三個人和兩匹馬重新回到林間小徑上之後,風勢也稍稍平靜了一些,李維拉著坐騎在前面探路,威爾普斯則手按著劍柄走在最後面,銳利的目光不時掠過那個陌生人的身影。
也許是被大騎士長的目光盯得很不舒服,陌生人有些不安的扭動一子,開口說︰「贊美至高無上的父神,感謝兩位好心騎士的善行,等我回到德克城的光耀之主神殿,一定要好好報答你們。」
「哦,你是德克城那邊的人嗎?听上去口音可是有些不像啊。」威爾普斯的聲音從後面冷冷的傳來。
「我是在榮耀之都菲爾梅耶出生的,一出生就在光耀大聖堂接受洗禮,所以大家都叫我虔誠的巴布魯帕。」陌生人有些自傲的回答說。
「你也不是很像菲爾梅耶的口音,虔誠的巴布魯帕。」威爾普斯絲毫不放松的接著說︰「听上去倒像是北奧拉那邊貧民窟的味道多一些。」
「啊,這位騎士老爺,說這話可要小心,你挖苦的這個人是一位受過洗的神職者,即使是仁慈的生命女神艾拉拉,也絕對不會容忍這樣的褻瀆。」巴布魯帕做出惱火的模樣抗議起來,但是威爾普斯卻從他的額角上看到了一層細微的油汗正在沁出。
北風呼嘯,這個家伙居然出了一身汗。大騎士長無聲的冷笑著,握著劍柄的手更加用力了一些。
「神職者不都是戒酒的嗎?我可是從你的身上看到了不少可疑的痕跡啊。」走在前面的李維突然插言說。
「這些都是葡萄酒的痕跡,葡萄酒是眾神之血,是聖餐的重要組成部分,神職者當然也可以喝。唉,年輕的騎士,如果你身上帶著一兩瓶葡萄酒的話,就讓我喝上幾口吧,我會好好報答你的。」
對于巴布魯帕的建議,李維攤開雙手說︰「我們出發的時候倒是帶了一小桶葡萄酒,是西西里出產的,味道醇厚極了。不過為了抵御寒風,我們已經把它們都給喝光了。」
「啊,該死,用西西里出產的美酒御寒。」巴布魯帕懊惱的叫了一聲,然後閉上嘴巴不再說話。
三個人又默默的走了一段路,巴布魯帕朝頭上的天空看了看,有些遲疑的問︰「兩位好心的騎士,看樣子今天晚上我們走不出這座森林了吧?」
威爾普斯看了他一眼,回答說︰「沒錯,今天晚上還要露宿一次,明天才能走出去。」
「那樣的話,我知道一處適合宿營的地方,說不定還能遇到駐扎在哪里的商隊呢。」巴布魯帕提議。「如果能夠和商隊搭伙走的話,這座森林就沒有什麼可怕的了。」
李維扭過頭來,和威爾普斯相互看了一眼。他們兩個人都不相信這個口齒伶俐、形跡可疑的家伙,那兩個樹皮箱子看上去很沉,實際上卻像是空的一樣輕。說不定這位「虔誠的」巴布魯帕實際上是個騙子,但是即使是個騙子,也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他既然說有可以宿營的空地,想必一定會有。
至于危險,有兩名領悟了斗氣散華的騎士在,還會有什麼值得害怕的危險呢?
貫穿薄暮森林的小徑是與光耀大道同時建成,當初甚至還有些部分使用了石板鋪路,不過現在則由于人跡稀少而顯得破敗不堪,只能依稀從草叢掩蓋下的殘斷石板上面看到當年的影子。隨著青石板碎片的出現,前方的小徑也稍微寬闊了一些,巴布魯帕跟在李維的坐騎後面磕磕絆絆的走著,不時朝周圍投出有些膽怯味道的目光。
「我說啊,兩位騎士老爺,你們有沒有感到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跟著咱們?」因為李維和威爾普斯都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巴布魯帕顯然是忍耐了一陣子,當他感覺實在有些忍耐不下去的時候,終于顫抖著聲音嘀咕起來。
「巴布魯帕,你指的是什麼東西?」威爾普斯沉聲問。
「野獸,隱形的惡魔,或者別的什麼。反正我看不到它,它卻讓我感到心驚肉跳。」巴布魯帕縮了縮脖子,把身上破破爛爛的黃色袍子裹得更緊了一些。
「放心吧,這附近什麼野獸都沒有,至于惡魔,我們的劍會等著它的。」威爾普斯拍了拍腰部凸出來一塊的地方。
走在前面的李維沒有回頭,但是眼楮中卻閃過了一絲銳利的光芒,這個叫做巴布魯帕的家伙看起來好像沒那麼簡單,起碼這個敏銳的感知能力,就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要不是和大山貓萌萌之間存在著心靈聯系,除非使用探查術,否則李維也察覺不到在他們身邊不遠的地方,還游蕩著一只可怕的叢林掠食者。
小徑兩邊的樹木生長得十分茂密,正午過後,能夠穿透如同傘蓋一般的枝杈而透射在地上的陽光,顯得格外稀疏黯淡。李維皺著眉頭向前方看去,小徑一直延伸到他視野的盡頭,依然沒有絲毫的變化,這讓已經連續在薄暮森林中跋涉兩天的他感到格外失望。
「巴布魯帕先生,您所說的合適宿營的地方,究竟還有多遠呢?」年輕的騎士扭過頭來,對縮著脖子跟在馬後面的那個人說。
「那個地方已經不遠了。」巴布魯帕抬起頭來看了看周圍的景色,然後指著前方一株格外高大的銀色杉樹說︰「這棵樹我還有些印象……年輕的騎士老爺,您可以過去看看,然後告訴我,樹上面是不是有用刀子刻出來的記號?」
李維松開坐騎的韁繩,很快走到那棵銀杉樹的下面打量了一下。「有,一個三角形的記號,其中最長的一個角指向小徑。」
「那就是了,記號是我上一次經過這里的時候刻下的,繼續向前大約兩公里左右,可以看到一條橫穿小徑的溪流,上游不遠就是一片開闊的空地,經常在這里走的商人都知道,說不定在哪里就可以踫到他們。」巴布魯帕高興的叫嚷起來。
「那好,我們繼續向前吧,看樣子太陽落下去之前,就可以到達那里了。」李維快步走了回來,一把拉住馬韁繩說。
「好的,李維少爺。」威爾普斯微微低下頭說,兜帽的陰影掩蓋了他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