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白胡子屏住呼吸,他想要沿著牆角偷偷溜掉,然而一種冰冷的感覺讓他的身體無法移動。雖然房子外面什麼都看不見,但是鼠人剛才的遭遇已經很清楚的告訴他,悄悄溜走只不過是一種美妙的幻想罷了。
黑暗中的搏斗聲音漸漸微弱下來,鼠人頭領的尖叫聲也變成了痛苦的喘息,不過沒有多久,這種喘息也都消失了。花白胡子極力睜大眼楮,面前的漆黑阻絕了他的視線,只能隱隱約約看到鼠人頭領的身體沒有倒下,而是以一個垂著腦袋的奇怪姿勢站立著。
花白胡子咬了咬牙,從腰帶里模出了一顆明光水晶,這種初級魔法物品可以發出一團朦朧而柔和的白光,可以用于夜間照明,不過價格出奇昂貴,只有相當有錢的家庭才能夠用得起。
明光水晶的照耀下,房間里搏斗的最後結果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了,鼠人頭領卡卡的長相本來就不怎麼好看,這下子就顯得更加丑陋起來,他的身體整個月兌離了地面,在半米多高的位置上晃蕩著;咬住鼠人脖子的大山貓用兩只後爪倒掛在天花板上,兩顆碧綠色的眸子沒有任何感情的注視著花白胡子。
大嘴張開。
鼠人頭領的身體像一塊破布一樣癱倒在地,身上的無數傷口都在同時流淌著鮮血,而他鋒利的爪子和牙齒,卻沒有能夠在大山貓溜光水滑的皮毛上留下任何痕跡。
花白胡子的冒險經驗非常豐富,在大山貓的身影出現的同時,就拔出一柄短刀,橫在胸前戒備著。他已經做好應對任何場面的準備,然而當他看到眼前帶著花斑的野獸時,依然露出了不可遏制的驚訝表情。
「該死的,這是密林掠食者,大山貓!」花白胡子的吼叫顯得非常絕望。
大山貓輕盈的從天花板上跳了下來,舒展的姿態讓人有一種這只野獸正在空中飄浮的錯覺。落地的時候,大山貓腳上的肉墊完美的吸收了所有的聲音,眼前的野獸安靜的仿佛不存在,花白胡子甚至只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聲。
幾乎沒有人曾經听到過大山貓的叫聲,或者說,沒有听過的人活下來,花白胡子感到手心正在出汗,握在手心里的刀柄滑溜溜的,有種拿捏不住的感覺。
這種情況可不妙,花白胡子十分明白,這是自己失去了勝利信心的表現,按照目前的精神狀態,本來能夠戰勝的對手也會變得十分棘手。然而他雖然明白這一點,卻沒有辦法振奮自己的精神,鼓舞自己的斗志。
大山貓的出現,已經徹底擊潰了他的斗志,現在花白胡子的心里,剩下的全都是對死亡的恐懼。他甚至想要跪下來投降,不過眼前的敵人並不是一個可以溝通的對象。
大山貓完全沒有理會花白胡子祈求的目光,野獸的後腿微微彎曲,後背像是一把長弓一樣彎了起來。
野獸馬上就要發動進攻了。
花白胡子絕望的雙手握刀,準備拼命,他的短刀上面有著微微發藍的淬毒痕跡,即使是最輕微的劃傷,也會把致命的毒素送到對方體內。不過再厲害的毒素也需要發作的時間,花白胡子不認為自己可以在大山貓面前撐到那個時候。
「貓,等一下,這個人交給我。」清朗的聲音從門外傳來,緊接著屬于火焰的紅光亮起,一個年輕人手持火把大步走了進來,一把鐵藍色的騎士劍在他的手里反射出幽幽的寒光。
「李維!居然是你!」花白胡子的瞳孔縮成了兩個小點,當他看到那只可怕的野獸居然听話的跑到那個年輕人的腳下,挨挨蹭蹭獻殷勤的時候,臉上的驚訝再也掩飾不住了。
「你很驚訝嗎,大岩村的普克隊長?」年輕人模了模大山貓的頭,然後表情嚴肅的看向花白胡子說。
花白胡子遲疑了一下,然後伸手抓掉了臉上的偽裝,露出一張顯得年輕許多的面孔,一對狹長的眼楮里面閃爍著狡詐的光芒。正是那位曾經在大岩村門口,與李維有這一面之緣的守衛隊長普克。
「我的偽裝不可能有問題,你是怎麼看出來的?」普克隊長用難以置信的口氣問。
「是你身上那些酒精的氣息出賣了你,營地里的糧食都是統一分配的,沒有釀酒的份額。」李維平靜的說。
「就是這點原因?你還真對你的手下放心啊,難道就不可能是他們偷著貪污掉其中的一部分嗎?」普克隊長忍不住大叫起來。
「我對他們絕對放心。」李維說,心里悄悄地加上一句,「想貪污也要有東西可貪才行,那間倉庫根本就是個幌子,每天的糧食可都是從城堡之心里面剛拿出來的哦。」
普克隊長的臉色陰晴不定了一陣,然後他下定決心,把手里的短刀扔在一邊,「李維大人,請留我一命,我願意把我所知道的所有內幕情況都告訴您……」
「不必了。」李維毫不猶豫的打斷他,火把的光芒給這個年輕人的臉上抹上了鮮艷的紅色,那張還帶著一絲稚氣的面孔神色凜然,居然讓普克隊長心中升起了一種戰栗的感覺。
「李維大人,您說什麼?」普克隊長有些不相信自己耳朵的問了一句。
「我說,你不必投降了,我不會接受的。」李維平靜的告訴他,手里的騎士劍緩緩舉起,那一抹鐵藍色的寒光頓時直透普克隊長的心里,讓他整個人都僵木起來。
「為什麼?我知道很多內幕的情況。比如,李維,你難道不想知道,是誰一直在暗中計算著你,又是誰在與惡魔勾結嗎?」普克隊長的頭上沁出了汗水,他努力的鼓動舌頭,想要爭取到一個活命的機會。
能夠當上大岩村的守衛隊長,普克的身手當然相當不錯,實際上他是一名5級的敏捷型戰士,雖然沒有領悟斗氣種子的機會,不過也算得上是一位準騎士了。讓他忌憚無比的東西,實際上並不是李維手中寒光閃閃的長劍,而是在一旁虎視眈眈的那只大山貓。
「你所說的那些情況,我很想知道。但是我不能因而饒恕你的罪過。普克隊長,你所執行的這個計劃要是成功的話,會有多少無辜者因此死去呢?」李維的聲音猛然變得堅毅果決起來,「拿起你的武器,準備受死吧。」
普克隊長哼了一聲,緩緩蹲下去撿起丟在地上的短刀,「李維,你果然是個真正的騎士,那就帶著你的騎士信條……去死吧!」
一道寒光從普克隊長的手中射出,與此同時,他的肩膀連續抽動了好幾次,淒厲的破風聲大作。
劍光一閃,李維手中的騎士劍向上撩起,將那道寒光擊飛出去,不過從普克隊長另一只手里發出的飛刀快的讓人看不清楚,顯然不是沉重的騎士劍所能招架的。
「射中了!」普克隊長驚喜的想,同時他的身體朝前方猛然沖出,想要抓住李維作為人質。
為了能夠更加隱蔽,那些飛刀都做成了非常輕盈的樣子,雖然鋒利的刀鋒能夠輕易割開牛的皮膚,但是殺傷力並不太大,以至于還要涂抹麻痹身體的毒藥補足威力。
一道波紋狀的魔法結界在李維身邊一閃,幾把輕薄的小飛刀叮叮當當的落在地上,普克隊長的眼里閃過一絲恐懼,朝前猛沖的身體一頓,想要停住。然而他的視野中突然被銀白色的光芒所填滿,普克隊長忍不住慘叫一聲,聲音未落,一把鐵藍色的騎士劍當胸刺入,透背而出。
「斗氣散華,怎麼……可能……」
唐納和格雷斯爵士並肩站在瞭望塔上,他們看著難民營地之中發生的戰斗。不時會有一只鼠人跑過,後面跟著一頭大山貓在追。一大群鼠人聚集在營地中央的空場上,向外圍成一圈來防御,劍光閃閃,與幾只大山貓進行著對抗。
鼠人的身手十分靈活,匕首也用的相當巧妙,大山貓沒有發動強攻,而是繞著圈子,從四面八方跑來跑去,偶爾猛然撲前,伸出巨大的貓爪就是一記狠拍,頓時有一只鼠人發出尖叫,然後被從防御的圈子里給拍了出去。
鼠人彼此之間的忠誠心還沒有一尾巴尖的分量,要不是他們感覺逃不掉,也不會圍在一起進行垂死掙扎了。然而最終鼠人仍然是在這些有著花斑皮毛與閃亮牙齒的野獸的攻擊下,一只只結束了它們的性命。
「怎麼會有這麼多大山貓?」唐納愣愣地看著格雷斯爵士說,「李維大人那里不是只有一只貓嗎?」
格雷斯爵士冰冷的臉上微笑了一下,模了模肩上的銀杉木長弓,然後說︰「這些都是李維大人的那只貓叫過來的援兵,還有比這些利爪專家們,更好的解決老鼠的方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