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5章欠了七年的幸福
第二天夜晚，中海市音樂廳依舊燈光璀璨，不過相比較昨天的開播盛典，今天的氣氛明顯弱了不少，明星沒有再出現，記者也只有零零散散幾個，更沒有走紅地毯了。
于是一切都變得很簡單，今晚唯一的主題就是選秀晉級。
陳言開車來到音樂廳門口後，沒有再上到二樓，直接走進了選手休息室。
他的到來，立刻引起了選手們的驚奇，下意識以為他是來為選手們打氣的，于是紛紛圍了上來。
陳言卻只是隨意和他們點頭應答幾句，視線在所有人身上都轉了一圈，卻沒有發現許秀寧的身影，只能又離開了這里。
「許秀寧還是聯系不上？」陳言徑直找到徐益輝問道。
徐益輝點點頭，道︰「我從早上就開始打她留在報名表上的手機了，可是一直都是關機狀態……她有沒有可能不來了？」
陳言苦笑道︰「她如果不來反而還是件好事……算了，你就在這里等著，如果她一來，立刻通知我。」
心緒不寧下，陳言也沒心情去顧及其他事情，只能候在二樓貴賓席上，等待著有關于許秀寧的消息。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眼看距離節目開播就剩下最後十分鐘的準備時間了，陳言的手機終于響了起來
「老板，她來了，現在就她一個人在休息室里，其他人都進入等候區了……」徐益輝沉聲道，「我已經按照你的指示，把她的順序排到了最後一個。」
「很好」陳言掛了電話，飛奔下了樓，徑直跑向了休息室，猛的把門推開，赫然看到一身白衫的許秀寧正從箱里拿出了小提琴。
「陳言，你來了……」許秀寧看到他，淡淡笑了笑，但不知道怎麼的，臉色有些蒼白。
陳言緩了口氣，把門關上，走了過去，道︰「你怎麼會來參加這個節目的？」
許秀寧一怔，隨即笑道︰「哦，我那次看到你們的宣傳廣告了，似乎挺有意思的，就報名參加了，沒想到真的讓我過了海選。不過我听李悅說你那段時間忙得很，也就沒知會你了。」
陳言默默坐到了她旁邊的位置上，道︰「你真的只是想參加這個節目這麼簡單，這不像你的風格。」
許秀寧把小提琴放到膝蓋上，小心翼翼地擦拭了下，道︰「可是你該知道我喜歡拉小提琴啊，練了十幾年，如今有一個機會可以在全國億萬人面前表現一回，我自然得抓緊機會了。」
陳言頓時一窒，許秀寧說出這個理由，還真沒法反駁。
他沉吟了下，道︰「那你怎麼一聲不吭就走了，搬哪里去了？」
許秀寧抿了抿嘴，道︰「時間比較趕，加上昨天你也忙，就沒說了，現在我住在一個同事那。」
陳言嘆了口氣，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許秀寧看他的神色，忽的一笑，道︰「你到底是在怪我參加這比賽，還是怪我一聲不吭就搬走了。」
陳言把頭扭到一邊，苦笑道︰「你還是老樣子，總是喜歡一聲不吭自己做決定。」
許秀寧怔了怔，低聲道︰「對不起……」
陳言搖搖頭，「算了，既然這次你也下定了決心，我也不會攔你，也無權攔你，但是我先說好，就算你參加這個節目，我也不會看在我們倆的關系上，給你放水的。」
看著他臉上那股固執模樣，許秀寧瞬間有些恍惚，半響之後，帶著懷念的笑意道︰「你還是和從前一樣，哪怕是關心別人，也非要裝出一副固執不在乎的模樣來，總想著讓別人主動來了解你。」
陳言搓了搓鼻子，咧嘴笑道︰「可能現在的我也就對著你還是這副態度了。」
兩人頓時同時笑了出來。
陳言站了起來，笑道︰「好了，既然你想展示自己小提琴的造詣，我自然不會攔你的，希望你能一路過關斬將，我等會在二樓的位置上給你加油。」
許秀寧重重點了下頭，右手握成了小拳頭……
「」兩個人同時喊了一句，再次笑了出來。
陳言頓時也想起當初自己陪許秀寧去表演之前，都會以這種方式為她加油鼓勁，原來這種默契一直延續到了今天。
「好了，你先去等候區吧。」陳言眨著一只眼楮，朝她豎起一個大拇指，然後轉身離開了這里。
許秀寧看著他離開的背影，臉上的笑容迅速收斂了起來，低頭看著小提琴，她的縴縴白手撫模過每個弦，隨後轉過頭看向窗外的月光，嘴角勾勒起一抹笑。
………………
「歡迎繼續來到達人秀的現場，大家好，我是主持人程磊……」
看著盛大華麗的開場儀式，于樂忍不住笑道︰「照這個勢頭下去，只要後期剪輯制作方面不出現問題，第一期節目肯定能把名頭徹底打響起來」
陳言吸了口煙，道︰「我這邊已經花了大價錢，請了原來《美國偶像》的剪輯師過來了，他的實力我是放心，但速度方面我必須還得督促他，一定要趕在下周末上映。」
「連《美國偶像》的剪輯師都被你請來了，應該出不了狀況了。」于樂點頭道︰「那明天你們就要開赴京城了吧？」
「嗯……都已經準備就緒了。」陳言苦笑道︰「沒想到我第一次環游整個中國，竟然是這種情況，估計能把我的骨頭都拆散架掉。」
「天降大任于斯人嘛。」于樂笑道︰「只要第一季的達人秀取得成功，無論是你還是我，都能獲得極大的利益，而且我更希望看到我們國家的達人，能在明年舉辦的世界達人秀舞台上，為我們整個國家帶來一份大榮譽，給那些歐美佬看看。」
陳言笑了笑，忽然想到了什麼，道︰「對了，世界達人秀的舉辦場地定下來了沒？」
于樂沉吟道︰「具體還沒談妥，你也知道，全世界四十多個國家都擁有達人秀品牌，可想而知這個東道主的位置是誰都想爭一把，而眼下的情況是英國方面和美國方面在達人秀的運作上最為成功，現在比較有希望就是達人秀的發源地英國倫敦，和美國的拉斯維加斯這兩大城市了。」
「那我們的中海市難道不行嗎？」
于樂似笑非笑道︰「可以申報，但是難度會挺大的，撇開最後的成績不說，我們這邊才舉辦了一屆，而《英國達人》、《美國偶像》都舉辦了四五屆了。所以你實在沒必要在這方面計較，等到我們把《中國達人秀》運作為全球第一的時候，這個東道主的位置遲早會是我們的。」
陳言撇撇嘴，道︰「雖然這是事實，但我還是不甘心吶。」
「你還這麼年輕，東方盛世的前途還這麼遠大，怕什麼。」于樂笑道︰「好了，我們先看節目吧，看看能不能從這屆大賽里選出一個超級達人來，和歐美那些達人冠軍好好較量一下。」
陳言‘嗯’了一聲，繼續聚精會神看起了下方的舞台。
經過了昨晚的第一期配合後，程磊和三個評委之間的配合已經愈發熟絡，節奏感十足。尤其是經過精心選擇搭配的三個評委，包曉柏很好履行著‘黑臉’這個職責，用專業犀利的評語分析每個選手的表現，而‘白臉’許靜蕾則是用一種優雅的談吐緩和氣氛，盡量用感性的角度，而周利波則起到了一個調節現場氛圍的作用，儼然三人之中的首腦。
雖然沒有了昨晚劉煒、夏怡涵這些高手的頂級專業表演，但是依然不缺乏特點鮮明的選手，觀眾們也被一些聞所未聞、匪夷所思的表演弄得掌聲歡呼連連。
不過，饒是陳言當初反復提倡過多次，拒絕煽情掉眼淚，但一些選手依然引出了各自背後的故事，其中不乏感人的，一些觀眾听聞後也是潸然淚下，不過在這頂多只能增加他們在觀眾心目中的形象，絕不會給他們的晉級帶來絲毫便利。
周利波就沉聲道︰「雖然我對你的遭遇表示很惋惜和難過，但是這不會成為你晉級的理由，因為無論你背後的故事再驚天動地，也不屬于你的實力範疇里，我們這里考驗的是實打實的實力，如果我因為同情你而讓你晉級了，這不僅僅是對其他選手的不公平，對你本人也是一種不尊重，所以不好意思，我只能說一句NO」
雖然現場觀眾有些不忍心，但還是紛紛鼓掌為節目的原則性叫好。
「很不錯啊，看來你當初的初衷得到了徹底的詮釋。」于樂笑道。
陳言嘆了口氣道︰「其實我也有些不忍心，但我們節目必須這麼貫徹下去，要不然只會像其他選秀節目一樣，無論名頭打得多響亮，都會落寞下去。在實力至上的舞台上，眼淚永遠只是弱者給自己找的借口罷了。」
「確實應該是這樣。」于樂贊同道。
經過了整整四個鐘頭的節目過程，也漸漸到了尾聲階段，陳言的心也隨之提了起來，因為他知道，最後一個就是許秀寧了。
就在他等待著許秀寧上台前的一刻，他的手機忽然震動了下，不過並沒有太在意，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正緩緩走上舞台的許秀寧。
「小提琴？」許靜蕾微微一笑︰「這是節目開始以來第一個小提琴表演了。」
許秀寧淡淡一笑，道︰「今天為大家帶來一首曲子，叫《欠你的幸福》」
「曲子背後有什麼故事嗎？」周利波蹙著眉頭道。
「呃……是很久已經，一個人特意寫給我的曲子，當初他一直要求我親自拉奏給他听，只是我一直沒答應，不過經過了這麼多年後，我把曲子改了一些，決定趁著今天拉奏出來，希望他能听到。」
「是你當初的男朋友嗎？」
許秀琴目光閃爍了下，笑道︰「是吧。」
「你為什麼當初不拉奏給他听，要一直等到現在呢？」
「那時候雖然在一起，可是卻看不到結局，所以我一直沒勇氣。可是如今分開了，各自的結局都已經確定了，反而沒有了那麼多顧忌，就想著把這個欠他的承諾還回去。」許秀寧的神色平靜，如一汪碧湖一樣，波瀾不驚。
「期待你的表現。」周利波微笑道。
許秀寧點點頭，抬頭看了眼上方，露出一絲微笑，隨後拿出小提琴，熟絡地架在了肩膀上。
見聞這一幕的陳言，已經如遭石化一般的站在那里，心髒怦怦直跳，似乎已經預見到許秀寧即將拉奏的曲子了……
「哎，秀寧，這是我花了一個月的時間給你寫的曲子，你看看怎麼樣？」
「就你連五線譜都不懂，還能寫曲子啊？」
「我都用拼音弄出來了，你轉化成五線譜就可以拉奏了。」
「你這樣都做得出來，我真是服了你，不過我可不敢用。」
「為什麼？這可是耗盡心血才創作出來的，搞不好今後你就可以靠著這個曲子揚名全世界了。」
「你就吹吧，總之我堅決不用，你自個保存著吧。」
「拉奏一次而已，你干嘛連這個小心願都不肯滿足我。」
「那就等到我想滿足你這個心願的時候，我就會曲子拉走給你听，但你可別抱太大的希望。」
………………
「你這是想償還欠我的幸福嗎？」陳言心里默然想道，深吸一口氣，準備靜耳聆听這首當初由他親自譜寫的曲子。
許秀寧開始拉奏了，一段如月光流水一般的音樂自小提琴里緩緩流淌了出來，向著演播廳的每個角落彌漫。
曲風優美絕倫，以極具舒緩的節奏輕輕敲動著現場每一個人的心門，似乎有一種魔力，甚至連一向嚴苛的三個評委都面露震驚的表情，實在想不到國內竟然有人能把小提琴拉奏出這樣的效果來
「她應該去奧地利維也納的世界音樂廳演出」于樂由衷贊嘆道︰「簡直太神奇了，如果讓伯納德先生他們看到，一定會大吃一驚的」
陳言則是面無表情，緊緊咬著牙，這段旋律雖然有些改動，但是對于他是何等的熟悉，當初自己又哼了多少次，這才譜寫了出來，卻沒想到等了整整七年之久，自己才親耳听到許秀寧為自己拉奏
人生有幾個七年可以等待，自己和許秀寧的感情從相識相知，一直走過來整整七年的光陰，這中間經歷過的種種，也只有兩個人心里清楚明白。
舞台的燈光只打了一束在許秀寧身上，周圍昏黑承托出舞台中央的那一束白光，以及籠罩在白光中的月兌塵女子，她拉奏小提琴的姿態絕美，臉色恬靜，長發披散在自己的右肩上，嘴角還有一絲淡淡的微笑，仿佛連她自己也陶醉在自己的演奏里。
可是平靜的曲調只持續了一分鐘左右，隨即急轉直下，仿佛恬靜的湖水驟起波濤，以凌厲迅疾的調子將每個人的心緒立刻提高到了一個高位，讓不少人頓時呼吸急促了幾分。
于樂艱難的咽下口水，吃力道︰「陳言，立刻簽下她相信我，她會讓世界為之瘋狂的」
陳言沉默著，閉上眼楮嘆息了一聲。
伴隨著急促的調子，許秀寧的秀發也在搖曳著，攝像機也在圍著她急速轉動，有一種天旋地轉的感覺。
所有人都在痴迷于這段魔音，以至于基本沒人發現此刻許秀寧的臉色已經蒼白無比，額頭帶著細汗，眉宇蹙著……
曲風又再次舒緩了下來，經過了急促的高.潮後，再次聆听到寧馨的風格，也讓人更加痴醉于此，只覺得整個身心都已經隨著許秀寧的拉奏在流動著了，舍不得就此月兌離停歇下來。
「 吱~」一聲尖銳刺耳的破音瞬間把所有人的陶醉徹底打破了，生生從愜意的氛圍中拉拽了出來，形成了猛烈的听覺沖擊，可是，當所有人都緩過神後，才發現還有更猛烈的視覺沖擊出現了
「噗咚~」精致的小提琴霍然砸在了地板上，隨即那俏麗的身姿如月兌線的木偶一樣倒在了地上，只有舞台僅有的那一束白光打在她的身上，猶如散落的百合花瓣……
所有人都不可置信看著這突然的景象，沒一個人反映過來，陳言身體開始抑制不住劇烈顫抖起來，心髒狠狠抽搐著，空白一片的腦海只有一個念頭在不斷回蕩︰秀寧。
「秀寧」陳言低沉嘶喊了一句，然後發了瘋似的飛奔了下了樓，而這時候，其他人員也都緩過神來了，伴隨著驚呼聲，主持人、評委們，還有金雷等工作人員紛紛涌上了舞台。
「喂你怎麼了？醒醒」
「馬上叫救護車快」
「都退開一些，不要這麼多人圍上來」
現場一片混亂，可是任憑人們怎麼呼喊，許秀寧依舊緊緊閉著眼楮，毫無知覺。
「讓開」陳言搏命似的拉開了人群，擠了進去，摟過許秀寧有些冰涼的身子，心里不住的吃痛，咬了咬牙，立刻托起了她，義無反顧的沖了出去。
「別出事你一定不能出事一定不能，我不能沒有你的，秀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