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樣也好,反正孫美人的孩子是活不了的,這件事再怎麼鬧都燒不到娘娘這里。」南琴沉靜的說道。
「對,我正好隔山觀虎斗。」她四下看了眼,「青曼呢?」
「她被娘娘派出去辦事,還沒回來。」
「哦,對,最近好像記憶力不好了。」安曉曉揉了揉額頭,「姐姐呢?」
「我在這里呢。」安馨蕊端著一個湯盅走進來,「就知道你累了,給你炖了東西。」
安曉曉猛然看見她手上紅了一塊,忙一把拉過來,責怪地說道,「姐姐,干嗎要自己去做啊,這些事你也坐不慣啊。」
安馨蕊縮回手,「我現在是宮女啊,自然要會的,沒事,這樣才能會呢。快嘗嘗,我第一次做的啊。」
安曉曉眼眶一濕,嘆了口氣,笑著喝了一口,「還真的好喝,姐姐你也喝。」舀上一勺遞到她嘴邊。
安馨蕊眼圈一紅,喝了下去,「妹妹,以前姐姐對你不好……」
「不要說這話,現在好就行了。」安曉曉握住她的手。
「青曼回來了。」南琴低聲說道。
安曉曉看著跑得兩腮有些緋紅的青曼,遞過手絹,「快擦擦,用得著那麼急嗎?」
青曼感動地接過,看了一眼,不舍得用,從懷里掏出一沓信箋,「這個是千家倒賣官位的證據。」
安曉曉大喜,拆開來看,「暗門早就開始動作了嗎?他們不是不直接插手朝廷的事嗎?」
青曼說,「可能也是皇上的命令吧。」安曉曉沒有抬頭,眼底劃過一抹深意。
她把信函遞給青曼,「收妥當了,凌菲也找到一些千柔黛在宮內斂財的證據,可是,這些不足以一招致命!」
再問︰「船運的事情如何了?」
「已經派了專門的人去接洽,暗門準備收購兩家現成的水運船行,合並後再建個新的航運商行。」青曼喝了口茶,興奮地望著安曉曉。
她精明的面孔上,揚起一抹笑意,「很好,陸路也要加緊,要封就要封得徹底。」
安曉曉拉住青曼的手,歉意地說,「青曼,你還要跑一趟,要暗門不分黑夜白天,監視千家的宅院,尤其是有固定時間出入的人去向,你明白嗎?」
青曼點頭,「娘娘放心,奴婢明白,馬上就去。」
「娘娘是懷疑千家有什麼舉動嗎?」南琴小心問道。
「必須盡快找到王爺和王妃,人在他們手里越久,越容易出意外。」安曉曉深深吐了一口氣。
德陽殿,千菲雪緊張地在殿內踱步,燕兒也焦急地望著她。
「娘娘,快拿個主意,暄淑媛可能已經知道了。」
「慌什麼!她知道又如何?」千菲雪陰沉的臉對著她,「她能怎麼樣?就算拿到證據她敢動本宮嗎?皇上會……舍得嗎?」三個字,無力了很多。
燕兒似乎也想明白了,「對,就算知道香有問題,也不過是個不知之罪。」
「現在重要的不是她,是孫美人,是堵住驃騎將軍的嘴。」她嘆了口氣,疲憊字跌坐在椅子上。
燕兒眼楮一轉,「孫美人是驃騎將軍獨生女,死了也就沒什麼指望了,不如娘娘主動做個好人,反而落個賢惠的名聲。」
「怎麼說?」她挑眉。
「驃騎將軍有個外佷女,因為父母雙亡,寄養在家里,容貌還算出眾,不如娘娘讓她入宮,不是說皇上正準備選有功之臣女入宮嗎?正好跟上這一撥,而且,是娘娘的恩典,自然會是娘娘的人,加以教,也是好的。」燕兒眉眼精明,分析得頭頭是道。
千菲雪心頭一暖,握住她的手,「燕兒,你真是我的好姐妹,對,你說得對,準備些禮物,本宮親自去見驃騎將軍。」燕兒笑著準備去了。
「皇上駕到。」胡公公的聲音傳了進來。
千菲雪慌忙掐一把自己的胳膊,眼淚倏然 了出來,見到明黃的身影,便跪了下去,雙肩微聳,嚶嚶地哭泣著。
冥暄蒼冰寒的墨瞳掃過她的低垂的身子,掀起龍袍,端坐在軟榻上,一聲不吭。
千菲雪心猛然一跳,感覺到渾身包裹著煞氣,緩緩抬頭,自責地說,「皇上,廢了臣妾吧,臣妾上了皇上的孩子,還害死了孫美人,臣妾罪不可恕。」
「你是怎麼害死的?倒是說來听听」冥暄蒼心痛地望著她,昔日溫柔純麗的人,也如此歹毒,攻于心計了嗎?
千菲雪微怔,淚眸婆娑,咽嗚著說,「臣妾听聞太醫說孕婦不能聞那香,即便是臣妾無心之過也不該饒。請皇上降罪,臣妾絕不求饒。」
「香?哼,雪兒,你真的只是用了香而已嗎?」冥暄蒼听桑偉辰的稟報,是不相信的,孫美人肚子里的是自己親生孩子,失了孩子事小,死了孫美人事大。
驃騎將軍今日在朝上罷朝,求他一定要查出害死孫美人的凶手,他實在不願意相信,眼前曾經溫柔的女子變成毒蠍心腸。
「蒼,你不相信我嗎?」千菲雪听見他喚自己雪兒,滿心的委屈涌了上來,再也控制不住,眼淚斷了線一樣,止也止不住。
冥暄蒼深深吸了口氣,揮手示
意人退了出去,親自上前扶起她。
勾起她的下巴,隱忍著痛低聲問道,「捫心自問,是你做的嗎?我要實話。」
千菲雪渾身變得冰冷,透過水霧看著深眸的冰寒,恐懼抓著她的思維,不由抓住他的胳膊「你不相信我?真的是懷疑我嗎?我需要這樣做嗎?我真是如此蛇蠍心腸嗎?你的愛,已經讓我滿足了,我為何還要害一個小小的美人?蒼,求求你,不要懷疑我好嗎?我會為你生孩子,生好多好多,蒼,你懷疑我等于要我死。」
冥暄蒼咬牙,盯著她良久,方點了點頭,「算了。」嘆了口氣,「你先好好休息,朕先走了。」
不顧她拽著自己,冥暄蒼撥開她的手,大步向外走去,不想再看到她那張和心里不一樣的容貌。
「蒼!你不相信我,我就死了罷!」千菲雪淒厲地哭著,「娘娘……」燕兒撕心裂肺的哭聲,和一聲沉重的「 」一聲,冥暄蒼倏然轉身,千菲雪頭上溢出鮮血,人順著朱柱無力地滑落。
燕兒抱著她的身子,嚇得大哭大叫。
冥暄蒼心猛抽,「快傳太醫。」飛身過去,抱起她,沖進寢室,小心翼翼地放下她,點了穴道止住血。
「你為何這麼傻?」
「雪兒遇到皇上,就變傻了,雪兒寧願去死,寧願在西域不回來,蒼哥哥心目中的雪兒永遠是美麗的,不會像現在這樣,蒼哥哥……」她撲到冥暄蒼的懷里,失聲痛哭起來。
「雪兒……」冥暄蒼緊擁了她,眼底掠過陰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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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死?」安曉曉听到南琴听來的消息,不由冷笑,果然有手段,她挑了眉,問道,「皇上信了?或者說皇上心軟了吧?」
南琴不置可否,「反正,昨晚,皇上一直在德陽殿。」
「是啊,今早德陽殿的人到內務府要東西,氣焰囂張得很。」素和一臉的不憤。
「有什麼好生氣的,後宮不就是這樣嗎?今兒得臉了,明兒沒臉了,呵呵。」安曉曉若無其事地捏起一粒葡萄放在嘴里品位著甜汁。
「斐然還沒來嗎?」安曉曉站起來望了望。
「來了。」一聲銀鈴般的笑聲穿透進來,斐然像個快樂的小鳥飛了進來,「想我了吧?我不在時,看你一個孤家寡人的怎麼辦?」斐然膩在安曉曉的懷里。
安曉曉搖了搖頭,「都是人家的妻子了,還像個小孩子,要是當媽媽了,可怎麼得了,東郡王到時就慘了,一大一小兩個小孩纏著他。」
斐然笑著扁了扁嘴,坐端正了,掩不住心里的喜悅,笑容如 放的牡丹。
安曉曉覺得不對勁,笑著瞟著她,「這是怎麼了?是不是因為要走了,要回去了,高興得忘了形。」
斐然皺了皺小鼻子,做個怪臉,湊近安曉曉的耳邊,輕聲說,「我懷孕了。」
安曉曉大喜,「真的啊!天啊,真是大喜啊。」她撫模著斐然扁平的肚子,擰了把她的俏鼻,」你這丫頭,剛才還跑進來,小心肚子的孩子啊。」
她沖著南琴叫著,「快,南琴,去請桑太醫過來把下脈,別讓這丫頭蹦壞了孩子。」
「姐,你倒是疼孩子了,我還沒見過你那麼心疼我呢。」斐然嘟著嘴吃醋了。
安曉曉笑得合不攏嘴,「恩,那當然,我要當表姨了,才不管你了呢,王爺呢?他知道了嗎?」
斐然也笑了,「他知道了,所以,一大早就不見人影了,說是要把馬車弄得軟和些,把一路顛了。」她嬌羞地笑著。
安曉曉點點頭,「那還差不多,太好了,明年,我們就能看到這個小寶貝了,太祖母不知要多高興呢。」
斐然笑著點了點頭。
「娘娘。」南琴笑著走進來,「王爺差人來接了,說是要早點走。」
斐然依依不舍地拉著安曉曉的手,眼圈紅了,「表姐,你要早點來,我會很想你的。」
安曉曉鼻子一酸,笑著說,「恩,你要好好生下孩子,不可調皮了。」
斐然走後,安曉曉一直笑著,自從墜崖回來,這是頭一件讓她開心的喜事。
「南琴,你快去找些上好的絲緞,我要給寶寶設計衣服。」她拉開首飾盒,取出一套金首飾,「這個成色好,可以打一套金鎖什麼的。」
「娘娘,孩子還有八個月才出生呢,不用急啊。」南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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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一輛寬敞的馬車,穩穩當當地行使在官道上。
逐啟澤緊緊擁住斐然,憐愛地望著在懷里熟睡的人兒,幸福和滿足包裹著自己,深深出了口氣,更緊地擁住她。
漸漸遠離了都城,逐啟澤也有些疲憊,擁著斐然,眯上眼楮。
車身猛然晃蕩,他迅速睜開眼楮,厲聲喝道,「怎麼回事?小心王妃!」
忽然,馬車停了下來,外面一片靜謐,無聲無息。
逐啟澤心底暗叫不好,出事了。
斐然揉著眼楮,醒了,「怎麼了?到客棧了嗎?」
逐啟澤摟住她,低聲說,「出事了,等下不準發生什麼,你都要緊緊抱住我,知道嗎?」他抽出長劍,擁著她,瞬間飛躍出去。
出了馬車,所有的隨從全都倒在地上,口吐鮮血。
兩人驚駭的眼楮盯著眼前一張大大的刀網向她們籠罩過來,千把鋒利的刀刃寒光散發凌冽的光芒,如千刀卷著一陣風卷了過來。
逐啟澤奮力用腳踹住網,借著力量,兩人飛躍上轎頂。
拉著大網的蒙面人,眼露凶光,吶喊著圍了上來。
逐啟澤抱著斐然往後推,誰想後面是絕壁。
他迅速四下望了下,「然兒,你快往那邊跑,小心肚里的孩子!」
斐然解下腰里的軟鞭,往地上一甩,「不!我和你一起!」
「不!保護孩子,他們是沖著我來的,我不會有事!你快走!」逐啟澤來不及多說,輕推一把,人就迎向刀網,對著一側拉網之人,凶猛地砍了過去。
一時間,陣陣慘叫聲,刀網嘩啦地卷在地上,逐啟澤人如黑旋風,所到之處,血澗四方,沒有二刀,刀刀封侯,剩下的人皆都大駭,小心翼翼地拉著網,不敢靠近。
忽然,身後響起一陣鞭聲,和斐然嬌喝聲,逐啟澤心里大驚,完了,失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