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鋒啊,以後多來家里坐坐,不一定要匯報工作嘛。」白一雲書記親自把楚鋒送到了樓梯間,握手告別,「你黃阿姨做的一手好清蒸魚,得空過來嘗嘗。」
「一定一定。」楚鋒滿臉恭謹,「書記,您留步。」
送走了楚鋒,白一雲回到客廳,坐在沙發上,呆呆地仰望著天花板出神。
「老白,楚鋒這小伙子不錯,一表人才,談吐也很是不凡,和我家芸兒倒是很般配。」白夫人湊了過來,看來一直在房間里偷听來著,對楚鋒很是感興趣。
「楚鋒是京城來的,又是名牌大學畢業,自然是談吐不凡。」這一次,白一雲倒是很耐心,嘆了一口氣,「以楚鋒的家世,人家未必看得上我們的女兒呢。」
「你怎麼知道看不上?」白夫人一听這話,就不樂意了,「我家芸兒可是縣委大院的一朵金花,好多小伙子追呢。」
「好好好,芸兒是這個世界上最漂亮的女孩。」白一雲舉起了雙手,做投降狀,「我總不能把自己的女兒往外面推吧。」
「楚鋒到底是什麼來頭?」白夫人卻是興致勃勃,「你打听清楚了嗎?」
白一雲苦笑著搖了搖頭︰「反正來頭不小,省委組織部長和市紀委書記都很關注這個年輕人。」
「哦。」白夫人興致更大了,「下次楚鋒來的時候,留他吃飯,我來做清蒸魚,也讓芸兒和他見個面。」
「八字還沒有一撇呢。」白一雲啞然失笑,「芸兒也未必樂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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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關鎮派出所所長吳用接到舅舅龍浩天的電話,火急火急趕到了縣委家屬大院。
想起舅舅龍浩天在電話里一反常態出奇的嚴厲語氣,吳用心里也很是忐忑。吳用是天不怕地不怕,唯獨怕這個當政法書記的舅舅。沒辦法,誰讓他吳用的飯碗是舅舅給的呢。
龍浩天人長得高大,身材魁梧,看人總有一種居高臨下的派頭。吳用卻是個子矮小,每次在龍浩天面前一站,總是顯得非常渺小。這一次,也不例外。
「舅舅。」吳用訕笑著,神態有些不自然。
「你還笑得出來?」龍浩天卻是板著臉,厲聲道。
「怎麼啦?」吳用傻眼了,心里一咯 。
「城關鎮的副鎮長楚鋒跑到縣紀委姚大全那里告了你一狀,要給你一個黨內處分!」龍浩天沒好氣地說。
吳用一听就急了,要是弄了個黨內處分,那三年內基本上是升遷無望,只能原地踏步了。
「舅舅,您幫我說說,姚大全一定給您面子的。」吳用哀求著,可憐巴巴的表情,完全沒有以往的囂張氣焰。
「我能不替你說話嗎?」龍浩天冷聲道,「要是平時,姚大全還是買我幾分面子的,可這一次不行!」
「您說話也不好使?」吳用傻眼了。
「我說話能有縣委書記說話好使?」龍浩天嘆了一口氣,「這個跟斗你是栽定了,听姚大全的意思,縣委白一雲書記也已經和他打過招呼,要把你目無黨委政府領導的這一事件當做反面典型來抓。」
「我可沒得罪他白一雲。」吳用咬牙切齒地說,「楚鋒那個王八蛋,總是和我過不去,有他好瞧的!」
「你呀,不知道是真笨還是假笨,平時瞧起來也有幾分精明。」龍浩天哭笑不得,用手指著吳用的鼻子,冷聲道,「你以為白一雲書記會平白無故把你抓反面典型?平時讓你低調一些,你總把我的話當耳邊風。楚鋒跑去紀委告你的狀,沒有唐曉黎的支持他敢嗎?再說了,楚鋒是什麼來頭,我到現在都沒有弄清楚,你無事沒事招惹他干什麼?」
「不就一個外地佬嗎?」吳用囁囁嚅嚅著,「平時也不顯山露水,就是和我過不去。」
「咬人的狗不叫。」龍浩天簡直被這個外甥給氣暈了,聲音都有些顫抖,「我告訴你,老老實實寫檢討,我給唐曉黎打個電話,看能不能給個輕微一點的處分,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吳用的臉色變了,嘴巴蠕動了好幾次,可見龍浩天的臉色很不好看,最終還是沒有敢說什麼。
「去吧,先寫個書面檢討,再去唐曉黎那當面認個錯。」龍浩天擺了擺手,一個經典的驅趕討人厭的蒼蠅動作,「記住,別再去招惹楚鋒,听到了嗎?」
「是。」吳用弱弱地應了一聲,灰溜溜出去了。
龍浩天苦笑著搖了搖頭,想了一會兒,抓起電話,撥通了城關鎮黨委書記唐曉黎的手機︰「老唐,我是老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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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城一家小排檔里,一碗過橋米線吃得歐晴心花怒放,心里甜滋滋的,不時拿眼神瞟楚鋒一眼,又很是敏感地飄開了,臉色紅彤彤的,白里透紅的粉女敕肌膚,很是誘人。
老實說,過橋米線的味道確實好,再加上事情辦好了,楚鋒的心情不錯,吃得也是有滋有味。剛來西山縣的時候,楚鋒吃過橋米線的時候,就曾經燙傷過嘴唇,算是吃了個啞巴虧。
過橋米線有些邪門,因為上面浮起來的是雞湯,結了一層膜,根本不冒熱氣。正因為這樣,沒有吃過過橋米線的人都以為這米線不燙人。殊不知,雞湯下面卻是滾燙滾燙,和剛燒開的開水一樣燙!
過橋米線已有一百多年的歷史。相傳,清朝時滇南蒙自市城外有一湖心小島,一個秀才到島上讀書,秀才賢慧勤勞的娘子常常弄了他愛吃的米線送去給他當飯,但等出門到了島上時,米線已不熱了。後來一次偶然送雞湯的時候,秀才娘子發現雞湯上覆蓋著厚厚的那層雞油有如鍋蓋一樣,可以讓湯保持溫度,如果把佐料和米線等吃時再放,還能更加爽口。于是她先把肥雞、筒子骨等熟好清湯,上覆厚厚雞油;米線在家燙好,而不少配料切得薄薄的到島上後用滾油燙熟,之後加入米線,鮮香滑爽。此法一經傳開,人們紛紛仿效,因為到島上要過一座橋,也為紀念這位賢妻,後世就把它叫做「過橋米線」。
「真好吃!」歐晴終于放下了筷子,脆生生道,「楚鎮長,說好了我請客,我去結賬。」
「好,你請客。」楚鋒琢磨著兩碗過橋米線也花不了幾塊錢,也不和歐晴爭。
看歐晴從口袋里拿出一把零鈔去結賬的場景,楚鋒不由自主想到了孔乙己排出幾文大錢的場面,嘴角禁不住抽搐了幾下,露出一絲笑容!
「走吧。」結了帳,歐晴如同一個打了勝仗歸來的將軍,腦袋揚得老高,沖楚鋒甩了甩。這一剎那的風情,讓楚鋒看得一呆。
歐晴臉色紅了紅,隨即嘻嘻笑了起來,也不知道這小妮子在笑什麼,讓楚鋒很是納悶。
兩個人有說有笑出了排檔,在街道上並肩而行,靚男俊女,倒是博得了很高的回頭率。
「如果目光可以殺死人,我可能早就被那些小伙子嫉妒的目光給殺死好幾百遍了。」楚鋒看向歐晴的眼神有些促狹,開玩笑說。
「好幾個美女盯著你看呢。」歐晴卻是把小腦袋湊了過來,在楚鋒耳朵邊吐氣如蘭,「你的回頭率也挺高。」
被歐晴這麼一打趣,楚鋒訕笑了幾聲,反而有幾分不自然了。
互相打趣了幾個來回,歐晴壓低了聲音︰「吳用這幾天老是去常家良的辦公室,也不知道在偷偷模模嘀咕些什麼,你可要當心一些,這兩個人都是一肚子壞水。」
「謝謝。」楚鋒愣了愣,隨即淡淡地說著,「水來土掩,兵來將擋,我心中有數。幾個小蛤蟆,量他們也掀不起什麼風浪。」
說著說著,楚鋒臉上又浮現出那絲睿智與自信並存的笑容,看的歐晴眼神發呆。
「看什麼呢,我臉上又不長花。」楚鋒又有些不自然了,自嘲著。
「你今天去縣紀委是去告吳用的狀吧。」歐晴卻是突然說道,「你把他們得罪狠了,他們肯定會使陰招。」
楚鋒笑了笑,不想在這個事情上多說,就主動轉移了話題︰「唉,這水泥路真硬,走得腳疼。看來該買輛車代步了。」
「你真要買車?」歐晴將信將疑地看著楚鋒。這也難怪,以一個公務員的薪水,即便楚鋒是副科級干部,一個月也就那麼不到兩百塊錢,就算不吃不喝,也要一百年的工資才買得起私家小車。
「等周末吧。」楚鋒的語氣依舊淡淡的,似乎買車對他來說是一件非常小的事情,看的歐晴眼神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