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旨——到——」又一聲魔音傳來,落凡幾人才看到宮門打開,丁保帶著浩浩蕩蕩一群人走了進來,身後幾個太監手捧著黃布蓋著的東西,還有一些華貴鮮亮的衣服。
又好一會兒,丁保才摔著眾人來到正殿,此時,正于書房苦讀的龍舒玨也聞聲而出。
「落貴妃和六皇子接旨。」丁保扯著嗓子喊道。
看著太監們手中端著的明燦燦的衣服,落凡也猜了個大概,順便也心驚了。
「兒臣接旨。」龍舒玨率先跪下,緊接著,小包子和春燕也跪下了。
緹絡站在一旁不知該如何是好,她瞧著落凡沒跪,想著自己大概也可以不跪吧。
丁保已經領教過落凡的厲害,自然不會計較她是跪或是不跪。他攤開聖旨,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有六皇子,天資英奇,仁孝友愛,實堪國之重任,今授龍舒玨以冊、寶,立為皇太子,正位東宮,以重萬年之統。其母落貴妃,賢良淑德,養育有恩,特晉封為皇貴妃,賜號「德」,擇吉日具奏!欽此!」
龍舒玨領了聖旨,雖然極力壓制自己,可他小臉上仍是溢滿了激動與興奮。
丁保給落凡和龍舒玨重新行禮之後,又說了些吉利話,吩咐太監們把東西放下後才離開。
「這是真的嗎?這是真的嗎?太子……太子,咱們主子是太子了……」春燕激動地語無倫次,好半天才想起來還沒給「新」主子行禮。她拉了把小包子一起跪下,「參見太子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參見皇貴妃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免禮。」龍舒玨一派太子的穩重模樣。
「謝太子殿下。」
「姑姑,你怎麼了?」龍舒玨神色閃爍地看著落凡,「玨兒當太子了,以後就沒人敢欺負姑姑了,姑姑不高興嗎?」
「高興,怎麼會不高興?玨兒出息了,姑姑高興著呢。」落凡模著龍舒玨的頭,笑著說。可是,她想,她的笑容一定是蒼白勉強的……可是,她又不能忍心讓龍舒玨失落,只能這般違心說著。
「那姑姑是不是病了?臉色這麼差,要不要叫太醫?」龍舒玨關切地說。
「不用了,」落凡忙道,「姑姑只是有些累了,早些睡去即可。」說著,她略彎子,直視著龍舒玨的眼楮,一點點傷感地說,「只是玨兒是太子了,就要一個人去東宮住,姑姑以後要見玨兒可就難了。」
「呵呵,」龍舒玨笑了兩聲,「姑姑是高興糊涂了吧?玨兒還未及冠,是可以繼續住在母妃宮中的,所以以後,姑姑還是能每天都見到玨兒的。」
「這樣嗎?真的?」
「娘娘,是這樣的。待六,不對,待太子殿下及冠之後,才會搬去東宮居住。」小包子解釋道。
「哦,這樣啊……那也好。玨兒,今兒是大好的日子,你也讓自己輕松一下,一起在這兒听緹絡姐姐講故事好不好?姑姑有些累,就不陪你了,好嗎?」
「嗯。」龍舒玨重重點頭,「玨兒都听姑姑的,姑姑快去歇著吧。」
落凡正要回去寢殿,又听人傳話,趙氏來了。她納悶,這會子趙氏又來做什麼?正尋思著,趙氏就來了。不過,這次好像有些不同,遠遠瞧著,趙氏臉色好像不大好。
只眨眼的功夫,趙氏已至跟前,她一臉怒氣沖沖,杏眸瞪圓,柳梢幾乎倒豎……可即便如此,仍掩蓋不了她的嫵媚艷麗,似是與生俱來的,如影隨形。
「落凡,你欺人太甚!」趙氏的聲音有些惡狠狠的,卻仍不減柔媚。
落凡不知趙氏欲要作何,卻知此番場景最好不讓孩子瞧見,所以她吩咐小包子和春燕帶龍舒玨和緹絡下去。開始龍舒玨不願,卻擰不過落凡,只得乖乖離開,只是走前,卻警告了趙氏一番,「趙娘娘,我姑,我母親現今是皇貴妃了,你這等大呼小叫,等同犯上,娘娘還是小心為妙!」
趙氏被龍舒玨這一番話氣得夠嗆!想要發作,卻又礙于他現下是皇上最寵愛的人,只得作罷。
等所有人都離開,只剩她二人時,落凡懶悠悠地問,「貴妃這是來興師問罪了?」
趙氏冷冷一笑,「好個落凡,當日我欽佩你的胸懷本事,才薦了你進宮做貴妃,你可倒好,不僅不知回報,竟然還搶了個兒子,如今竟然還做了皇貴妃,欺到我頭上了!我若不是為自己討個說法,豈不太便宜你了!」
落凡幽幽一笑,心道︰這會兒子終于露出本性了。她悠然自得地轉身走到上座,坐下,恍如女王般俯視著趙氏,懶懶出聲,「趙貴妃,我一直不明白,明明你視我做仇敵,費盡心思把我弄進宮不就是想報復我嗎?可你為何還要在開始假裝視我為姐妹呢?」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可當真當你是妹妹,是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怨不得我什麼!反觀你,實在太過分!」
落凡呵呵笑了……看來是問不出什麼了。她道,「那麼,你想來討個說法,又是想討個什麼樣的說法呢?」
「我來是告訴你,從今天開始,我和你恩斷義絕,再無瓜葛!從今而後,你我便是敵人!我會讓你嘗嘗,被自己親近的人背叛是怎麼樣的痛!哼!」說完,趙氏竟然拂袖而去,好似,真的非常惱怒落凡奪了她的恩寵!
可是,听了她的話,落凡差點就笑出聲來——恩斷義絕?再無瓜葛?從今以後是敵人?……回想這話,落凡真是忍不住笑了出來︰她何時跟她有恩有義了?何時有瓜葛了?她們何時不是敵人了?
不過,她後面的話倒是有幾分意思。被自己親近的人背叛?莫非趙氏以前被什麼人背叛了?可那也不可能是落凡啊……她可不記得什麼時候認識趙氏了。如果是和落凡相熟的人有關,那也不該是所有的仇恨都沖著落凡來吧?!
真是奇怪!看來,要解開謎團,還得要再見龍澤禹一次了。
……
落凡一人坐在床榻上,有些傻兮兮地回不過神來,她在想著,龍舒玨被封太子一事,她該要如何跟龍澤禹和龍舒翰解釋呢。
「娘娘?」一聲低喚,將落凡從深思中拉了回來。
「小包子,是你啊?玨兒和緹絡都睡下了?」
「是的,娘娘。您也早些歇息吧。」
「嗯,」落凡點點頭,呼又低聲道,「我想見他。」
小包子看了她一眼,低下頭說,「奴才會安排的。」
……
深夜,落凡想得太多已至睡不著,所以批了件外衫想到院子里走走。
漫天繁星,似銀河就是這星辰之光譜成。
當落凡站在院子里,享受涼風習習時,察覺到角落里有人,好似睡著了。她走過去,借著星光,看清是風舟……他竟是這樣來保護百里塵想要保護的人。
此時,風舟已醒,看到落凡站在面前,微有些尷尬。
落凡微嘆,「趁著夜里無人,你去找間房間好好休息吧,這樣站著,終歸不是辦法。」
風舟本已對她絕望,可見她關心著自己,又覺得怪異得很,他心中別扭地無法接受落凡的好意。
「你睡在緹絡的房間旁邊,若是有什麼事,也好有個照應。」
她這麼說,風舟覺得更加無法接受了——他如果照做了,豈不等于告訴她,緹絡才是公子現在最珍視的人了?那,那豈不誤會又大了?
「落姑娘,我已經習慣這樣的生活了,你勿需擔心我。」風舟說道。
落凡無語,搖頭,「罷了,你自己看著辦吧,反正這里對你而言,都是大門敞開的。」落凡轉身欲走,又被風舟叫住,「落姑娘,你睡不著?不如我們聊會兒天吧。」
「你覺得,我們之間有話題嗎?」落凡看著他。
風舟聳聳肩,「沒話題可以找話題嘛。」
落凡無語,笑著說,「你好好歇著吧,指不定什麼時候會有事發生呢,我也睡去了。」
風舟無所謂地撇撇嘴,閉眼繼續休息。反正就算宮里發生什麼事,也和公子沒關系,公子也懶得管這些閑事。
*
午睡醒來後,龍舒玨就被龍澤康叫去了,落凡和緹絡兩人閑著無聊,只好找來古書看。
只是夏日午後,實在炎熱至極,春燕便拉著小包子一起去廚房將上午做好的酸梅湯端給兩位主子,也好消消暑。
見他們離開後,落凡突然問道,「緹絡,為何你昨日講的故事里,會說牛郎色心大起呢?」
緹絡一臉的純真無暇,「那些仙女們本就各個貌美,加之她們都月兌得光liu溜的呢。就算是柳下惠再世也難以禁得住這般的誘huo吧,何況本就是想討個媳婦的牛郎呢?」
听著她的話,落凡著實覺得奇怪,「緹絡,你也該是于皇宮大內里長大的,怎麼會知道,知道這些隱晦之事呢?」她覺得,面對緹絡這樣純真的古代少女,有些話,還真有點難以啟口。
緹絡立刻面上一紅,咬著小紅唇,好一會兒之後,才下定了決心似的,抬眸看著落凡,低低的聲音說,「落姐姐,實不相瞞,其實緹絡是,是逃婚偷跑出來的。」
逃婚?落凡微微驚訝……她只當緹絡真是好奇外面的世界才跟著子卿跑出來的,沒想到竟是逃婚……那,一定是她不喜歡的政治聯姻,才讓她生出逃婚的念頭!
緹絡繼續說道,「所以這些事,是有嬤嬤交過緹絡的!嬤嬤還說,世間沒有哪個男子可以禁得住女子身體的誘huo。」
落凡瞬間了然……
這邊,小包子和春燕已經進來,春燕一眼就瞧見了緹絡漲紅的臉龐,一個沒忍住就啐罵了小包子一句,「叫你麻利些,還不听話,瞧把公主熱的!」說著,就先給緹絡盛了一碗酸梅湯,說道,「公主,可別貪涼快喝多了,這酸梅湯雖然解暑,可畢竟寒涼,女孩子還是少喝些。」
「多謝燕姐姐。」緹絡接過碗就咕咚咕咚地喝了一碗下去,看得春燕目瞪口呆,她才剛勸了讓她少喝些,怎麼就……
落凡在一旁看著,覺得春燕此人,除了是趙氏的眼線之外,倒也沒什麼不好的,挺會照顧人,也沒做什麼出格之事。不過,她今日的衣著倒是跟緹絡挺像的,雖然是白色,倒也俏皮可愛。
緹絡雖然覺得口渴,可听了春燕的話之後,實不敢再多喝,只能選擇喝茶。
「娘娘,您也喝些。」春燕又補充了一句,「可別像公主一樣喝多了。」
「知道。」落凡笑著說。
「小包子,廚房里還有些糕點,你跟我一塊去拿。」春燕對小包子說道。
小包子一邊不情不願地一起去了,一邊抱怨著,「你還當自個兒是女官了,什麼都使喚我。」
春燕洋洋自得道,「我可是女人,跟咱們娘娘最是親近,你當然得听我的。」
「呸!」小包子啐了她一口。
落凡听著他倆的話,笑了笑……她剛來這兒時,這兩人也是這般爭吵。
「落姐姐,我好熱!」緹絡突然出聲,卻不同往日的清脆,竟然有幾絲柔媚之感。
落凡回頭一看,只見緹絡一張笑臉通紅,紅得有些妖艷。落凡心中一驚,不會是發熱了吧?她忙過去探了探緹絡的額頭,滾燙,但又不似發熱的燙。
落凡微涼的掌心落在緹絡額頭上,很是舒服,她不禁出聲,「好舒服——」竟有幾分呻**之感。落凡心下一涼,立刻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她忙道,「緹絡,你撐著,我這就送你回房……」可是,緹絡卻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抓住她的手,落凡暗道不好,立刻點了緹絡的穴道,扶起緹絡,又用內力喊了風舟。
知道落凡叫他,肯定是有事,一听到落凡的聲音,風舟片刻不敢耽誤,立刻趕至正殿,看到緹絡漲紅著臉倒在落凡懷中時,也以為緹絡是發熱了,他還沒來得及問,就听落凡急速地說,「去把春燕抓來!快!」
听落凡用了「抓」字,風舟亦知,不是簡單的事,立刻出去了。
落凡這才扶著緹絡回到她的屋子里,將她好好放在榻上,然後放下帷帳,這才解了緹絡的穴道,但是又重重囑托,「緹絡,你中毒了,不要離開這里,知不知道?」
乍一听落凡落凡這麼說,緹絡渾身的燥/熱似瞬間消失了般,心中涌滿了害怕。
落凡鄭重道,「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有事的!」然後放下帷帳,風舟已經帶著春燕進來。
「風舟你出去!」落凡沉著臉說道。
此時風舟已經听到帷帳內粗/重的喘/息,又見落凡臉色如此難看,也猜到個六七分,這種時候,他確實不便留在這里,于是乖乖地出去了。
「解藥!」落凡的臉色已經陰的可以滴出水來,尤其听到緹絡的喘/氣,心中更是難受的厲害。
春燕恭恭敬敬地站在那兒,也沒有解釋什麼,只是低低道,「那藥是西域的,非合/歡不能解。」
「啪」的一聲,落凡狠狠甩了她一個巴掌!只是,她還沒來得及再說什麼做什麼,只見一道人影如風而至,立刻將春燕攬在身後,順勢也給了落凡一巴掌。
「落凡你做什麼!」百里塵幾乎是暴跳如雷地吼出來的,「我當你真這麼好心要照顧緹絡!你就這樣欺負她!就算你嫉妒,那也是我的錯,你不必針對緹絡!」
因著百里塵的大力,落凡整個頭都彎了下去,那半邊臉,迅速紅腫,嘴角已隱有血跡。
她看著百里塵,她何時見過這麼暴怒的百里塵?!
見落凡被自己打傷,看到她那樣絕望的眼神看著自己,百里塵也有些後悔——可,她千不該萬不該,不該這樣對待……
「塵哥哥……」柔媚的聲音幾乎可以比肩趙氏,勾人攝魄。
緹絡的聲音從前面傳來,百里塵聞聲看去,只見緹絡的小臉從帷帳中露出來,她已是臉色通紅,滿面是汗,發絲凌亂,那溫柔的眼神甚是楚楚可憐,帷帳上還有她微敞的香肩。
百里塵一驚之下,回頭看著身後的女子,竟是,竟是不認識的人!這一下他如被雷劈,腦子里一片空白,恐慌甚于驚怒!他竟然,竟然為了一個陌生的女人打了落凡,還說了那些,那些不堪的話!
他,他怎會這樣!
落凡卻已從絕望中回過神來,她冷盯著春燕,怒喝道,「還不滾出去!」
春燕如臨大赦,立刻跑了出去,剛才那個男人震驚的眼神,快嚇死她了,那可比陰著臉的落凡還要可怕數百倍!
此番,正對著落凡,百里塵不知該說什麼……說的再多,也不過蒼白解釋。
「緹絡中了媚藥,非合歡不能解,你自己看著辦吧!」說完,落凡捂著臉就出去了,順便還關上了門。
百里塵站在原地,身子冰涼,如在冰窖中。他一心的絕望,一心的懊悔!到底是什麼將落凡推得越來越遠?是他,是他親手將落凡推得遠離自己!
他的摯愛,他最愛的落凡!他怎麼能三番五次地傷害她!
他怎麼可以!
「塵哥哥……」見百里塵久久站在那里不動,緹絡不受控制地又喊了出來,她早已失去理智,身不由己地緩緩放開帷帳,少女曼妙的胴/體上只還掛有一件歪斜的肚兜。
百里塵看著已失了心智的緹絡,慢慢走過去,月兌靴上榻,任由赤luo的緹絡攀附上他的身子,然後,放下帷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