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懼像潮水一樣,徹底覆蓋了他的一切理智。陳建凡從來沒有像那一刻一樣,害怕失去過什麼。
可是那一瞬間,隔著門關合的空蕩,他看到那雙明亮如月的眼,淒然的讓他的心髒緊緊地縮在了一起。
「陳醫生,醫者父母心,更何況……」顧小涼轉過眼狠狠地瞪他一眼,意有所指。
轉身,她拉過突然從廠房里走出來的護士要求助產。
護士詢問似的看向陳建凡,見他微微點頭才急忙帶她去換無塵的服裝。
顧小涼進產房之後,陳建凡凝著產房的門良久,臉上一絲痛苦之色。
司徒玹玥本來是在門外等著顧小涼的,她和陳建凡不熟,但是也听過他在醫學界的大名。偏偏在幾分鐘前,她似乎有得知了他的什麼秘密。
因為據說,他似乎沒有結婚。
呵,不知道陳家的老爺子知道自己的曾孫馬上就來到這個世界上時,會是什麼可喜的表情。
「她需要的是你!」司徒玹玥淡淡地看向她,唇角若有似無的勾起。
她似乎看慣了世事,對這種專屬于男人們的懊惱很不感冒。
尤其對方是一個身份相當,才貌並存的男人。
陳建凡驚訝地看著她,瞬間也認出她是司徒家的千金大小姐。同時,似乎是被人說出了心中所想,他突然才難以釋懷。
沉默。
他突然想起多少個夜晚自己
「難道你不這麼覺得嗎?」司徒玹玥淡笑著反問。
陳建凡無動于衷,想听听她到底要說什麼。
「你是個醫生,不會不知道生孩子會有多痛。我听說,人們把身體的疼痛劃為十個等級,而女人生產時的疼痛卻是十一級。如果只是生理上的疼痛還好,如果心也痛了的話……」司徒玹玥頓了一下,繼續笑著道。「一個女人如果不深愛一個男人,是不會甘願忍受從自己的身體里分裂出另一個生命的。」
「是…這樣……麼……」陳建凡聞言全身一震,不禁失神地喃喃。
「是的。」司徒玹玥肯定的點點頭,不禁想起自己生兒子時的那種痛苦。
七年了。
桑擎宇,你明白了嗎?
還沒等到她轉身,司徒玹玥只覺得身邊一陣風而過,定楮一看時早就沒了任何人的蹤影。她看著關合的門若有所思。
*
產房內。
顧小涼看著滿臉汗水與痛苦交織的好友,心里不禁跟著疼。「小安,你要加油,孩子很快就出來了!」
小安已經疼的死去活來了,因為怕影響嬰兒的質量,她固執的選擇順產。
可是這情況若在僵持下去,會出大事的。
顧小涼心里跟著著急,突然听到小安一聲慘叫。
「啊!」病床上的女人長發早已被汗水打濕粘貼在臉頰上,一張臉白的毫無血色,雙唇也已經咬的發白。她似乎咬緊牙關,用盡了全力一般卻還是沒能成功。
顧小涼頭皮有些發麻,連帶著四肢也開始冰涼。
這情景怎麼看怎麼覺得熟悉,總覺得自己似乎經歷過一樣,就好象,好像……
「我們的孩子馬上就要出來了,加油!」夾帶著沉痛的男聲響起,顧小涼還未細看,陳建凡已經俯身在小安的頭上印上一吻。
幾乎只是幾秒之隔,在所有醫務人員為他的話所震驚不已呆楞住時,一聲嘹亮的嬰兒哭聲響徹整個產房。
*
顧小涼和司徒玹玥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凌晨多了。
「早點休息!」顧小涼想勸她回房,她卻搖頭。
進了顧小涼的臥室,顧小涼整個人像月兌水了似的疲憊的連澡都沒沖,衣服都沒月兌就直接倒在床上睡著了。
司徒玹玥搖頭失笑,開始幫她月兌下衣服。
迷迷糊糊中有熟悉的掌心的熱度撫過她的額頭,然後輕巧的幫她拖去了衣物。
這一天的確發生了很多事情,每一件都不可思議的同時還都叫人心力交瘁。
先是卓不凡莫名其妙地說要在一起,然後是陸微然突然的中槍,再到小安經過難產終于順利產下一名男嬰。
這一系列心里的承受力,重而又重的。
細想來也真是奇怪了,她和小安兩個人重逢的時候說寶寶五個月了,而且還是個女孩,怎麼生出來就變成一個男孩了!
看來科學還是有不準的時候啊!
唉,管他們呢,她好累,好想睡。
顧小涼翻了個身,眉頭卻依舊習慣性的皺起來。從很久之前起,她就不知不覺的有了這麼個壞毛病。
是夜,淨的可怕。
醫院的急救室里,卻是另一番緊迫。只是這些,睡夢中的人卻毫不知情。
她甚至不知道下一秒等待自己的是黑夜中的醒來,還是永遠的沉溺在黑暗之中。明天很近,卻又那麼遠。
*
第二天。
風雲國際發生了兩件大事,一件是顧小涼知道的,並且曾參與的。另一件,她知道後的第一反應竟是倒退一步,撞到桌腳,疼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他怎麼會……」出車禍?
顧小涼不可置信地看著蘭百合,驚慌已經讓她忘記了去看對方作為喜歡他的人,是不是比自己還要焦急。
Z,怎麼又是車禍!你不會有事的對不對!不要有事,千萬不要!
一種巨大的恐懼籠罩下來,她幾乎小腿肚子害怕的都開始打顫了。
尤其是葉浩軒的車禍已經給她留下了陰影,如今……老天,到底這兩個人到底怎麼得罪你了?!
「你淡定點,出了這樣的事情,七個大BOSS一下就少了四個。一會兒還有一場緊急的發布會要開呢!」蘭百合也不是不急的,可是急也沒用。
況且,到了她這樣的地位,和幾個老板直接搭話,機密要事幾乎都知道一些。
顧小涼也是知道的,畢竟上崗之前,她也簽署了那份保密協議。可是,七個人為什麼一下少了四個,不是兩個嗎?
「怎麼會少了四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