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3.他是不想記得你!
見她不回答,電話那端問道。「顧小姐沒有時間麼?不用很久,幾分鐘就好。」
「呃,沒,我有時間。什麼時候,在哪里見?」雖然不知道白瑾柔要約自己干什麼,但顧小涼還是答應了。
本質上,她是絕對愧對于白瑾柔的,畢竟她和她的未婚夫……在非自我意識下滾上了床。
「就現在,可以嗎?」
「好的,地點。」顧小涼看了眼手表,上午十點整。
今天是周四,白瑾柔應該不會不知道自己在上班才對。為什麼明知道她在上班,還要約她?難道真的是……
「風雲國際對面的星巴克吧,我十分鐘後到,可以先等我一會兒嗎?」她的聲音柔柔的,柔的像一個陷阱,卻讓人忍不住往里跳。
「好。」掛了電話,顧小涼失神了好一陣。
*
掛了電話,白瑾柔似笑非笑地看著眼前的女人。「她答應了。」
「她不答應才奇怪!」賽琳娜冷笑一聲,徐徐道。「不知道,她知道你得知她是雙胞胎的生母的時候會是什麼樣的表情,呵……」
白瑾柔不語,看了下腕表上的時間。
「嘶……」可能因為笑得動作幅度太猙獰了,賽琳娜像是痛極了倒吸一口氣,惡狠狠道。「我要讓她連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白瑾柔不以為意地拿出紙巾,將咖啡杯上個口紅印記擦掉。
她並不是有多潔癖,只是單純的不想听到對面面目不討喜的女人講話而已。一個字,或者一個標點符號她都覺得厭惡。
都說看一個人達到什麼樣的層次要看他的對手。顧小涼應該是不屑于她這樣的對手的吧,所以才在她萬般挑刺的挑釁下忍讓。那個女人,她還真讓人不能小看。
白瑾柔突然覺得和賽琳娜聯手,似乎拉低了她自己的身價了。
可是換一種想法,賽琳娜完全就是一顆棋子,雖然狂妄自大,但至少能提供給她一些有利的信息。不然顧小涼是雙胞胎生母是事情她根本就無從得知,當然,DNA實驗就另算了。
「我要走了。」
「我的同盟隊友,祝你好運!」賽琳娜撫著臉,眼里閃過一絲狠毒。
白瑾柔緩緩起身,拎起背包的時候淡漠地撇過她的臉。
人造的就是人造的,即使看不出刀子劃過是明顯痕跡,卻磨滅不了疤痕存在的事實。賽琳娜今天帶了口罩,只因為她在臉上動第N刀的時候,傷口發炎了。
這或許就是報應,六年前挑撥他們,被人毀了容,卻還不知悔改地把錯放到別人的頭上,不知悔改也就罷了,居然還一肚子壞水的看不得別人好過。
傷口發炎?沒腐爛就已經便宜她了!
出門地時候,白瑾柔冷笑,透明的玻璃門上散過賽琳娜半帶著口罩獰笑的倒影,似乎只要一個用力,她脆弱的臉部就會破碎了一樣。
不過這些話都是壓在心底不能說的,畢竟,她還有用到那自大狂的地方。而且,與其什麼事情都自己動手,不如想辦法讓別人替自己動手。
何樂而不為,不是麼?
*
星巴克里。
顧小涼到的時候,剛坐下沒幾分鐘,白瑾柔就來了。
她不是那種第一眼看去就讓人覺得如沐春風的女人,相反,她若曦柔和的太過分,總有寫假意在其中。所以理性的說,顧小涼對她,並不感冒。
按理說是對方約的自己,應該先到才對。可是因為覺得愧疚,她也就覺得沒什麼可挑理的地方。
她緩緩入座。
誰知道,顧小涼還來不及問她要喝什麼飲料,她坐下時說出的第一句話竟然這樣的直接,甚至有些不禮貌。
「無事不登三寶殿,我今天找你出來,就是想讓你辭掉風雲國際的工作,從此以後不要在出現在不凡的周圍。」白瑾柔一改往日的溫柔風格,剛坐下就直言不諱了。
不得不說,她正中了要害。
她的樣子,更是喧賓奪主。
她知道什麼了嗎?難道她知道自己要辭職?可是知道的話為什麼還要專門找她說?鎮定,顧小涼你要鎮定,別亂了陣腳!
顧小涼試圖轉移她的注意力,拿起咖啡杯抿了一口,明顯的極力鎮定後,緩緩淡定地問道。「我想知道原因。」
「原因很簡單,就因為你是雙胞胎的生母。」白瑾柔目光柔和地看向她,臉上一絲虛假的為難,說話的時候甚至還嘆了一口氣。
一副她也別無他法的模樣。
顧小涼拿著咖啡杯的手一顫,杯子里面的液體險些濺了出來。「我听不懂你在說些什麼。」
雖然已經想到她說出這話的時候很顯然已經知道了什麼,可是她還是本能的否認。她是雙胞胎母親的事實就像一個不可說的秘密,哪怕彼此心知肚明,也是說不得的。所以,即便是被白瑾柔挑明了,她依舊選擇裝傻。
「小涼,別在他眼前出現了,就算……就算我求你!」白瑾柔地態度軟了下來,明眸里更是很快地蒙上一層水霧,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我愛不凡,我不能沒有他!」
顧小涼微微愕然,不可控制地對上她的雙眼。
她不知道白瑾柔今天唱的是哪一出,先是冷冷淡淡的直言,然後是動之以情。那麼如果她不同意,她是不是就會來硬的了?
國家研討大會後最新出台的軟硬兼施政策嗎?
「我知道你很想和兩個孩子相認,可是你不覺得自己很過分麼?你消失六年,對兩個孩子不聞不問,然後又突然出現……卓爾逡和卓爾巡如果知道了會怎麼想你,他們會恨你的!」說著,白瑾柔甚至因為心疼兩個孩子幼小又脆弱地心靈而哭了出來,可是即便的流淚,她依舊是看著顧小涼的雙眼的。
而如果仔細地發現,甚至可以听得出她的語速並不如常,而是比正常人說話要緩慢了一些。
而且白瑾柔看向她是那種眼神,似乎是某種誘引,無聲無息地就輕易地侵略了顧小涼心底最脆弱的柔軟。她甚至想躲都躲不過!
她眼淚滑落的瞬間,顧小涼的心里遽然像亂麻一樣,甚至狠狠地揪疼起來。
不是因為心疼她流淚,她和白瑾柔又非親非故的,干嘛要心疼她。她是心疼兩個孩子!
白瑾柔是一個天生的演員,聰慧過人,知道哪里是她的死穴,直擊要害,卻偏偏不致她的命。真狠!
可是顧小涼完全不知道。
她看到的樣子似乎白瑾柔比她更像母親,更心疼兩個孩子。那兩個孩子呢,對她是不是也……尤其是白瑾柔眼里的光,說不上來的感覺。
她沉默著和白瑾柔對視著,對方也不說話,似乎在營造一種什麼氛圍。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顧小涼的小臉慢慢變得蒼白,甚至連雙唇都漸漸失去血色。
「會,他們會的……」耳邊突然好像響起了第三個人的聲音,一遍遍的催眠著她似的。
「不會的,他們不會……」顧小涼搖頭,發現自己根本不想看著白瑾柔的眼楮,可是她卻無論如何都移不開視線。
一點……都移不開。
她試圖著為自己辯駁,卻突然發現她的語言那樣的蒼白無力。她甚至因為耳邊突然想起的身影而背脊發涼……
如果這是一場對決,那麼一上場,白瑾柔就贏了。
她只用了一招,就致她于重傷。
「不凡現在不記得你,那說明他潛意識里不想記得你,難道這樣還不夠麼?為什麼兩次車禍,兩次失憶,不記得的偏偏只有你,難道你自己不清楚嗎?心理學你沒學過嗎?商務管理的課程談判的那一塊應該有教過的吧?」白瑾柔無聲地流淚,說出的話卻字字滴血一樣。
只不過,流淌著的,是顧小涼的血。
真的嗎?他記不得她是因為潛意識里不想記得嗎?他當真就那麼排斥有關于她的記憶嗎?無論是過去的,還是前不久的,他都排斥嗎?
那他吻了自己又算什麼?和自己上床呢,又算什麼?
顧小涼被一種單向別扭無比的思維籠罩主,好像把自己逼迫到了無路可走的死角,不能轉彎,也不能後退。
她口里說出來的紛亂的事實,像一張巨大的網,網住了她這條勢單力薄的魚。月兌離的水,她用力地呼吸,卻仍舊苟延殘喘著。
不,不會這樣的!
白瑾柔的面目逐漸佔據了她整個瞳孔,顧小涼「 」地一下站起來,連同翻到了杯子,冒著熱氣的咖啡灑了出來。
液體浸濕了她的套裙,可她卻像沒有意識似的,雙眼無神地看著白瑾柔,猛然大步地走了出去。
她整個人突然萎靡地像一縷孤魂,周身卻被很強大的氣場包裹著。就連背對著她,白瑾柔都會感覺一瞬間的呆愣。
留下的慘劇像在是一種詔告,白瑾柔甚至連眼淚都來不及擦就覺得可笑。
自己做了那麼多實驗,第一次嘗試這種古希臘流傳下來的心理蠱術怎麼會失敗?她有一直看著自己的眼楮啊!
可是她仍舊不能相信,顧小涼她居然走了?!而且自己還沒攔著她?
服務生來收拾殘局,順便遞給她紙巾。
白瑾柔冷冷地接過來,嘴角突然上挑起一抹詭異的笑。
不對,她應該是成功了。
看顧小涼剛剛的模樣,白瑾柔百分之八十的肯定,自己適時地采取了心理戰術,在這場沒有硝煙的戰斗里,看到對方見鬼了似的神色,她似乎勝利了。
編輯短信通知賽琳娜,讓她留意顧小涼的一舉一動。如果沒猜錯,她一定會盡快辭職。雖然接觸不多,但感官上顧小涼應該是她了解的那種人。
對于了解的敵人,如果心理學出身的她還不勝利的話,那不如去死好了。她研究那個古老的心理蠱術已經很長時間了,往日都是在孩子身上做實驗,第一次用在大人身上,希望效果好一定,能幫的上她。
可是,白瑾柔永遠都不會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她的確可以將顧小涼看的通透,心理學也的確登峰造極。就連那種邪惡的古老催眠術,也駕馭的了。
可是她忘記了,她是永遠無法將卓不凡看清這個事實。
*
顧小涼整個人像魂都丟了,即便是回到了助理部,她腦子里仍舊反復循環著白瑾柔的話。
「他們會恨你,他們會恨你……」
不!
顧小涼猛地捂住額頭,太陽穴左右的位置突然漲得發疼。尖銳的疼,一跳一跳的。
「小涼,你怎麼了?」蘭百合察覺到她痛苦地神色,急忙走了過來。
「不,不要!」顧小涼猛地推開她,卻在看清她的臉時神情一滯。
「對不起,我剛剛……」剛剛她以為是一個女鬼在抓她,所以她狠狠地推開,根本沒想到會是蘭百合。「你有沒有事!」
顧小涼急忙站起來,急急地扶住她。
「我沒事。」幸好蘭百合剛剛穩住了身子,就是手肘撞了一下,幾乎沒什麼事。「你……」
「我感覺自己好像掉進了一個怪圈,我……我完全是無心的,對不起……我對不……」顧小涼焦急地連話都開始說不清楚,抓著她開始語無倫次。
「小涼,顧小涼!」蘭百合大叫一聲,成功地讓她若曦了下來。
「我……」顧小涼被她大聲那麼一震,像被人突然堵住了嘴巴似的,真的就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STOP!」蘭百合沒好氣地做了個「停」的手勢,拉過她的手,將她按坐在一旁的辦公椅上。「發生了什麼事,魂不守舍的!」
「我……」顧小涼真的有那種很像一吐為快的,可是她說不出。
這就像心里的苦一樣,說出來,別人也不會懂。即使懂得,他們也幫不上什麼忙。
「沒什麼。」她低下頭,回避她的目光。
那種熱切的想要幫助自己的善良目光,顧小涼突然覺得自己承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