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嗅過發間的香 40、城市失明

作者 ︰ 江畔微霜

「藍鳥」劇場,晚上,萬人大廳座無虛席。

寒涼如素,曳地長裙,我不變的風格,甫一出場,就迎來一陣驟雨般的狂呼︰

「博瑞蒂!博瑞蒂!」

好不容易壓下這股狂熱的風潮,我的指尖,于陶然游走中,將一串美侖美奐的音樂,如春天一脈清涼的夜風,蕩過人們的心海!

人們屏住呼吸,不敢出聲。怕只怕,只要一出聲,就把那種共造的高雅,于誰的唇間輕慢!

我相信,沒有人听過這樣一首曲子,于寒涼中繾綣,于萎頓中欣喜的心和心的矛盾撞擊!

我想不起曲名,但是起指之間,就是灑灑漫漫的音韻。我相信,我從未彈過這樣一首曲子,我也從未,做過這樣一首曲子!

這是怎麼回事?連我自己,都感覺到一種眩異的驚詫!

這麼美、這麼涼的感覺,琴音像天際傳唱的聖歌,這麼優美這麼令人陶醉!

我好像已不是我,我的五指如鬼魅魍影般,一個琴鍵一個琴鍵的擊打著。不,其實我的手指,從來就沒有觸到琴健,在寸間之間,我的熾熱的氣息,早已像一個巨大的磁場,將琴健牢牢的吸附!

我听到台下,傳來異樣的驚呼!

我的眸子,瀲灩光波中,微抬的簾梢繡合,我笑了。我知道人們何以驚呼何以訝異了!

因為在我演奏的台上,在我的臉眸之前,竟赫然的若隱若現的飄浮著三個桔黃色的大字!

〈綠指尖〉!

我的心,因之而激烈的狂跳起來。我想設非是桑,誰又能將這樣的劇情,演繹的如此精彩絕倫?

于是我知道,我所演奏的這首新的曲子,這首可以唱響整個世界的曲子,無疑的,定名為〈綠指尖〉是再合適不過了!

燈光,在眩惑的閃爍!場內,涌動著沸騰前的暗流!

有什麼光束,劃過夜的星空,在劇場墜下一點芒星!

沒有人看到,而我,卻于一抬眼中,驚然發現!

有劈啪劈啪的燃燒聲,在隱隱的響在舞台上的周遭!

人們沒有意識,而我,卻是有一點點的感覺到了。這個夜晚,似乎注定要發生什麼。我說不清是什麼,但我明明是感覺到了!

劇場天花板上的燈光,開始忽明忽暗的微弱。

一聲震破耳膜的聲響!接著,整個世界歸于黑暗!

天哪,這是怎麼回事?場內,響起了一片驚恐的呼聲!

城市,在一片混亂中陷入黑暗。沒有光的世界,令人是如此恐懼!

等待是漫長的,將近兩個小時過去了,劇場內,還是一片黑暗!後來有一個聲音喊著︰

市民們,大家安靜、安靜。告訴大家一個很不好的事實,我們已經獲知,現在全市都已同時陷入一片黑暗,這是一個異常的現像,等待,似乎已變的毫無把握。我們中斷了一切的通迅、信息、以及和外界的聯絡。現在大家可以有秩序的、慢慢的模索著分頭行動。請不要擁擠。請發揚君子風度。

听到踫撞聲,悉悉挲挲的摩擦聲,大概有人向外磕磕踫踫的走去。

混亂中,我們「維也納桑夏劇團」的幾個人擠到了一起。我感覺到夏小叢小小的手緊握在我的掌中,海蘭爾如蘭的香氣,秋蘿絲、夏德里,黑暗中,我們幾人緊緊的圍在一塊,害怕走散。

我驀然感覺到我的側方,有輕長的呼吸,有玫藍的香氣,哦,這玫藍的香氣!

是桑嗎?難道是桑又出現了嗎?

這個時候,我是多麼希望有一個依靠,有一個知已伴在左右。黑暗中,我看到兩只明亮的眼楮!

哦,桑。黑的夜,我竟然能隱隱的看清桑的輪廓,難道我的眼楮有異于常人的功能?我一陣驚異!

如果一個人喪失了一種功能,那麼另一種功能必定格外的敏銳。因為什麼也看不見,所以人們的注意力完全的集中在听覺和感覺上了。夏德里和秋蘿絲出現了不安︰

我們之中,好像多了一個人?

是誰?你們誰認識這個擠在我們中間的人?

我沉默著,沒有作聲。輕移一步,上前和桑相擁在一起。

黑暗中,劇場內好像又起了一陣**。有人從外面模索著進來了,驚恐的喊道︰

天哪,所有的一切!外面全是一片黑暗!現在,所有的一切,都已停止運轉了。我們,回不去了!

黑暗中,桑動了一下。他的手指,握住了我的另一只手。他的手,冰涼、單薄。

悄悄的,他附著我的耳,傳來細語︰

博瑞蒂,我,能現身嗎?我能嗎?

我愣怔,不知該如何回答。桑可以現身嗎?如果他現身,他的生命,世界的認知,會是怎樣?要知道,桑,本不是這人類的!

「博瑞蒂,你在和誰說話。你認識這個擠進我們中間的人?」秋蘿絲尖聲發問。

拜托,秋蘿絲你能不能安靜一點?這女人實在太驕狂了,竟敢大聲的責問我。

「我無法安靜,黑暗使我煩躁。煩躁你明白嗎?還有更重要的一點博瑞蒂,我們什麼也看不見,我們不清楚周圍的狀況,所以任何一個陌生的信息,都有可能對我們的存在構成一種巨大的威脅。我想你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秋蘿絲一夜之間,竟像增長了多少知識,說起話來振振有詞,咄咄逼人。天,若不是事出突然,還真看不出秋蘿絲有這麼深的道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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