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是黎明時分離開我的。整個晚上,桑都在重復的演奏著那首《小狗圓舞曲》的曲子。桑的眼神,憂郁而傷感,桑的世界,曾經有過華麗而橫貫整個歐洲的浪漫,于是在桑演奏的時候,那道柔韌的眼波,也曾成為十九世紀轟動世界女性的不墜的風情!
桑說,其實他的不滅的靈魂,一直都在園林和空谷中漫游。當他遇到我時,他听到了那熟悉的旋律,于是,他停駐不前,他的高昂的靈魂,開始謙恭的,傾听後人對他作品的任意彈奏。
不能否認,我拙劣的表演,也曾讓他搖首納憾。但是我,卻認真而虔誠,這讓他感動。而我在練習的時候,也總是在眼角,要掛了懸而欲墜的淚珠盈盈于睫,這,也讓他憐惜,于是他駐足不前,徘徊猶疑,在我毫不知情的暮色蒼茫間,走近了我不易覺察的生命里!
我不知道,其實,在我孤苦無依的時候,在我淚流滿面的時候,在我找尋不到方向、嘆息靈感的鈍化時,桑其實一直就在我的身邊。他一直的在注視著我,在我不安和彷徨的日日夜夜里。
我幾乎立刻就溶化在他那溫熱的思想中,仿佛覺的,從來應該如此,我們這樣的並肩坐在一起,感受彼此的溫曖。
後來,我們不再說話,歡快的曲子在小屋里徘徊,夜色漸重,寒意襲來,我感覺到桑單薄的身體,似乎有輕微的不適。
于是我找來些樹枝,燃放在壁爐里,火紅的光焰立刻將屋子烤熱,桑的臉上,有紅潤泛起。桑內向而沉默,似乎比我,更加的多愁善感。
窗外的葉子,受著時光的針灸,離開棲息的枝頭,一片、兩片,斷斷續續的,滴落在夜的繁復中。
而每一聲碎落之音,都讓桑輕揚的五指,停滯不前,仿佛受到了驚示,看起來痛惜不已!
我震驚于桑如此脆弱不堪一擊的內心,更驚異于那顆憂思重重的高傲的頭顱,從前是如何滋幻出,那麼多偉大而不朽的作品!
我為他焙制了香茶,輕放于他的腕間。我不忍去踫觸,這個異化于常人的天才之身,生怕一觸,就將我生而以來日日仰首的曼妙佳境,頃刻間會碎落成一地的夢境!
我不相信這是夢,因為此刻,桑就在這屋里。屋里有他的呼吸,有他的氣味,更有他彈奏的樂曲,彌漫在屋子的角角落落。
桑輕啜了一口茶,隨即眉頭微鎖,似乎他本非人間之身,亦不慣于品咂,世間綸贊不已的濃茶慢飲。
桑輕咳了兩聲,聲音不大,卻奇怪的,震疼了我的胸膜!我在想,如果桑再咳下去,我的心,是不是會炸裂的沖出肺部?
桑看到我痛苦的表情,于是發出開心的笑聲。他的笑聲里,有鐘愛的憐憫,漫過我夜間柔柔的心髒!
鐘聲滴答,似乎在提醒,時光迥逝。
我忽然開始害怕分離。因為桑,總歸是要走的。從前我寂寞孤單,深夜中常獨坐琴前,偶爾涂雅人生;但如今我卻是驟然的開始懼怯,桑的離去,將會使我重新陷入黑暗。
我伸出的指尖,似乎想要,挽住那一縷光芒。是的,從桑的身體的周遭,開始旋騰起一種密匝的光暈,那麼生動,那麼疏秀!
但是我,升在半空的手,終不敢,褻瀆那無匹的光亮,就眼巴巴的看著桑,裊裊的從我眼前消失!
我的眼淚,頓時蓄滿了眼眶。世界,重又冷寂、虛妄。
我撫模桑坐過的長凳,耳邊似乎還在響起,樂曲的歡鳴。
那杯快要冷卻的香茶,我不忍讓他獨自寒涼,于是又加了水,讓他重新的溫熱起來。
夜,在黎明的時光中,似乎更加的靜謐,窗外不再有風吹過,這時有一個聲音從遙遠的那邊清淅的,傳來我耳邊︰相信我,不會走遠。你的世界,我終歸是還要來的。記的等我!
是桑的聲音,如此動听又如此優雅!我張馳的意念,一剎那像要飛起來似的。我的眼淚,大滴大滴的,滑落到地板上!我跑向窗前,雙眸努力的望向,晨光微熹的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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