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這樣的,已經有著五個月身孕的梅西那微微隆起的肚皮,可以看的見有輕微的鼓動!
梅西驚異著,快樂使她的兩眼放光,生命的博動感動了我們每一個人!
夏小叢像一只蝴蝶一樣,在臥室里飛來飛去,她哼著歌,不住的在梅西身邊繞來繞去!
大提琴協奏曲,經過一段時間的沉寂之後,又一次在我們的小樓里裊裊不息!
梅西完全的戒了煙,淑女一樣的安坐著。有時斜倚著床,靜靜的讀著勃朗寧夫人的小說,白潤的臉上,掛著幸福的紅暈。
是的,美麗而浪漫的女作家,滿足而快樂。她把對桑的思念,全部的轉移到未出世的孕兒身上。她專注的沉迷于小說,也忘我的書寫。她給肚里未曾謀面的孩子,吟誦著數不清的詩文,她這樣贊美著︰
「哦,我的心,我的靈魂,如果上天注定是這樣安排的,那麼我願用盡我一生的守護,來刻畫這人生最美妙的給予!
命運,給了我在這個世上最獨特的恩寵,感謝上帝,當我迎著早晨第一縷陽光睜開眼的時候,我分明感到了,感到由那摯熱愛意里衍生出的、人類最偉大的結晶,而這一切,正從我身體內部的一點一滴的變化上,而神奇的體現著、明媚著……
你,我在這個世上最深摯的愛,你走來了,我分不清哪個是你,哪個是他,你駕著祥雲,倚著白鶴,你像天使一樣純潔,你像神靈一樣光明,你是我二十七年來第一次萌動的母愛!」
梅西感情充沛,語言優美的如同初夏魅惑的種子,讓我是如此的感動。為著那個桑的一脈傳承,我對于梅西,有著無可懷疑的親切和無法抑止的崇拜!
我想梅西上輩子一定有著什麼世人矚目的功績,否則上天今生為何對她這麼眷顧,不僅給了她熱烈而浪漫的愛,還給了她一個身懷六甲的權利!
梅西躺在床上的時間,愈來愈多,她借口腰痛,一日三餐都變成了足不出屋。我焦急的哄勸著,讓她多活動活動身子,但她听若未聞!
為了確保高齡孕婦的安全分娩,懷孕的婦女要適當的安排好活動量!我不斷的查閱資料,我把這些文字從電腦上打印下來,貼在梅西的床上!
如果我今生注定是桑靈魂之異的奴隸,我願意毫不猶豫的給以承諾;如果我今生注定為了曾經日日守望的深情,變成這個未出世孩子母親的佣人,我也無可畏懼的樂此不疲!我在磨的光滑無邊緣的盔甲中,辛勤而驕傲的,伏伺在梅西的左右!
海蘭爾驚異的看著我,仿佛從未認識過我一樣。我的蒼白的臉,尖削著,眼里仿佛缺失了靈氣一般,在我給梅西搓冼著衣服的時候,我的被冷水浸泡的指臂,綠色若隱若現,浸泡的時間愈長,那綠色漸呈灰黑的趨向,就愈加明顯!
怎麼可以活的這樣沒有了自我?這是從前那個高傲冷冽的博瑞蒂嗎?
海蘭爾倚著門框,一邊看我冼衣服一邊憂傷的嘆息著!
為了支撐梅西昂貴的營養,我不的不和夏先生進行劃時代的經濟談判。因為從前夏先生支付給我的那一份報酬,已遠遠不夠梅西的開銷。梅西因為醉心于未來母親的喜悅中,作家的稿費收入,早已嘎然而止!
我要夏德里先生增加我的演出報酬,夏先生囁嚅著說經濟這麼拮據,暫時不能滿足我的要求!
我不解的責問著,我認為夏先生實在不是一個很好的管家!
夏德里倒退著,金絲邊眼鏡泛著金色的光芒,指著我,氣的說不出話來!
「你,博瑞蒂,你除了每天沉湎在那種不現實的感情世界中而外,你有一點正視過現實生存的艱辛嗎?」夏德里問著我,求救一般的,看向了妻子!
「你們大家想一想,我們‘維也納桑夏劇團’有多久沒有演出了?博瑞蒂,你想一想,你有多久沒有觸模過鋼琴了?你現在審問我錢哪了,我就算裁下截衣袖,我也很難給你調出一堆金子。這個家,我還真是當的如履薄冰了!」
夏先生背著手,在屋子里走來走去!
那個曾經視我為世界級鋼琴女王的人,看著我不斷的皺著厭煩的雙眉!
「你知道一粒米是從哪來的?你知道一棵青菜是變賣了什麼而采購來的?」秋蘿絲義憤填膺,這個勇敢的廚娘立刻的站在了夏德里一方,向我大聲疾呼「你知道夏先生家祖傳的‘翡翠玲瓏琴’嗎?為了這一日三餐,他一個星期前,就已經把它當出去了!」
我大驚失色,我知道那個「翡翠玲瓏琴」,那是海蘭爾的祖傳嫁妝,那個絕世玲瓏的小琴,可以吹出世上最美麗動人的音樂,那種只應天上人間享用的音樂,會在長夜里照亮一個人靈魂深處最刻骨的孤獨!
那是一件珍稀的寶物,價值不菲,也是海蘭爾的心愛之物,如何可以丟失?如何可以丟失?
這個世上,海蘭爾同樣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的心,無端的一痛!
看海蘭爾時,她的眸黑的眼,早已蓄滿了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