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瓷暗叫晦氣,好端端的居然給宮梨落踫上,這梨落姑姑是太後身邊的人,平日里就是皇帝亦禮讓三分,且她還是個綿里藏針的角色,心思最深。
她幼年入宮,最初即是分在宮梨落手下,而後又跟了太後身旁,這些年來,她始終規矩做事,姜白胭進宮後,便由太後做主分去了永安宮。
成了皇後身邊的貼身大婢。
恐怕是多年來的刻板規矩,才得到太後信任的吧,所以太後才會讓她在自己內佷女的身旁。
而除卻宮梨落,尚還有一位大宮女,听說七年前得皇帝聖旨,送往皇家寺院「掛甲寺」帶發修行,青瓷是五年前入的宮,這位姑姑她不曾見過,只是知道她去了七年,而聖旨上寫的恰是「七年回返」,或許過了這個秋天,她便會回宮來。
到時候,宮梨落在深宮的地位,不知道會不會被撼動。
但這些都不是她該去想的,青瓷想了想,其實同宮梨落實話實說亦沒什麼不妥,畢竟她亦是太後身邊的人不是麼?
「回梨落姑姑,正是皇後娘娘請朱公公過去一趟。」
宮梨落頷首,並沒阻攔什麼︰「既如此,可別耽誤了事情才好。」
***
永安宮。
方一進來,一股濃重的檀香味便竄入鼻中,朱砂不適,下意識地掩了掩口鼻,但很快又將手落了下來,永安宮她也到過多次,不記得姜白胭嗜好檀香燻染,即使燻香,這味道也太濃烈了些。
「公公莫急,待會你就知道了。」
青瓷的話曖昧不明,臉上似劃過笑意,朱砂沒心情去探求她的想法心思,只覺得此事非善,當是問明皇後的意圖,早早離開這里為上。
「奴才給皇後娘娘請安。」
姜白胭一襲孔雀藍色織錦繡裙,更是襯得她膚色白皙,氣質秀雅,三千青絲僅是輕綰成髻,以一枚翠玉步搖束著,並不著盛裝,她端坐在小榻上,縴長瑩白的手中握著枚胭脂玉杯,正偏頭向著朱砂看過來。
「前陣子听說朱公公受傷了,本宮倒也沒去紫宸殿看望……」
姜白胭話未說完,朱砂趕忙躬身︰「奴才不敢勞動皇後娘娘鑾駕。」她一個太監受傷,哪用的著皇後去探,姜白胭定然話中有話,朱砂暗皺眉頭,青瓷請她過來,絕對沒有好戲。
「是要探望的。」不緊不慢,姜白胭再度將話接上,「只是近日來隨駕的皆是陸連喜,倒是朱公公,本宮難得一見。」
朱砂一聲不吭,猜不透姜白胭葫蘆里賣的什麼藥,便只好將沉默進行到底,忽然有些明白凌如錦的用意,凌如錦始終讓她待在紫宸殿,刻意疏遠,或許是為了將她護在紫宸殿那里。
她直呼陸連喜的名字,卻客氣的喚她一聲「朱公公」,這種不該有的親近帶來不祥的猜測,鴻門宴吧,朱砂略抬眸看著姜白胭,多說多錯,她始終沉默著,等著看姜白胭究竟意欲何為。
她知道,姜白胭耗不過她,即是叫她過來,必然有事,如果耽擱久了,凌如錦尋到這里,那姜白胭便得不到什麼便宜。
檀香的味道擾亂著心思,時間過去一刻,朱砂垂眸而立,倒弄得姜白胭尷尬,輕咳一聲,姜白胭反倒笑了。
「本宮倒是不知,朱公公心機過人,之前是本宮錯看了。」她不言亦不問,以不變應對,不急亦不躁,自然亦是不給姜白胭發難的機會,原本以為這個內侍城府淺薄,唯獨依仗皇帝的寵信,如今看來她隱藏的很深。
上次謝**當眾甩了她一巴掌,她唯唯諾諾,後來也不曾利用皇帝的寵信尋謝**的晦氣,從那時起,她姜白胭便沒將朱砂這人擱在眼里,人不可貌相,她倒還真能裝。
「既然如此,本宮便不說暗話,今兒個請朱公公過來,專為那香暖宮主位。」姜白胭說著,慵懶地招了招手,青瓷會意,忙是幾步上到前來,「你去,把本宮給朱公公準備的厚禮,拿到這里來。」
青瓷躬身福了福,應聲而去。
一時間,這屋內就只剩下朱砂和姜白胭兩個人。
朱砂輕笑︰「娘娘,香暖宮的事情怕是只有皇上心中明了。」
「公公此言詫異。」姜白胭偏頭,柔媚的眸子望過來,「公公前兒個在外園受傷,本宮很是上心。」
外園?
朱砂一頭霧水,搞不明白姜白胭話中所指,她根本就沒去過什麼外園啊?那劍傷不是在帝陵受的麼?還是拜了凌如錦親手所賜。
「奴才不知娘娘說的外園,娘娘或許記錯了。」
「本宮知道你會這麼說。」唇角一勾,姜白胭的臉上劃出一抹微笑來。
飛霜宮。
女子淡黃的繡裙迎風一劃,宮裝掩住的竟是一張艷麗的面容,彎月般的秀眉輕顰著,那背影在宮牆綠瓦下甚為單薄,宋朝隱遠遠便看她踟躕在宮門外,那樣子倒似有幾分焦急。
且她明顯走了神思,就連身邊有人靠近,都不曾察覺。
「宮梨落,這時候怎麼到這邊來了?」宋朝隱輕拍了下黃衣女子的肩膀,驚了宮梨落一跳。
「宋……大人。」
男人劍眉微揚︰「掛甲寺進香之前,爺不是說過都會在這里,你又做什麼過來?」
「皇上寵愛沐妃,便自寵愛好了,我才無甚興趣。」宮梨落撇了撇嘴,「倒是何苦冷落那內侍?」
「內侍?」宋朝隱被問的莫名其妙,什麼內侍?這滿皇宮,除了女人還有他手下的禁軍,那不全都是內侍麼。
「若是要保護了他,何苦不說清楚。」
「梨落,你當知道桃影現在還在掛甲寺那邊,萬歲爺不想任何人攪了他的計劃。」終是明白宮梨落話中的內侍所指何人,但朱砂再如何也不是皇上心月復,他才進宮多久,僅僅因為一劍,皇帝豈會這般輕率。
又是何來的保護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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