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換了女裝,這也是凌如錦的意思麼?
還有這是哪里?朱砂環顧四周,這里的布置擺設並不是紫宸殿,皇帝把她丟到了哪里?
凌綺玉笑了笑,手心一翻,遞到朱砂眼前去,朱砂這才看清楚凌綺玉一直把玩的東西是一塊玉牌。
「認得吧?」凌綺玉把東西往朱砂手里一塞,「七哥給你的。」
朱砂愣住,伸手將東西接過來,才看仔細這正是之前凌如錦賜給她的那玉牌,她依靠這東西出宮,而後便被凌如錦收了回去,想不到這會,他又把它還給了自己。
只是朱砂的心里並沒有一絲開心。
「這里是玉霞宮偏殿,七哥抱你過來的。」
原來是玉霞宮。
看來凌綺玉依舊被禁足,難怪呢!凌如錦才沒有那麼好的心。
不過,她剛才說……是皇帝抱她過來的……因這句話,朱砂的臉頰浮上紅暈,隱約記起那時場景,在她昏沉的意識中,他的身影漸行漸近,盧醫女後來為她醫傷,宮梨落的手,似乎出了什麼事情。
後來他走過來,抱了她。
再之後,她便一無所知。
他沒有讓她回紫宸殿,卻把她弄到凌綺玉這里來。
「那皇上呢?我要回紫宸殿。」
「七哥讓你在這等他,還交代說……」凌綺玉故意拉長了調子。
「說什麼?」
「說如果我敢欺負你。」綺玉目光哀怨地望向朱砂,「就把我許配到雁辭國和親,一輩子不用回南越了。」
「……」朱砂愣愣地看了綺玉片刻,猛然大笑起來。
怪不得這魔星公主沒計較她女扮男裝的事情,和親遠嫁,這招太狠了。
御書房。
凌如錦端坐在龍椅上,九王爺正拿出一張地圖攤開在他面前,用朱筆將一些位置標注了,凌如錦唇角上勾,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點在正中的朱紅標記上,九王爺頷首,同時在那里畫上圓圈。
「宋朝隱,你帶影衛就埋伏在這里。」
宋朝隱看了眼地圖上的位置,略帶疑惑的詢問︰「爺,我不進寺廟麼?」
皇帝讓他帶人埋伏在距離掛甲寺不到十里的「忘憂亭」附近,此行為防打草驚蛇,京師內的禁軍凌如錦不動一卒,便是宋朝隱亦不同行,皇帝命他隨後跟到,料想不到,居然是讓他伏兵「忘憂亭」。
「你等在那里,自會有用處。」
說話間,輕不可聞的腳步聲傳來,凌如錦略抬眸瞥了眼門外,如此的輕功造詣,除卻陸連喜,皇宮之內還真找不出第二個人來。
「陸連喜,看著她跪完了?」
「哎呀我說萬歲爺,今天這事傳到太後耳中,定又會大做文章。」陸連喜一進來,即苦著一張臉抱怨,「什麼時候好事也找找咱啊。」
九王爺頓時笑出聲來︰「本王支持你推翻七哥這暴君。」
「九爺您快別添亂了,太後待會指不定就找到這紫宸殿來呢。」
皇上為了一個奴才,居然罰跪中宮,且要命的是如今朱砂女兒身份暴露,太後更是沒理由將其放過,定會親自擺駕到紫宸殿來興師問罪。
他陸連喜匆忙趕回來,還不是為了提前準備,這時候皇上不在紫宸殿,卻待在御書房議事,萬一紫宸殿出個什麼事,倒霉的不還是朱砂姑娘。
孰料九王爺笑意更濃︰「只要她能在紫宸殿里找到那個小太監。」
陸連喜滿頭霧水︰「九爺是說,朱砂不在紫宸殿?」
「陸連喜,傳朕旨意,宣沐妃于戌時到紫宸殿來。」
「宣……蘇沐雪?」陸連喜徹底懵了,「爺您不擺駕飛霜宮麼?」
陸連喜深知,蘇沐雪雖得皇帝寵愛,但這紫宸殿卻是從來不許沐妃進入的,似乎除卻朱砂,凌如錦從未允許過任何一個女人留宿在那里。
凌如錦略一擺手︰「快去吧。」
朱砂獨自一人在屋子里發呆,凌綺玉回了玉霞宮正殿,臨走時不忘告訴朱砂,現如今這玉霞宮四周皆已被皇帝的影衛暗自圍起,所以類似偷跑出去的打算最好打消,當然任何人亦進不來,除了皇帝他自己。
「這根本就是軟禁麼。」朱砂皺起眉頭,隨手將那人歸還給她的玉牌往床上一丟,現在拿這東西出來還有什麼用?平白無故的被姜白胭一通整,要是當時她有這玉牌,定拿出來讓姜白胭好看。
「朕後悔當時從你身上拿走這塊玉牌。」冷不防身後男人的聲音傳來,朱砂唬了一跳,忙是回眸看過去。
一襲白衣,如墨的發絲被金冠束著,俊逸尊貴,狹長的眸似古潭水一般幽深不見底,目光落在朱砂身上,卻又沾染些許曖昧不明的深意。
朱砂怯怯地掃了眼被她扔到床榻上的玉牌,也不知道凌如錦什麼時候進來的,先前那一幕八成他是看到了,裙擺一動,朱砂過去將那玉牌拾起來,思忖片刻,又把它放入袖中。
「朱砂謝皇上恩典。」
「傷口還疼麼?朕派人到內務府取了‘白露膏’,療傷止疼效果很好,待會睡前涂了吧。」凌如錦說著伸手,將一枚龍紋繪鳳的玉瓶遞到朱砂眼前。
「白露膏」?這東西她朱砂倒沒听過,不過這藥名字可是夠俗氣的,人說天下珍寶盡出皇宮,說不定真如凌如錦所說的,這東西管點用,朱砂張手將玉瓶接過來,療傷止疼啊!有總比沒有好。
孰料手指相互踫觸的一瞬間,腕子上一疼,凌如錦抓了她的手腕,往前一帶,朱砂腳下重心不穩,就徑自跌進那一抹琉璃白的懷中。
「朱砂……朕……」很想對她說一句「對不起」,可是話到嘴邊,還是開不了口,帝陵回來之後,他刻意疏遠,只求她不要被卷入到步步凶險的宮闈爭斗中來,他想著等他的皇位坐的穩一些,或許他便可以給她一世繁華。
可她還是被卷了進來。
若是如此,他便該留她在身邊,寸步不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