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田喜不自禁,瞧著瑾華的側臉,淡淡的日頭撒下來,將她籠罩在一層薄暈當中,含笑的唇角,彎起的眉眼,說不出的美好動人。
李景田不禁?看呆了,愣在那里久久未曾回過神來。
瑾華凝著手里的花朵,余光卻瞥見他眼底的炙熱,佯作無睹,只邁開輕快的步子朝向亭子兩旁的花叢走去,笑容,瞬間掩飾了去,只余下清冷目光,唇角微揚。
當真是惹人厭,原想著出來透透氣,如今李景田如同一塊膏藥般的黏在身後,還有八小姐有意無意的開口,好生不自在。
于是佯作賞花,刻意停下腳步來,待李景田和八小姐走到了頭里,就著人群朝著另一個方向走了過去。
百花爭艷,人間芳菲,花叢中人影攢動。
瑾華走到一處喚作清風亭的八角亭坐定,目光清淡。
這里,真的好久沒來了。
還是曾經的景象,入目卻有了分別,青天白日,寂寂花開,又有什麼能亙古不變?
瑾華自嘲一笑,是呀,人事變遷本就尋常,就像她,誰會想到,世事輪回,老天竟然給了她第二次生命,讓她有了報仇的機會?
她正兀自出神,那邊忽听一陣哄鬧聲,在湖畔響徹開來。
瑾華不是喜鬧之人,是以並未像其他人那般的聚過去瞧熱鬧,仍是坐在亭子里,遠遠瞧著。
亭子居于高處,視野開闊,雖不能清楚的瞧見每個人的神色,大概還是能看個清楚。
湖畔百花之濱,圍了一圈兒人,有男有女,正對著那一簇簇的鮮花斗了開來。
在來的路上,八小姐曾介紹說,這花會就是斗文斗詩會,城里的公子哥,一些不得志的秀才舉人,無一不想著露上一手,畢竟這好才華若是不經意被什麼人相中,那為以後,也算是鋪了條路。
只見一個青衣書生站在人群中央,朗聲道︰「今日咱們便以這百花為題猜花名,無人能答出便算是勝。」
眾人呼應,那書生抬手示意一番,又說︰「好,那我先出。」目光在花叢中掃了一圈兒,眉心一挑︰「酒暈無端上玉肌。」
卻是略略有些露骨,一眾人哄堂而笑,那書生不急不惱,也跟著大家伙兒笑了起來,末了,又說︰「如何,可有人能猜出謎底?」
眾人止了笑,一個年歲稍長的男子站出來,搖頭晃腦想了一會兒子,這才說︰「這有何難,一品紅,是也不是?」
青衣書生拱手一笑,「張兄好才華,下面由你出題。」
後頭那男子一笑,也不推辭,略一沉思,道︰「寒衣處處催刀尺,猜一花名。」
這下子可難住了眾人,一時之間面面相覷,那張書生見狀好生得意,高昂著脖頸望著眾人。
此時,在人群不起眼的角落一個粗布麻衣的男子縮了縮手,低著頭小聲說道︰「是剪秋羅。」在眾人的目光當中,粗布麻衣男子聲音更低了,有些小心翼翼︰「寒衣處處催刀尺,白帝城高急暮砧,出自少陵野老的秋興八首,寒衣刀尺,是女子搗衣之聲響。」
他這一番解釋,讓原先喧鬧的人群霎時安靜了下來,原先那張公子得意洋洋的笑容一僵,臉色變得很是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