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華垂首，斂去面上的冷意，再抬首，已是訝然一片︰「呀，大哥哥！」她也佯作驚訝，拍著胸口氣喘連連。
「原來是九妹妹。」蘇雍穩了穩，待看清來人，這才開口。
「你這是在做什麼？」
他說話的語氣，帶了笑音，瑾華忽然想起多年前他們初見之時，他也是問了這樣一句話。
物還是，人已非，原是這樣！
瑾華沒有抬眸，只是福了福身︰「大哥哥好，悅顏魯莽，不小心丟了東西，四處找尋，沒想著竟不知不覺到了這廂。」
蘇雍笑了笑︰「是什麼金貴的東西，便吩咐著丫頭去找，怎麼還親自動彈。」
瑾華道︰「是一只耳墜子。」說著，瑾華忽的抬眸，直直對上他投來的目光，蘇雍一愣，竟有一種熟悉的錯覺。
「是姨娘給的，不想被弄丟了，都怪我不小心。」言語間皆是懊惱。
蘇雍方才回了回身，拍著她的肩膀安撫說︰「不礙事，我讓他們幫你找找，若是當真丟在府里，想來能找著。」
瑾華咬著唇，並未因他的話而松了口氣，相反的，眉頭皺的更緊了︰「大哥哥，這事我不想驚動了旁人。」說著，聲音更低了︰「我剛回府，若是給家里添了麻煩，指不定被人怎麼說呢，不過是一個耳墜子，不要也罷。」
最後一句，說的有些發狠。
蘇雍側目望著九妹妹，白皙的臉頰隱隱有些紅暈，神色間，懊惱又拘謹，蘇雍心下一柔，對這個見了兩次面的九妹妹，倒是有些心疼。
在外頭養了十多年，如今好容易回府，還得處處看著旁人的臉色，日子自然不好過。
于是開口︰「那這樣，你把另一只耳墜子給我，改日我上街再給你買一副。」
瑾華抬了抬眸，他的眼楮明亮，望著她微微含笑。
復又低下頭︰「買來的自然是好，只是姨娘的一番心思便廢了。」見魚兒已經上鉤，瑾華輕聲言語著︰「今兒個隨著八姐姐和二表哥出門兒了，也不知是不是不小心落下。」
蘇雍抬眼望了眼天，最後一抹斜陽已然落下，將天邊照的橘紅一片。
他想著拒絕來著。
這麼多年了，他晚上鮮少出門，只因著他害怕，害怕見著不該見的。
人當真是不能做虧心事。
這幾年，那一日的情形總是不斷在腦海里浮現，潺紅的鮮血，痛楚的容顏，如影隨形，時時折磨著他。
可是他不後悔！
蘇家繼承人的位子他勢在必得，怎能因為一個風塵女子而自毀前途？
「大哥哥？」
瑾華見蘇雍望著天空發呆，不知他在想些什麼，只輕聲開口，喚了一聲。
蘇雍方才回了神，倒是他失態了，這九妹妹進府後不過見了兩遭，卻遭遭失分存。
于是笑了笑，點頭應下︰「好，若你不急著用飯，咱們便趁著天未黑去街上尋尋，若是能尋得最好，若是當真不見了，等改日我給你買上一模一樣的來。」
瑾華聞言，喜不自禁，揚起笑臉隨著蘇雍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