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華在這府里的地位,隨著婚事的敲定而一下子高了起來,原先只是個外頭養著的庶小姐,誰知竟然飛上枝頭變鳳凰,竟與侯爺扯上了關系。
但無論怎樣,羨慕也好,背地里說三道四也罷,在表面兒上,個個都裝的喜不自禁。
尤其是梅香,自打那一日起,再也不似從前那樣的趾高氣昂,整日里黏在瑾華的身邊忙東忙西,搞得紫鵑都沒事兒可做了。
這一日瑾華實在被她在眼前轉的眼暈,便吩咐著她去廚子那邊端碗燕窩粥回來,梅香自然是滿心歡喜的去,誰知剛端了準備著往回走,就見八小姐遠遠的帶著水桃走了過來。
梅香下意識想著躲閃,奈何八小姐眼尖,一眼就瞧見了她。
「喲,這不是梅香姐姐麼,怎麼,現在開始做些促使活計了。」想起那一日的倒戈,八小姐的氣就不打一處來。
梅香不情不願的請了安,賠笑道︰「奴婢就是這樣的命,自然得干活。」
八小姐的目光在她手里的食盒上轉了一圈,抬了抬下巴︰「里頭是什麼?」
梅香道︰「是九小姐要的燕窩粥。」
八小姐哼了一聲,這樣的好東西連她都不能時時得用,那蘇悅顏她憑什麼。
「我正好也想用些,你把這個給我,我也補補。」說著,朝著水桃使了個眼色。
水桃忙上前去接,梅香哪里肯給,只護在了身側︰「八小姐若是想用,就去廚子那里吩咐一聲,這個是九小姐要的,奴婢可不能給您。」
八小姐一下子怒了︰「狗仗人勢的東西,你從前也不過是我母親身邊的一條狗,現在翅膀硬了,想著謀高枝了,本事大了去了。」
說著,上前,一把扯住那食盒︰「今兒個我就看上這個了,旁的哪個也不要,你給我。」
梅香連連搖頭,勁兒個都使到了手腕上,死死抓住食盒,就是不讓八小姐搶過去。
「八小姐,您再去廚子那里吩咐吧,這個是給九小姐的。」
「哼,我就要這個。」八小姐較上了勁,死死抓著不放手。
兩人一來一往間,那食盒搖搖晃晃,只听轟的一聲,連帶著里頭的碗,四分五裂的落在了地上。
梅香霎時愣住,望著地上的一片狼藉,一時之間不知該作何反應。
倒是八小姐,一愣之後,隨即大笑起來︰「這可不怨我,是你偏要和我搶。」
說著,笑的越發明顯︰「哎,想想也不是特別想吃,還是算了,水桃,你去吩咐著廚子中午給我做點兒旁的,記住了,可千萬別放燕窩。」
水桃利落的應下,扶著主子搖搖晃晃的離開了。
梅香蹲在地上,氣憤交加,這個八小姐,太過分了,竟然這樣的作弄她,怎麼辦,好好的燕窩粥毀了,原先預備著在九小姐跟前獻寶的東西也沒了,回去要如何交代?
眼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
她自小被賣到蘇府做丫頭,受盡白眼冷遇,這些年好不容易才爬上了現在的位子,可奴才到底是奴才,就是位份再高也還是要看人的臉色。
她不禁羨慕起九小姐來,雖然只是庶出,雖然從前不受待見,可是她命好,遇著侯爺了,一朝得勢,便成了那枝頭上的鳳凰,誰敢再欺負?
不像她,為奴為婢也討不得個好。不過是巴望著九小姐能把她帶出蘇府,畢竟侯府不是尋常丫頭能進的,一進了那門二,保不準有什麼好事。
便是如此才巴結著九小姐,可是這麼多天來,仍是未有什麼進展,九小姐一直對她是不冷不但,並未表現出太大的好感。
而八小姐那邊,也將她視為了敵人,適才那一番,不就是故意的麼!
「我這是給自個兒找罪受,九小姐那里不討好,就連八小姐也得罪了,活該!」她低低嘟囔了句,越發的委屈了起來。索性拿起那尚未碎完全的瓷碗來,狠狠的扔了出去。
「 當--」
「啊!」
兩聲巨響同時響起,第一聲是來自瓷碗踫撞之後四分五裂的聲響,而第二聲,卻是個男人的低呼。
梅香被那聲音唬住,一下子站了起來,望著聲音傳來的方向低呵︰「是誰,誰在那里?」
話音剛落,從那林立的樹木當中走出一個高大的身影來,長身而立,器宇軒昂,不是大爺還會有誰!
梅香嚇得臉兒都綠了,望著蘇雍一手握著那半邊的瓷器,一手撫著身上的衣衫,只覺渾身冷汗涔涔。
竟然拿著那利器打到了大爺,說她不倒霉,誰會信!
蘇雍款款走來,目光一直在梅香的身上打著轉兒。
平心而論,梅香長相不俗,在一眾丫頭里也是一等一的好,尖尖的下巴大大的眼眸,說話的時候還帶著媚眼兒亂轉,一副機靈的模樣。
蘇雍曾在大太太那里見過幾遭,雖並未有過多的交流,卻也知曉她是母親身邊的人。
梅香見大爺朝著這邊走來,心中暗叫不好,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規規矩矩的行禮︰「大爺好!」
蘇雍上上下下打量了梅香一翻,粉白的面,猩紅的眼,著實是受了委屈的模樣,于是挑
了挑眉︰「梅香姑娘不在母親那里候著,怎麼在這兒跟這些個玩意兒過不去?」說著,晃了晃手中的半片瓷碗。
不提還好,一提就更加的委屈,梅香眼眶兒不由一熱,見蘇雍的目光投過來,慌忙的別過臉去擦。
「大爺忘了,奴婢早就不伺候大太太了,從九小姐回府就跟在她的身邊兒,那時候大爺還見過呢。」
胡亂的擦了把臉,卻是越說越委屈︰「大爺不記得也是應該的,像奴婢這樣的人,有誰會記得,主子高興了便給你個好臉兒,若是不高興,就是踢你兩腳你也得受著。」
蘇雍靜靜听了,也不說話,就拿這一雙黑眸望著她,直望的梅香心里發慌,聲音也越來越小。
她真是不要命了,竟然敢在大爺跟前兒牢***。
索性閉了口,垂下頭去望著滿地的狼藉,眼淚吧嗒吧嗒往下落,卻再也不肯說話。
蘇雍也不開口,只是靜靜觀望著,末了,唇角竟微微揚起一抹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