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彥青幫李從嘉抄完罰書之後已是快近午時,本來李從嘉是要回府午睡的,可在與劉彥青閑聊之中的一個發現卻讓他來了興趣,吩咐內臣將午飯送來養心閣,二人繼續聊了起來。原來劉仁贍大人武人一個,那字是寫的難上桌面,很多文書都有這個兒子代勞,因此劉彥青對于江淮一帶的民生軍情都是極為熟悉,張海龍怎能沒有興趣。
此時淮南的情況還算說得過去,經過徐階的整治之後民生安定,劉仁贍雖無赫赫戰功,可守成倒是盡職。南唐後來衰敗的原因是多樣的,江淮之敗,朝中黨爭,可很重要的一點就是缺少人才,像徐階這樣的有能之士都被讒言所害而罷官,至于勇將方面就更為欠缺。
似乎自古南方便多出名儒而少出名將,張海龍的記憶當中最能統兵作戰的便是三國時的周瑜與東晉的謝安;周公瑾雅量高致,赤壁一戰立下不世戰功,直接奠定了三國鼎立的基礎,而謝安更是丞相之才,淝水之戰以弱勝強,擊破了前秦苻堅的百萬大軍,東晉遂安。
不過謝安的戰績有很大一部分要歸功于前秦的內亂,真正的絕頂軍事統帥在張海龍眼中便只有周郎一人,想到這里他不禁仰天長嘆,老天你既然安排我來到這里,干脆給我一個周公瑾吧,若有如此人物相助,方才有安定天下的資本,當然這只是妄想而已,回到現實,如何收攏人才,識人用人才是他以後一直需要思索的題目。
今天殿下的性質很高,拉著自己問這問那,還與自己一同進餐,劉彥青也是心中歡喜,他除了書法驚人之外亦是博聞強記,老爹那些文書他幾乎一字不落的倒背如流,很讓張海龍佩服。
二人談性很濃,通過與劉彥青的交流張海龍腦海之中已經有了淮南之地的初步印象,今天這也算得上是個意外收獲了,說道人才,眼前的劉彥青也能算得上,因為人才是多種多樣的,在特定的時候就能發揮很大的效果,當年孟嘗君何嘗不是靠雞鳴狗盜之徒才保住性命?
吃完午飯,午休之後兩位先生也精神奕奕的回到了養心閣,先是檢查了李從嘉的罰書,看來還比較滿意,然後便開始傳授起聖人之道,不時還加上兩句自己的見解,李從嘉听得認真無比,全神貫注的神情看得二老心中都有些感動,至于他心中想著什麼就只有天知道了。
其實說起來二位大儒對于論語的講解還是十分精彩的,當做故事來听卻也不至于睡去,記得後世很多成功的企業家都在宣揚著恢復中國古文化傳承,張海龍對此很是支持,還參加過幾個論壇,顯然那些半吊子們的見解絕對不如面前二老這般生動。
時間在兩位大儒的高談闊論中很快的流淌,他們也會提到當今各國,可那種評論在張海龍眼中就是小兒之言了,儒學對于爭霸來說還真是沒有半點用處,他寧願父皇給他找幾個大將來說說兵法,好在時間已經不早,二位先生也有點疲累了,謝過老師的教誨之後,李從嘉一身輕松的與劉彥青走出了養心閣,這一天的收獲還算不錯。
剛剛走出不久,對面卻來了一隊人馬,為首那人騎著一匹白馬,身軀雄健,面貌威嚴,李從嘉看得清楚,來人正是他的大哥,吳王李弘冀!這個皇兄大他七歲,還是很有能力的,尤其突出的便是他的軍事才能,當年吳郡一戰誓與城中將士共存亡,後來大破敵軍,也贏得了很多軍方將領的好感,按歷史的記載後來的皇太弟李景遂便是被他毒殺的,而李煜更是嚇得自稱鐘廬隱士,甚至不敢以皇子自居。
「小弟從嘉,見過皇兄,許久不見,皇兄安好?」李從嘉急忙快步上前行禮,這里乃是皇宮,他可不能失了禮數。
「哈哈哈,重光,許久不見,大哥甚是想念,只是軍務纏身,一直不曾相見,走,隨大哥一同去見過父皇,晚上你我兄弟再暢飲一番。」李弘冀見他上前也是翻身下馬,握住李從嘉雙手,笑道。
在劉彥青與其他內臣眼中,這一番兄弟相見倒是情深感人,殊不知這兄弟兩都是演技頗佳,心中也不知轉著什麼念頭。
「大哥有命,弟豈敢拒絕。」張海龍強忍著雙手被同性緊緊握住的不適,恭敬的說道,有了後世的經歷,他對于古時男人間的那種親近不敢苟同,虧了大哥只是握手,要是像那劉玄德一般動不動就找人同眠張海龍相信自己一定是受不了的。
「劉彥青見過吳王殿下。」等他兄弟見禮完畢,劉彥青也是上前行禮,吳王李弘冀此時頗有賢名,朝中對他有好感的不在少數。
「哈哈哈,陪我這小弟讀書,彥青辛苦了,還煩多多問上劉將軍安好,令尊久鎮淮南,實乃我大唐柱石。」李弘冀很是親熱。
「多謝吳王,在下一定帶到。」劉彥青再施一禮便告辭而去。
「大哥你這匹白馬好生威風,什麼時候給小弟也弄上一匹?」李弘冀微微一笑,竟是與李從嘉攜手同行,張海龍見他嘴角微動私有發問之意,急忙堵在前面,此時他尚未滿十六,自然應當對很多事物好奇,且他一向不問他事,如此行為更能讓李弘冀安心。
「呵呵,這有何難?為兄便把此馬送與重光便是。」李弘冀久在軍中,言語之間也頗有軍人的硬朗豪氣。
「這不行,君子不奪人之美,此馬神駿,定是大哥心愛之物,小弟不敢,要是被父皇母後知曉,定要責罰。」李從嘉說道。
「自家兄弟,客氣什麼,父皇母後那里自然由為兄去說,不必在意。只是重光你馬上便是成年,一些眠花宿柳之事卻是不能再犯,你乃大唐皇子之尊,此等事情有損我皇家風範,當日大哥是偶聞那陳家小姐之事,心中焦急,故告知于母後,重光勿怪。」李弘冀不以為意的揮揮手,然後卻是正色說道,現在他最大的敵人乃是皇太弟李景遂,對這幼弟倒只是監視,觀他性情,此番言語也有試探之意。
「大哥關愛小弟,怎會見怪,只是那些老先生所說實在無趣,小弟哪有大哥這般的雄才,只喜歡詩詞文章,窈窕美女,反正日後有大哥照顧,重光又有何憂?」張海龍裝作天真的說道,話中也隱隱透露出自己的愛好,不過就李從嘉而言,他說的也是實情。
「哈哈哈,小弟你天資聰慧,為兄也經常听人夸贊,不過那老先生確是嘮叨,當年為兄也不厭其煩,你既喜歡,為兄便再送你幾個,只是那等事情卻是不可再為。」李從嘉的言辭與他日常行徑相符,李弘冀並不疑有他,小弟若沉迷于此,他倒可少了一個對手。
「大哥說得是,重光記下了。」張海龍一幅受教的樣子。
行了片刻,也到了李璟議事之所在,張海龍看得分明,勤政殿,不過在殿門之處,兄弟二人卻被內臣所阻,言道皇上正在議事,請二位殿下稍帶片刻;李弘冀問起何人,答道乃是威國公宋齊丘,左僕射禮部尚書陳覺,另外一人便是皇太弟李景遂。
父皇有命,兩兄弟也不敢造次,便于殿前靜立等候,張海龍觀察到皇兄聞听李景遂名字時目中卻是厲芒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