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隨意淡淡的一聲,將樓亦寒飄遠的思緒扯了回來。
小女人已經走了兩天,音訊全無,他知道她去了哪里,可是沒有臉去接她回來,只因為他不是人。
九尾狐麼?樓亦寒苦澀的笑了笑,一直以來都引以為傲的王室血統,竟讓他現在如此的狼狽。
「明天有個記者發布會,譚小姐說務必要您前往。」隨意傳的話,樓亦寒听見了,可是俊逸的容顏上卻沒有絲毫的反應。
「主子。」隨意再次喊了一聲。
「知道了,下去吧。」樓亦寒緩慢地站起身,邁開沉重的步履,緩緩踱進屬于自己的屋子中。
如果不是那鍋排骨,他真想就這樣騙她一輩子,可是可能麼?那個小女人早晚有一天會知道一切,紙是永遠包不住火的。謊言是無法說一輩子的,只要他想娶她做妖後就必須,娶她做妖後?他幾時有的這樣的念頭?!
站在屋中的樓亦寒身形一晃,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把未來謀劃的如此遙遠,就當馮亞秋說她與鬼王的事情時,說懷了鬼王的骨肉時,他甚至有想過叫葉欣蘭那個小女人也替自己懷上一兒半女。
不,這是不對的,身為六道的妖王不該有這樣的念想,因為他的配偶是天帝來選的,是命中注定的,所以,他注定與她無結果,可是……真的就那麼一瞬間,伸出手臂,舉在眼前,如果能握住,那可以不可以不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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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欣蘭沒有回家,而是去齊昊陽那又借住了一宿,她不知道自己要怎麼回去面對樓亦寒,害怕麼?談不上,就是心中覺得有那麼一點點愧疚。
想想樓亦寒為自己做的不少,他明明不是人,她明明不該付出真心,不該愛上他,可是自己好像真的就把真心丟了,丟給了那個不是人的樓亦寒。
妖道的王麼?妖道是個什麼樣子?妖道的王都是做什麼的?看樓亦寒整天好像一副無所事事的樣子,在她身邊晃來晃去,他在那個所謂的妖道不用工作的麼?
「欣蘭,我有事和你說。」用過了早點,齊昊陽看著葉欣蘭在客房中擺弄著被子,思想在神游,躊躇了片刻,他突然對小女人招呼道。
「恩。好。」將那早就疊好的被單整齊的放在床腳,葉欣蘭走到客廳中的沙發上坐了下來︰「說吧。」
她又一夜沒睡好,整晚都在想凌絕冥說的話,什麼叫樓亦寒有難?她現在還沒有琢磨明白,樓亦寒不是妖王麼?不是會法術麼?那他能有什麼難呢?
「欣蘭,我給你講個故事。」齊昊陽好像用了平生最大的勇氣,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對沙發中的小女人開了口。
「故事?」葉欣蘭嘴中輕輕地吟著,歪著頭看著對面一臉嚴肅正襟危坐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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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發生的時候,齊昊陽歲數還很小,齊家那個時候籍籍無名,也沒有現在這樣的事業和產業。
一次出游,齊老爺帶著半大的齊昊陽也去了。那天回來的時候正好趕上下暴雨,公路側上方的泥石塌方了,造成了山體滑坡。
傾盆暴雨的沖刷下,泥石流傾瀉而下,將小轎車掩埋在泥水里。轎車內,齊老爺抱著齊昊陽眼中布滿了絕望。自己死了沒什麼關系,可是齊昊陽年紀還那麼小。
就在這時,天上的雨停了,空中出現了彩虹,一個龐然大物遮蓋在齊家父子的眼前。掩蓋轎車的泥水消失不見了。
轎車外的龐然大物俯,一雙漂亮的綠色眸子透過車窗的玻璃直直地落在車中的一大一小兩個男人身上。
「兩個只能活一個,選吧。」龐然大物張開嘴,聲音震耳欲聾。
「我的孩子。」齊老爺沒有猶豫,直接出口道。
那龐然大物張開大口,掀開轎車的頂蓋,一口便將齊老爺涎進了嘴中。
葉她她亦。「放開我爸爸,你這個怪物,怪物……」齊昊陽揚起一雙小手使勁地捶打著龐然大物,小嘴中不停的叫嚷著,咒罵著。
「哦?有意思!」齊昊陽口中的怪物,調轉了頭,綠色的幽光落在小男孩的身上,將齊老爺往車中一拋,齊老爺撞到頭,直接磕昏了過去。
「敢說本王是怪物,小子,本王看你是想成為他人眼中的怪物。既然如此……」那綠色的眸光一轉,幽光對上了齊昊陽烏黑的雙瞳,一陣刺眼的光芒險些晃瞎了孩子的眼楮。
不過光芒退卻,齊昊陽突然發現,車子旁居然站著一個人,那人一副極其敗壞的樣子︰「明明是我辛苦找到的!」
「那就再去找下一個好了,現在他們是本王的獵物。」那龐然大物叫囂著,將車旁的人嚇的倒退了數步,瑟瑟地打著抖。
「是,是,是!」連答了三個是,那人轉眼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龐然大物滿意的調頭要走。
「你叫什麼?你個怪物!」齊昊陽激烈的叫嚷著。
「焱。小鬼記住本王的名字。因為本王要你知道什麼叫做恨。」那龐然大物轉身的瞬間,身後揚起九條銀白色的尾巴,遮天蔽日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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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齊昊陽的故事,葉欣蘭使勁用手捂住了嘴︰「是樓亦寒。」驚愕的叫出了聲音。
「沒錯,就是他。是他讓我成為他人眼中的異類,是他賦予了我能見到鬼的能力,是他,都是他害的!」齊昊陽激烈的叫囂著,撕心裂肺的喊著。
不過喊完了,他平靜了下來,臉上的猙獰散去,淡淡一笑,仿佛是帶著滿心的無奈。
「我本該恨他,本該怨他,讓我痛苦過了二十多個年頭。可是……」齊昊陽的話一頓,緩緩垂下頭︰「如果不是他,我與父親其中的一人早就做了他人的替死鬼了。那天是他趕巧了,正好救了我與父親,可是我卻錯把恩人當仇人。我……」
再次緩緩的抬起頭︰「這些都是那天我踫見的那個重生後的男鬼告訴我的,原來他是鬼王,而樓亦寒,不,是那個叫做焱的九尾狐是妖王。」
「欣蘭,他縱有千般的錯,萬般的錯,可是他無心害你啊。樓亦寒身邊有個叫譚素芳的女人,她一直處心積慮的想害他,今天那個女人想讓他在眾人面前出糗,現原形,所以……」
齊昊陽的話還沒說完,葉欣蘭拾起衣服就直接往出沖。
「欣蘭,你等我,一起去!」齊昊陽也抄起衣服趕緊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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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說樓先生不會喝酒,這是真的麼?」記者拿著話筒對剛剛出現的樓亦寒一擁而上。
「樓先生滴酒不沾,听說樓先生沾了酒就會變成怪物,這是真的麼?」記者們拿著話筒不停地盤問著,如同審訊一般挖著他人的**。
四周環顧一下,沒有見到譚素芳,莫非是她在搞鬼,可是譚素芳怎麼知道自己的身份的?莫非是葉欣蘭透的密?不,不會的!不可能的!
樓亦寒垂頭斂眸,試圖想回避記者們的采訪與堵截。可是記者們哪里肯放過這個男人。
「誰說樓先生不能喝酒的。樓先生酒量很好的。」正在困難的當口,譚素芳及時出現︰「大家里面請吧。里面桌上有酒,如果不信,大家可以看看樓先生是否可以喝酒。」
這是譚素芳一早就布好局為的就是報復樓亦寒。
樓亦寒詫異的看著譚素芳,他不知道這個女人在搞什麼鬼,他不能喝酒,一滴都不能沾,而她為什麼要把他往絕路上逼!
「亦寒,你就喝一杯,讓大家看看好了,免得大家不相信。」譚素芳端起酒杯,舉到樓亦寒的面前,微微一笑。眼楮竟是陰狠的眸光。
樓亦寒接過酒杯,他知道劫數當前,躲也躲不過了,所以寧願犧牲自己一人,也不要連累妖道的眾生,舉起杯子一飲而盡。以法力暫時壓住了酒醉的沖擊,勉強撐住腳步,搖搖晃晃的朝外走,用盡全力的撞開圍堵的眾人,沖出了記者招待會的大廳。
譚素芳唇角掛著微笑,追了出來,而她一走出屋子,那屋子的門就直接閉合住了。無論里面的人怎麼擰,怎麼用力都打不開。這一點,譚素芳根本沒有發現。
早就與凌絕冥有約在先,她擒著得意的微笑朝著約定的地點直奔了過去。
除了早就在那里等待著的凌絕冥。還有一只現了原形趴伏在地,苟延殘喘的銀白巨狐。
「為什麼?」樓亦寒臥在地上,儼然沒了半點的氣力,連掙扎都顯得力不從心。一雙綠色的眸子哀怨地盯著跑來的譚素芳。如果可以他恨不得親口撕碎了她。
「你個怪物,騙我騙的好苦。你還有臉問我為什麼?」譚素芳早已經惱羞成怒,她根本沒有主意到四周的異樣,這里四下靜的出奇,沒有半點的人氣。
「素芳,我當你是朋友啊!」樓亦寒艱難地挪動銀白的頭顱,對譚素芳懇求道。
「朋友?」譚素芳笑的張狂,等她笑夠了,緩緩抬起顫抖的手臂,直指著那只白色的巨狐︰「你可知道我要的根本不是與你單單做朋友而已,你可知道朋友,這是一個多麼令人覺得諷刺的名詞,樓亦寒,朋友就是用來出賣的。」
譚素芳的慷慨激昂,引得凌絕冥不由地鼓起掌來︰「說的好,譚小姐,朋友就是用來出賣的,這句話我很喜歡。」
「凌少爺,我要您找的記者,麻煩您叫他們出來吧,我要讓他們親眼見見這世間有這樣的怪物!要他們用手中的相機將這一事實公諸于世!」譚素芳調轉過頭,情緒激昂對凌絕冥道。
「哦!」凌絕冥淡淡的應了一聲。但是應聲只是應聲,卻什麼都沒有做。Pxxf。
凌絕冥妖嬈的容顏上浮起一抹傾國傾城的笑靨,手背在身手,淡淡地開了口︰「依譚小姐之見,朋友就是用來出賣的,那本王與譚小姐可是連朋友都算不上,這要怎麼算呢?」
「本王?」譚素芳詫異的念著凌絕冥話中詭異的名詞。
「沒錯,本王!」凌絕冥別過頭,一張妖嬈的容顏正好對上譚素芳,一雙黑色的眸子此刻已經變得銀白清亮︰「譚小姐是個被幸運女神眷戀的人,不知道譚小姐有沒有見過鬼呢?如果沒見過,那譚小姐這一次可是賺大了,因為很少有人能親眼見到鬼王。」
譚素芳踉蹌著身軀,往後一歪,跌坐在地上。這個凌絕冥也不是人,是鬼,鬼王!
「本王與妖王可是舊相識了,其實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譚小姐就該知道,可是……」凌絕冥搖了搖頭︰「你太過專注妖王了,竟沒有發現其他的異樣。」
「你與他?」譚素芳艱難的吞咽下一口口水,手臂支著地面抖的連抬都抬不起來。
「沒錯。其實……本王本不想與你計較,可是你居然讓本王的鬼後與本王鬧離婚,你好大的膽子!」長臂一伸︰「殘殤!」
一個男人的身型突兀地出現在空場之中,手中托著一張紙。
凌絕冥一揚手,指尖觸在紙張上,上面黑色的字如同被賦予了靈魂一般,纏繞在男人修長的手指上︰「譚素芳,本王抽去你一魂一魄,自此一世,你永遠是個傻子,痴痴傻傻一輩子!」稍上一用力,那字碾碎在手中。
坐在地上的女人直接撲倒在地,昏迷了過去。
「焱!」葉欣蘭沖進空場,嘴中大聲的呼喊著。揚起小手直接擁在趴伏在地的巨狐身軀之上。臉上的淚痕斑斑。
「謝謝鬼王,謝謝鬼王!」除了謝謝,葉欣蘭再也說不出其他的話語。
「謝什麼,拿地契換妖王的命,此刻,我們已經兩不相欠了,這是公平的交易!」凌絕冥淡淡一笑。
「什麼?!」酒效褪去,樓亦寒站在當下,任小女人輕輕地擁著自己。
「為了救你的命,她把那半邊地權賣給本王了。」凌絕冥替葉欣蘭做了回答。
「欣蘭,你……你好糊涂啊!」樓亦寒憤恨地直跺腳。
心心念念的房子居然就這樣落進了鬼王的手中,對方一定不會還予自己,這個小女人,真是為了救命,已經分不出輕重了。
「糊涂?」葉欣蘭唇角輕啟錯愕的念著。
「你以為我來人間是為了什麼,就是為了那房子,現在沒有了房子……我……」他還有什麼理由繼續留在這里。還有什麼理由繼續賴在小女人的身邊。
「房子?」葉欣蘭再次念著。
「對,房子。」樓亦寒大聲重復道。
「樓亦寒,你對我好就是為了房子嗎?」此刻的葉欣蘭怒了,松開男人,她睜大了水眸直直盯著面前的男人,大聲地質問道︰「房子,房子,難道房子比命還重要嗎?」
小女人一吼,把樓亦寒喝止在當場,他垂下頭,深邃的眸子緩緩斂下︰「對,比命都重要。」對于他來說,那房子就是他的全部,那房子就代表著一切,他來到人間就是為了房子,難道不是嗎?!
「樓亦寒。」葉欣蘭大聲地喊著男人的名字,小手一揚,將一張牛皮紙袋舉在樓亦寒的眼前︰「如果要房子和我之間要選一個,你要什麼?」
凌絕冥根本就沒有收購她的地權,是騙樓亦寒的,房子就在葉欣蘭的手中,葉欣蘭傾盡了一切,壓上了自己的尊嚴,拉下臉來對面前的男人出口詢問道。
看著女人手中的袋子,知道里面是自己要的東西,樓亦寒的身軀微微一顫︰「我……」他猶豫了,要房子?還是要女人?到底要選擇什麼?
半晌之後,他緩緩地抬起手臂,落在小女人舉著的牛皮紙袋上,輕輕地一扯,將東西握進手中。邁開腳步,繞開葉欣蘭,朝外走……
「樓亦寒。」葉欣蘭的淚水模糊了視線,看著男人越走越遠的背身,她大聲的喊著他的名字︰「房子就那麼重要麼?除了房子,我到底算什麼?以前說過的話到底算什麼?樓亦寒,你告訴我啊!」
女人的叫囂,讓男人止住了腳步。可就是那麼短暫的一會兒,樓亦寒再次邁開腳步,走的決絕,連頭都沒有回一次。
凌絕冥與樓亦寒擦肩而過,一句話都沒有說,此刻誰也猜不出這兩個男人到底在想什麼!
就在男人的身影快要消失的那一瞬間︰「你滾,你走了就別回來,我拿房子換你人間的全部資產,樓亦寒,你听見了嗎?」
男人的身軀再次一怔,腳步又一次停了下來。可是他依舊沒有回頭,沒有看小女人一眼,揚起渾厚的桑音︰「好,你喜歡的話,就拿去吧。」再次揚起腳,大步朝前,握緊手中的口袋,男人的背身消失在空曠的場地之中。
天際蔚藍,藍的扎眼,陽光燦爛,燦爛的炫目,晴空下,一個小女人站在當下的空地上,淚如雨下,揚起的手擦了又擦,可是怎麼都抹不干淨,淚水斷了線,止都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