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前,妞妞跟著張杰去縣城買東西……」牛叔正說著,卻被林青打斷了。
「張杰?」
牛叔解釋道︰「哦,就是咱們村首富張奇瑞家的大女兒,半年前他們家買了一輛摩托車,不是出門方便嘛,妞妞听說她要去縣城,就跟著一起去了,哎——,誰知這一去就出了事故。」
「到底是出了什麼事啊?」林青焦急的問道。
「听張杰說,妞妞在逛街的時候,被汽車撞上了,」牛叔道,「具體的情形我也不清楚,你可以去問問張杰,听說妞妞出事的時候她就在場。後來你老爹就得知了這件事,當場就暈了過去。」
「你說妞妞她……」林青滿臉不敢相信。
牛叔嘆了口氣,又道︰「小青子,牛叔知道你十分傷心,不過牛叔還是希望你能暫時先把妞妞的事情放下,畢竟你老爹還需要你來照顧,另外,在老爹面前你可千萬不要提起有關妞妞的任何事情,免得再讓他老人家痛上加痛。」
林青身軀微微震顫著,神情忽的一暗,點點頭道︰「我知道了,謝謝牛叔。」
牛叔看著林青強忍悲痛的模樣,心中一痛,猶豫了一下,又用壓的極低的,唯恐有人听到的聲音說道︰「妞妞出事後只一天功夫,肇事司機就被警察抓捕歸案了,不過我听說警察抓住的那個司機根本就不是撞死妞妞的那個,而是替人頂罪的。」
「什麼?警察竟然抓了一個替罪羊替撞死妞妞的混蛋頂罪!」頓時,林青怒火中燒。
「這個……具體的我也說不清,不過有人替肇事者頂罪這肯定是真的。」牛叔先疑似,後又用堅定的語氣說道。
林青雙眼驀然一寒,一股殺氣涌出。牛叔見了心中驚顫,暗道︰「這小青子不會是想要殺人吧?」便慌忙勸道︰「小青子,牛叔這也是听說,你可不能亂做傻事啊,再說你老爹還需要你來照顧,你就是想要去報仇,無論如何也得等你老爹完全康復了啊!你說是不是?」
殺意,悲痛,仇恨,失望,無助,掙扎,萬般情感如同兩支勢均力敵的軍馬,不停廝殺,鐵騎踐踏。林青心如刀絞,胸腔內好似沙場狼煙,腦海中更是殺聲震天,尖厲的聲音似要將他的頭骨撕裂。終于……
林青深吸一口氣,眼神略微有些暗淡,低聲道︰「我知道了牛叔。」
……
以上就是林青回到家中的當晚,與牛叔在院中的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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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暮,寒風蕭瑟,寂靜的山崗,落寞的山溝,一座新築的墳塋孤單而立。墳包由泥土和碎石堆築,墳包不遠處便是慌亂的雜草,迎著寒風瑟瑟發抖。遠遠看去,那墳塋就像一個佝僂的老人,在日暮中踟躕行走。
墳前一塊簡易的青色墓碑,上面刻寫著「老爹林祥之墓」六個大字!
「浮生若夢,不想轉眼間我便已經孑然一身,這風……」林青盤腿坐在老爹的墳前,看著孤零零的墓冢,心中酸楚不已,猛然灌了一口酒,嘆道,「……好冷。」
林青忽然一笑,笑中有一股說不出的苦澀。他又看了一眼擺放在墓碑前,打開了瓶蓋的一瓶「烈陽花」酒。正是林青回家前在北京宏都大商城為老爹專門買的。
「您也喝一口吧,老爹,您不是說這酒好喝嘛,多喝點,小青子這兒多的是,不夠了下次再給您買,呵呵!」
……
北風呼嘯,卻吹不散墳塋上的那一抹孤寂;落葉蕭蕭,卻帶不走墓碑前守孝人的一絲心傷。
一口酒,敘不完的話語盡含其中;一聲嘆,嘆不盡歲月年華帶來的沉痛。
願是夢!可恨醒。
一個人,兩瓶酒!
陰陽相隔同一醉,醉醒,仗劍走天涯!
……一瓶酒已經喝完,林青人生頭一次喝的酩酊大醉,可這醉卻是無論如何也掩蓋不了他心中的那份悲痛與孤單,反而愈加強烈。
然而,他卻笑了……
由衷的笑,開心的笑,大聲的笑,放浪形骸,無拘無束,仿若這天地已經不存在,唯有一顆孤獨的心,還有心中的那份痛。
夜晚,寂寞如斯,風聲鶴唳,草木紛語,唯獨不見墳前的守孝人發出一絲聲音。
他醉了,睡了,倒在墳塋上,如同趴在老爹那單薄的身上。
風很冷,而他睡得卻是那麼香甜。
夜色漆黑,白日的晴朗已經消失不見,抬起頭,隱隱可見沉雲壓踏著天空,氣氛肅殺而壓抑。
忽的,一片雪花飄落,在風中搖曳著,回旋著,最終落在了林青的眼角。化了,成了一點水滴,掛在正酣睡中林青的眼角,分不清是雪水,還是淚。
雪!
凝固住了的時間碎片,包裹著對歲月特有的理解,帶著一份獨特的眷戀,蕭然飄落。
夜!
如同鏡子的另一面,黑暗,斑駁,讓人盲目,卻最是公正,不論世間的任何美好與丑陋,通通遮蔽。
寂寞!
人世間的一次喘息,心神回歸最初的平靜,雖風雲舒卷,唯我波瀾不驚。
……
恍然如夢,夢醒,萬物已一片銀裝。
雪已霽,唯寂寞獨斯!
林青睜開惺忪的睡眼,看著眼前奇瑞的景象,一時驚呆了。
「竟然下雪了!」
「……真美!」
林青不禁嘆道,熱氣從他口中、鼻孔中噴出,立時成了一道道白色的水霧,看著十分有趣,林青不覺得笑了。
地上的積雪足有半尺多厚,氣溫更是低到零下四五度,可林青絲毫不覺得冷。一方面是因為他穿著大衣,另一方面,體內真氣自發運轉,將寒氣盡皆抵擋在外。
「呼——」
林青深吸一口氣,然後又吐出,心中一陣清爽。這一口氣似將多日來積壓在胸中的所有憤懣全都呼出了體外,林青頓覺神清氣爽,全身一陣舒坦。
舒展雙臂,然後微微運轉真氣……
「嗯?」
林青臉上盡是錯愕。
「我竟然突破了三級武者後期!這……我不會是在做夢吧?」使勁的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就一個字——疼。
「不是在做夢,我真的已經是四級武者了!」林青雙拳緊握,心中激動不已。每一次突破都讓他由衷的感到興奮。
突破,這對武者來說意義非凡。這不僅是武者艱苦修煉的成果,更是武者在武道上不斷進步,留下的一個個腳印,每一步都浸滿了武者的血與汗。沒有武者不希望自己能夠在武道這條大道上走的更久,更遠。
正這時,林青體內的烏棍忽然顫了顫,其內好似有一個蒼老的聲音十分不屑、又包含悲傷的嘟囔道︰「連金丹都沒突破,竟然都興奮成這樣,唔呀呀呀呀,我到底選了個什麼主人啊?」
(剛寫完,總算送了一口氣!下班了,回家去。下班的路上,寂寞如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