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魏王騰地站起來,「小姐回不來了。」
「王爺,奴婢在宮外等了許久,听里頭的公公說,小姐觸怒聖顏,皇上下令,降罪于小姐,現已為含象殿侍女。」
李泰癱坐在椅子上,整個人「 」地從椅子上滑下來,「怎麼會這樣?津津一向謹慎小心,怎會觸怒龍顏,一定是父皇找的理由,早知道這樣,本王決不會讓她入宮面聖,都是本王害了她。」
「王爺。」茹惠小聲地喚著他。
換做任何一個女人,一個並無過錯的女子,她是魏王府的王妃,是高貴的王妃,卻要被丈夫休棄。多年來,她一直地站在王爺身邊,無論王爺暗地里培養多少女子,她都忍氣吞聲。可是朝堂上,她的夫君竟當著滿朝文武的面說要休妃。
「王妃,快別哭了,奴婢看著都難受。」
閻婉的哭聲惹得伺候她多年的巧巧也跟著流起了眼淚。
「走,跟我去看看王爺。」
「王妃,我真替王妃不平,都是王爺的錯,他不該留那個夏津津在府,更不該讓王妃認她做妹妹。真是個忘恩負義的狐狸精,狐媚王爺不說,還差點……」
「好了,巧巧,事情也不能完全怪她,只怪王爺和我此生沒此福分。」
「王妃,您真是好心腸,可人家未必領情。仗著王爺的寵,在府里胡作非為,就連那個茹惠也欺到我頭上了。」
閻婉閉著雙眼,「好了,你不要再說,替我再補補妝,我可不想讓王爺看見我梨花帶雨的樣子。」
見王妃臉上波瀾不驚,巧巧也不再說什麼了。
魏王房間的門緊閉著。
「王爺這幾日脾胃不大舒服,不想見任何人,王妃請回吧。」
「可看了大夫,一遇到傷心事,他的毛病總犯。」
見王妃如此擔憂王爺身體,淮安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如此賢妻,一心相夫教子,卻落得險遭休棄的下場,不免讓人憐惜。
「王妃,恕老奴直言,王妃知書達理,可王爺偏偏就喜歡津津小姐。」
「津津純真無邪,不管是哪個男子見了她,勢必會被她迷倒,這有什麼可奇怪的。我與王爺相處久了,自然比不得新鮮的女子。」
「王妃如此識大體,難怪受萬歲爺陳贊。」
閻婉轉身離去,「淮安,記得讓廚房給王爺熬一碗參湯,參湯最養脾胃。」
「奴才記下了。」
沒有見到王爺,閻婉左思右想,總是覺得自己哪里做得不夠好。
「王妃,您費盡心思討王爺歡心,可到頭來又得到了什麼?」
閻婉瞪了巧巧一眼,「你懂什麼?出去吧,別在我面前晃來晃去。」
被王妃一頓訓斥,巧巧獨自生悶氣,「也不知道王妃是怎麼想的,都被人欺負到這份上了,還氣定神閑,我都看不下去了,可人家不著急,算了,看來我白操這份心了。」
一路自言自語的巧巧自顧自地走著,迎面和端著東西的茹惠撞了個正著。一碗溫熱的參湯不偏不倚全灑在巧巧身上,碗掉在石頭上,碎了一地。
兩人不合已有一段時日了。
王妃身邊的丫鬟自與別處不同,因為巧巧是王妃的陪嫁丫鬟,在府里地位比他人稍高些,平日仗著王妃的信任,在府里老是喜歡使喚下人。
「哎喲,我當是誰呢?這不是津津小姐身邊的茹惠嗎?平日里對我吹胡子瞪眼楮也就罷了,今天直往我身上撞了。跟著你們家小姐,翅膀硬了啊?」
茹惠一向膽小,平日巧巧為人刻薄,不便得罪,「巧巧姐,對不起,對不起。」說著,茹惠掏出手絹替巧巧擦去衣服上的湯漬。
「這衣服是王妃昨兒送給我的,今兒才上身,你看看。」一大片烏黑的湯漬佔據了胸口。
巧巧揚揚衣服,直逼茹惠,「平日你不是得意嗎?你們家小姐呢?還不入宮為奴了嗎?」
提到這,巧巧更得意了,平日里王爺因為寵幸我,待茹惠就與別的丫頭不同。
巧巧生性好妒,私下里常常對茹惠惡語相加。為此,王爺常常呵斥巧巧。
「怎麼?啞巴了?看你那老實樣?跟你們家小姐一樣,都是吃里扒外的東西。王妃哪里對不住你家小姐了,竟然迷惑王爺休妃。你知道王妃因為這個哭了多少回嗎?」
茹惠一個勁地道歉,巧巧似乎還不肯罷休,以往的積怨終于找到發泄口了。
書館門口,淮安正在那徘徊,「這個茹惠怎麼回事?去了那麼久還不回來?這丫頭辦事真是越來越不得力。」
「淮安,本王要的參湯呢?」
「王爺,茹惠去廚房端了,不知為何,去了那麼久?」
「罷了,你去給本王端杯安神茶來,本王現在頭有點暈。」
「是,王爺。」
黛縴閣內,王妃正在寫字。
巧巧看起來心情很好,剛才訓斥茹惠,終于讓她的心情有所平緩。
「王妃。」
「去哪了?你這丫頭,說了你兩句,你就跑出去這麼久。要不是你跟我最親,我怎會訓你呢?」
「巧巧知
道,咦,王妃在寫什麼?」
一副娟秀的字跡印在宣紙上,「王爺,妾只為你一人生。」巧巧念著這幾個字,字體溫婉有力,自然流露一種依戀之情。
「王妃的字真好看,這是給王爺的嗎?王妃真是一位賢妻。」
「魯莊公的妻子鄭氏曾和魯莊公年輕時相親相愛,魯莊公曾許下海誓山盟,一生只愛她一人。然而誓言在容貌的衰老下顯得是那麼無力,魯莊公冷落了鄭氏,寵幸貌美的年輕女子。鄭氏自知無法和年輕的女子相比,就寫了這幅字送給魯莊公,魯莊公感慨,念及往日舊情,終于讓鄭氏的兒子繼承了王位。不僅如此,鄭氏死後還與魯莊公同葬一個墓穴。」
王妃講著這個故事,巧巧听得似懂非懂,「王妃是自比鄭氏。」
「巧巧,你知道嗎?作為一個女人,誰不希望與自己心愛的男子相伴一生,可你必須承認這一點,不管你做得多麼出色,男人的心可以在你身上停留五年、十年,但絕不會在你身上停留一生。知道嗎?我與王爺的情分漸漸淡了,但我要讓他知道,我永遠會在站在王爺身邊,這一生只為他一人生。」
听到這,巧巧眼圈泛紅。「王妃。」
「怎麼啦,你這丫頭平日不知天高地厚的,怎麼這會子倒哭了。」
巧巧忙掏出手絹擦拭即將掉下的眼淚。「沒有,巧巧只替王妃感到不值。」
閻婉微微一笑,「這沒有什麼值與不值的,既然我嫁與王爺,就要盡到做妻子的本分。」宣紙上的字已經干了,「王爺,妾只為你一人生。」她默念著這幾個字,愛是不求回報的,不管我在你心中到底是擺在什麼位置?我只想讓你知道,今生不會有比我更愛你的女子。
「巧巧,把這幅字給王爺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