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澗冷笑,帶著嘲弄,帶著無盡的悲哀。
「凌洛雪,你從來都是這麼偏心,你從來都是這麼狠心,你從來都沒有心!」
凌洛雪臉上帶著歉意,卻也透著滿滿的堅決。
「蕭澗,這些年,你過得是什麼樣的日子,而我又過得是什麼樣的日子?你不會不知道吧?我們這樣又是何苦呢?
蕭澗依舊帶著冷笑,如冬天最寒冷的冰,帶著刺骨的冷意。
「何苦?你問我何苦?和我結婚的時候,你答應過我什麼?生小楓的時候,你又承諾過我什麼?我全都做到了,可是你呢?」
凌洛雪清澈的眸子望向蕭澗,她的心像是被誰捏了一把的那種疼。對于蕭澗她有說不出的愧疚,償不完的債。只是蕭澗說的對,她從來都是那麼偏心,只是她偏心的對象是沐之昂;她從來都是那麼狠心,只是她狠心的對象是蕭澗;她從來都是沒有心,因為她的心早在八年前就遺落在沐之昂那里。不管她有多麼愧疚,不管她有多麼看不起這樣自私的自己,這所有的一切,與沐之昂比起來都顯得那麼微不足道。
「蕭澗,對不起!我努力過,可是我真的愛他,我沒有辦法!」
蕭澗猝然用力抓住凌洛雪的手,闔緊深邃幽眸,嘴角逸出嗜血又冰冷的笑意。
「凌洛雪,離婚,你休想!除非你有本事踏著我尸體離開。」
此時的蕭澗已是怒極,渾然不知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氣在手上。凌洛雪陣陣吃痛,倒吸了幾口冷氣,卻不吭聲,仍舊是倔強的看著蕭澗。然後她笑了,笑得妖冶。
「蕭澗,如果我真心想要離開,誰又留得住呢?」
八年,那個活力四射的凌洛雪仿佛沉睡一般,這樣妖艷的笑容,蕭澗已經不記得他還是在什麼時候見過的。久違了,妖精!不管他用什麼樣的手段,得到是一個殘缺的凌洛雪,而沐之昂的回來,完整的凌洛雪也隨之蘇醒。
得到?他又錯了,他什麼時候又真正得到過她呢?
蕭澗的手無力的放下,嘴角勾出一抹冷笑,連眉眼都帶著冷凝,森然的看著凌洛雪。
凌洛雪淡淡的掃他一眼,輕輕的一聲嘆息,然後轉身,不再遲疑,上樓。
凌洛雪一步一步的踏著樓梯,步伐不緊不慢,沒有絲毫的異樣。蕭澗很靜又很冷的看著凌洛雪的背影,眼神陰鷙可怕。然後是房門關上的聲音,蕭澗身體無力的靠牆滑下,頓覺心中空空落落。他自以為鐵石打造的心髒,如錐心一樣的痛,仿佛水滴石穿的瞬間,痛得體無完膚。
自從知道沐之昂回來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她會離開。只是他不知道,這一天來得這麼快,快到他措手不及。
她說她努力過,真的有嗎?如果真的有,那怕是有一秒鐘,她曾經想過,想要給彼此一個幸福的機會,此刻他都該含笑著放她離開。
八年前,她答應和他結婚。
她說,「蕭澗,我們結婚。但是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能踫我,而你可以得到的是,我會盡全力讓自己愛上你。」
是該說她太聰明,還是該說她太狠心?她明明知道這樣的籌碼對于他來說有多麼的誘人,她確信他一定會答應。難道她不知道,給他希望,然後讓他懷著希望之後絕望,那種感覺有多痛嗎?
那時的他真的恨她,恨不得將她撕碎,恨不得將她推入地獄。可是她說她會盡全力讓自己愛上他時,他動搖了。即使曾經她也是這樣告訴他,但是沐之昂出現之後,她卻毫不留情的離開。他還是選擇相信她,因為她是他唯一的幸福。
八年,他遵守對她的承諾,始終沒有踫過她。可是她呢?給了他一個多麼可笑的回應。結婚的第一個月,發現她懷孕了。孩子的爸爸不用想都知道一定是沐之昂,她對他說,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能踫我,可是轉身她卻心甘情願的為他生下孩子。
他不該恨嗎?這樣的她,讓他如何不恨?
結婚的那一個月,他費盡心思,百般討好,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摘下來給她。他想,他們有一輩子的時間,他可以慢慢的等,不管是一年,還是兩年,或者是更久,他都願意等,他對她的心,他終有一天可以看到。她的心,總有一天可以讓他進去。可是她懷孕了,她看似是手無縛雞之力,卻狠狠的給他當頭一棒,直擊要害,那麼狠,那麼重,重到他無力負荷。
他憤怒,恨不得毀滅世界。他對她說,「去醫院打掉這個孩子,我可以當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他永遠不會忘記她當時的表情,她臉頓呈紙白,一種罕有的、似要失去稀世珍寶的眼神散發開來,感染得陽光都一片冷寂。那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凌洛雪,似是將要失去生命中最後一縷陽光,似是生命隨時都會消失。
她一字一句的對他說,「蕭澗,你想要對我做什麼,我阻止不了你,但是同樣你也阻止不了我去死。听著,我要這個孩子,他死,我死;他活,我活。你若能保他平安,我就心甘情願的陪你糾纏一生,決不離開。」
果然凌洛雪就是凌洛雪,至少在他蕭澗面前,她懂得什麼是他的弱點,知道什麼可以讓他徹底投降。
他又一次妥協,可是他也是人,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是一個有情緒的人。他會生氣,他會憤怒,他會恨。縱使這些情緒一起涌向他,他始終沒有真正的傷害過她。
他知道她私下里叫那個孩子木木,他知道她會在每年他們的結婚紀念日那一天去那間小屋,他知道她總在深夜一遍又一遍的呼喚著那人的名字。她是他的老婆,試問誰能忍受,自己的妻子日日夜夜想著別的男人,誰又能忍受,自己的妻子生下別的男人的孩子,而不讓自己踫她分毫;誰又能忍受,自己的妻子在結婚紀念日的那一天,緬懷她的愛情,而對于他這個老公,一絲溫情都吝嗇。
我縱容的還不夠多嗎?為什麼只要他一出現,你的選擇從來都只有一個。犧牲我,成全他。對于我,你就沒有一絲絲的留戀,一絲絲的不忍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