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 俯身扣住了楚雲釗的肩頭,饒有興致地看向楚雲錚。楚雲錚臉色愈發陰沉,熊熊大火在他身後燃燒,卻無法融掉他一身的寒意。他被惹得動怒,也算是難得,因此笑容愈發愉悅。
楚雲錚催馬前行兩步,探手扯住楚雲釗的衣袖,往自己身邊帶的時候,才發現蘇 並沒施真力。原來是她的一出惡作劇,可她這性子,誰能分清何時是真何時是假?他蹙了蹙眉。
楚雲釗連忙順勢退到一旁,心里有些生蘇 的氣。居然要利用自己惹惱大哥,未免太過分了,哪里有個主帥的樣子。心念轉動,忽然想起戰前遠遠看到大哥與她共乘一騎,是不是就在那時,大哥惹惱了她?不論如何,想來也是大哥有錯在先,畢竟,蘇 已經被太後指給了秦朗。那般親密的舉止,的確算是冒犯了她。
楚雲錚語氣不佳︰「作戰時不曾出力,此時跳出來做什麼?」
「回王爺的話,」利文清這樣說著,眼楮卻不離蘇 左右,「我前來向元帥討個差事,哪怕在元帥帳下做個侍女也心甘情願。」
蘇 險些笑起來。利文清也算是爽朗、心直口快之人,言語、神色能最直觀地表現出她的情緒。她輕一揮手,「先隨人馬返回,其余的事押後再談。」
利文清喜笑顏開地稱是,楚雲釗則如釋重負,自覺地融入隊伍之中。利文清一雙眼轉來轉去,清點著此次的戰利品。
將士們繳獲了敵軍的兵器、財物,戰馬自然也是要帶走的,路上用來馱著戰俘,回到軍營可用做軍需。可是——糧草呢?利文清左看右看,也不見糧草的蹤跡。躲在遠處觀戰時,從頭到尾,她只顧著看蘇 和楚雲錚,哪里還來得及注意這些細節。
此時左右想不明白,便問身側的楚雲釗︰「糧草呢?不會是燒掉了吧?」
楚雲釗反問︰「怎麼帶走?」
利文清眨了眨眼,「這麼多人,還帶不走麼?」
楚雲釗和聲解釋道︰「押解俘虜就已經會拖慢速度,再帶糧草的話,敵軍援兵追上來怎麼辦?」
「哦!」利文清恍然大悟。
楚雲釗卻忍不住苦笑。
此時的蘇 ,正側頭看著楚雲錚,很滿意地點了點頭,「你總算帶來了一個有用的人。」利用他三弟來威脅他,看他還敢不敢亂來。
楚雲錚的情緒已經平靜下來,淡然笑道︰「莫非將軍有意與郡主爭風吃醋?」
言下之意,楚雲釗是利文清日後要嫁的夫君。蘇 真沒想到這一點,聞言卻也不吃驚,促狹笑道︰「我若是沒記錯的話,似乎我也是有婚約的人?」繼而手撫面頰,縴長手指戳了戳臉,「爭風吃醋,那滋味想來也不錯吧?值得一試。」
若非親眼看到她上陣殺敵,楚雲錚真的會懷疑,以前敗在她手下的人都是被她活活氣死的。無奈之下,索性拱手笑道︰「元帥心胸開闊,著實讓人欽佩。」
「承讓,承讓。」說完這句,蘇 忍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哈哈地笑出聲來。他這種人,軟硬不吃,與其想著如何報復,倒不如設法避免日後再吃虧。能抓到他的痛處,實在是不易。
「還有比你更沒良心的人麼?」楚雲錚蹙了蹙眉,很痛心的樣子,嘆息道,「枉我千里迢迢追過來,陪你上陣殺敵,你對我的報答便是意圖輕薄雲釗。」
蘇 的笑立刻就掛不住了,睜大了眼楮辯解道︰「分明是你……」說到這里,不自在地咳了一聲,「言行不當在先,現在居然好意思指責我?」繼而又不耐煩地瞪他一眼,「你也不要公私不分,戰場上下是兩回事。」他陪著上陣殺敵,她也不是毫無感激的。自己雖然是有點沒良心,卻還不至于沒良心到這種地步。
楚雲錚繼續慨嘆︰「雲釗是因為我還未娶妻,才一再拖延與郡主的婚事。而今若再被我害得與你不清不楚、被郡主舍棄,我此生還有何臉面見他?」
一個大男人,干嘛好端端地和自己訴苦?蘇 不習慣,也不喜歡,索性把臉一扭,漠然道︰「那是你的事!誰讓你先惹我的?」
楚雲錚就趁這機會探出手去,硬生生把她拎到了懷里,語聲轉為戲謔︰「給你認錯的機會你不要,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喂!」蘇 瞠目結舌,忍不住驚呼道,「你還要不要臉了啊?」戰前他亂來,好歹是在隊末,估計沒幾個人看到,現在他們可是就在隊伍中間。
楚雲錚只是笑︰「你不妨聲音再大些。」
蘇 瞥了一眼側目看戲的將士和俘虜,臉燒得厲害,估計已經紅到了耳根。還有比這丟臉的事情麼?她很想哭,很想現在就暈過去裝死,拼命的掙扎,他雙臂卻似鐵鉗一般牢固。神經已經快到崩潰的邊緣,她怒道︰「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啊?!」這哪里還是玩轉權謀的攝政王,明明就是一個不知輕重的混小子!
而事實證明,楚雲錚做什麼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他語調不急不緩地給她做了解釋︰「沙場之上,將軍風采無人可及,我這副帥為之傾倒,情難自禁,言行失常也在情理之中。如此,日後我娶你,也便無人覺得可疑。」
不管怎麼樣,先把她的名聲徹底毀在自己手里再說。否則,日後如何能順理成章地將她娶進王府。再晚一步,她恐怕會把局面弄得一團糟。
蘇 的腦子有點轉不過彎了。
他要娶她,這話說過幾遍了。以前沒當真,現在,似乎,是真的?
就算他要娶自己是真的,理由呢?他打得什麼鬼主意?
她極力轉過頭去,分外專注地凝視著他的容顏,心里卻在想,如果命令眾將士把副帥綁了、砍了,會有人執行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