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路的老者有七十多歲,聲音洪亮,底氣很足。據老者自述,少年時家窮,他去了少林寺出家,後來他去白馬寺掛單期間,經常化緣時路過邙山。
在那邙山古墓群里,不知見過了多少鬼狐神怪,多少年來,他已經見怪不怪了。後來抗日戰爭爆發,老者下山從了軍,解放後響應政府精兵簡政的號召,回家娶妻生子,過起了農家日子。
今天老者一見到村人死亡的慘狀,心里就覺得一定是出了聊齋事故。他把多年來隨身的兵器,九節鞭在腰間系好,才趕去孫家幫忙。老者感嘆說,我那大佷子不該貪圖幾個小錢,向考古隊說出了渭南有一座古墓的事情,听新聞上說那墓打開之後,棺材里的人就跟活著的一樣。
現在听說尸體在博物館放不見了,估計是出來尋仇來了。說起來這事像是命中注定似地,孫某某前陣子去渭南老丈人家走親戚,踫巧遇到村人犁地,從地里翻出來一些壇壇罐罐,這年代大家天天看央視的《尋寶》欄目,孫某某就鼓勵那人去給《尋寶》欄目鑒定。
真是偶因一句話,惹出是非來。專家們鑒定發現,那些罐罐竟然是收藏價值很高的唐三彩,順藤模瓜之下,考古部門就找出了一個這樣的唐代古墓。據孫某某講,開關之日他特地去了渭南看熱鬧,好像那尸體睜著的眼楮,還特意對著他眨了眨。
孫某某當時被嚇得魂不附體,立即回轉家來,多少天都沒敢出去,沒想到今天才出去那麼一會兒,就遭了難了,伴隨著老者的一陣哀嘆,我們已經走到了樹林的深處,雖然是有月光的晚上,樹林里還是黑得嚇人,好在我現在已能夜視,遠近景物倒也能看個大概。
攀過一個土坡,不遠處的一片窪地就是孫某某的遇害之處,地上那些散落的柴禾,應該就是孫先前遺落的吧。我和清風一夾老者縱身上了一棵大樹,張組也縱了上來。幾人穩穩坐在樹杈之上,沉默呆了一會,忽然不遠處傳來一聲類似野狼的嗚嗚聲,老者說听聲音,應該是前面的老虎台傳來的。
老虎台是樹林深處的一座土山的山腰,村人喜歡耕種之余,在那里小憩,因為那里有一口古井,多少年來,無論附近是怎樣的干旱,這口井從來沒有干涸過,所以山里的一些動物都喜歡來這里飲水.
有意思的是,如果你在井台邊遇見一只前來喝水的華南虎,他不會吃你,而是各自取了所需的水,默然離去。至于你有沒有本事回到家里,就難說了。
我們循著叫聲追逐過去,發現老虎台上,三個僵尸正在井邊盤旋,井台之上卻有一條水蛇張牙舞爪,不讓僵尸靠近。這三個僵尸也是笨得很,不管那蛇如何吐信,僵尸徑直前往,放佛是不到井台不罷休。
水蛇見僵尸不顧阻攔,迎風化作一個持劍少女,那劍光引動月華,折射向三個僵尸,中間那個女僵尸被月光劍照在身上,冒起一陣青煙,僵尸停頓片刻,又開始邁開了腳步。
蛇女氣得跺腳,收了寶劍,轉手從水里引出一股清泉,泉水仿佛先前的水蛇,妖嬈地纏上了僵尸的身體,然後化作堅冰,一層層將其冰凍起來。一開始僵尸還有些掙扎,慢慢那冰越凍越厚,三尸被凍成了晶瑩的冰雕。
蛇女搞定僵尸,一陣放松,正要摧毀冰雕,毀了僵尸身體,這時空中傳來一陣古古怪叫,一個黑衣道人,慢慢踱了出來,那道人在月光之下,白毫畢現。手指甲比人的手指還要長,張組一眼望去,低聲驚呼道︰「日啊,那道人正是博物館走失的尸體,瞧這架勢,差不多已經快成為傳說中的旱魃了!」
旱魃是啥概念,現在的人是很少知道了。據經書記載,上古之時,「南方有人,長二三尺,袒身,而目在頂上,走行如風,名曰魃,所見之國大旱,赤地千里,一名旱母。」紀曉嵐在他的《閱微草堂筆記》里說「近世所雲旱魃,則皆僵尸,掘而焚之,亦往往致雨」。
這個故事小時候在村里听一堆老人講故事時听過,據老人說,一個地方若有百年以上的僵尸為禍,則那里必然赤地千里,不見雨水。所以只有滅了那僵尸,其地才能降下風雨。根據歷來的傳說推敲,這個道人應該是尚未成為旱魃,只是再向旱魃進化罷了。
且說蛇女見道人前來,重新舉起寶劍,嚴陣以待。只听那道人怪笑道︰「嘎嘎,不想這黃土沙塵遍布之處,竟然還有一只水蛇,嘿嘿,這下正好讓貧道吸陰練氣,早日成就旱魃真身」。
然後那道人袍袖一展,一股熱浪向蛇女卷去,蛇女一聲嬌叱,化出原型反擊,未到跟前便被那道士拍落在地。蛇女嘴角溢出一絲鮮血,看來並非道士對手。
這時我背上火尖槍一陣顫動,久未出手,想必他也耐不住寂寞了。我當下取槍在手,大喝一聲,「兀那妖道,吃俺老郭一槍」。話音未落火尖槍月兌手飛出,直取道人後背,那道人也是了得,轉身架住了我的神槍。蛇女趁這時機,也站起來跑到了我的身後。
「哪里來得小毛孩,敢壞你家道爺好事兒!」,道士長劍一指,冷笑罵道。
「吼吼,臭道士,為老不尊,人都死了,這身體還調戲一條小蛇,還真是不要臉啊,你不是想成為旱魃嗎?那你應該知道,觀音菩薩的座騎金毛,乃是爾等的祖宗吧!」
「哼,金吼前輩,萬年才出其一,只是不小心著了觀音的道兒,被抓住做了坐騎。如今滅法時代,一切仙佛又將面臨一千五百年一次的神仙殺劫,他們自顧不暇,哪里有機會下凡除妖降魔?哈哈,所以小娃,你還是乖乖受死吧!」
道人得意之余,仗劍飛來。本來我想告訴他我是能和金毛打個平手的,見他攻來,只得舉槍抵擋。他的身體散發著刺鼻的惡臭,差點把我燻暈過去。我後退兩步環抱起水蛇縴腰,踏著火尖槍一飛沖天,道人乘雲趕來,緊追不舍。
懷中的蛇妖,安靜的望著我,嘴角的血跡尚未擦去。「美女,你自己現在可架得住雲」蛇妖點點頭,卻沒說話。「那你且駕雲在遠處觀戰,看我如何收拾那妖道如何?」我幫蛇妖擦去血痕,向她征求意見。
蛇妖離開我的懷抱,轉身跳上旁邊的雲頭,這時候,妖道駕著妖風也堪堪趕來。我火尖槍向前一迎,于道人站在一處。月華之下,雲海蒼穹只間,我的108路槍法呼呼展開,那妖道竟然好本事,手中的龍泉寶劍,翻騰一陣爛銀青光,竟然能跟我大戰幾個回合。
這一下,手中神槍更加興奮,我一邊進攻,一邊聒噪連聲,嫣然當年,那個鬧天宮的猴子。
打了半天,那道人見無法取勝,收了寶劍,迎風晃出一幡,從那幡里跳出一群黑壓壓的僵尸。那些僵尸在道士指揮之下,竟然紛紛向我撲來,狗日的妖道,竟然出此狠招,那就怪不得我了。我一縱雲頭,瞬移出老遠,然後喚出「九龍神火罩」,向那道士及僵尸群當頭罩下。
道士見我拋出一個罩罩,竟然用那黑幡卷來,這時阿罩召喚出九條招牌式的火龍。九龍上下圍著道士及僵尸群一轉,道士見狀不妙,想要逃離,卻是已經晚了。只見阿罩幻化出一片天地,那九龍翻滾的火圈,好像一只升起的太陽,照得方圓百里亮如白晝。
我靠,這樣好像鬧大發了,片刻之後,道士及一眾將士被練成了一堆飛灰,阿罩將那骨灰倒在空中,隨風消散了去。然後又飛回的我手腕,道士的那件黑幡卻是沒有被火燒毀,被阿罩帶了回來。
大戰轉眼結束,蛇女遲疑的立在雲頭不敢上前。我向她拱了拱手,轉身向老虎台飛去。不一會蛇妖跟了上來,低著頭卻是沒有說話。
老虎台前,張組和清風,正和那老者感慨,見我下來,老者一抱拳,哈哈笑道︰「沒想到今日有緣得見上仙,老朽雖死無憾矣!」
清風也抱怨言道,早知道我深藏不露,沒想到道法高深如此。這時候,小蛇妖也落回地面,對著我萬福寫道︰「多謝恩公救命之恩!」
我虛手避過,疑惑道︰「敢問姑娘何處修行,緣何與那僵尸遇上的?」
蛇妖︰「小妖名喚小瑤,是這井下井龍王的女兒」此井下面有一條地下河,河流順著秦嶺余脈向東流去,在此處,匯聚了一個地下湖波。三百年前,我父王被黃河龍神封為此處井龍王,為方圓百里的凡間眾人,供應一處水源。
所以此間眾生,不拘飛禽走獸,皆可前來飲水。今天晚上月華如水,我出井賞月,正好遇見那三個僵尸,意圖破壞水源,在水里下毒,所以只好跟他們打了起來。
經小瑤提醒,我才想起,剛才她幻化的真身,好像是頭上有著龍角,身體也有爪子的。只是夜晚光暗,一時不查,把他當成一條小蛇了。說話之際,身邊一陣冰凌的碎裂聲,卻是三個僵尸身上的寒冰,紛紛月兌落下來,我懶得再請阿罩出馬,火尖槍再一次幻化成火槍,一股三昧真火,瞬間把僵尸燒了個干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