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波蕩漾,浮光躍金。我原本以為,羅漢牆中的江河乃是天竺佛國的那條恆河。現在看到了西湖和雷峰塔,我方明白剛才是在富春江里乘風破浪了半天。
月光下的西湖靜如處子,葫蘆船窸窸窣窣地悄然前行。轉眼到了湖中的的小島,道濟念動法訣,收回了葫蘆船。龍龜此刻慢悠悠地爬到岸邊的一棵柳樹下閉目休息起來。
雖然已是深冬,西湖的垂柳竟然葉滿枝頭,道濟玩興一起,揮著蒲扇搖了幾下,只見清風過處,空中柳葉如雨。道濟邁步當先,帶著我們登上島北碼頭。靜文踩著腳下的松軟的柳葉,開心地哼起了小調兒。
三人一路緩行,轉眼過了三賢祠,道濟指著前面的九曲橋道︰「真是造化弄人,當年我為李修緣時,就是在此橋的迎翠亭里,開悟了禪心妙諦。也就是那一次我才決定出家的。」
經過道濟講述,我和靜文才知道當年,他到靈隱寺出家之前,其實反復思索了很長時間。他那未過門的妻子當時也是遠近聞名的大家閨秀,卻被道濟忽悠得後來做了比丘尼。如今故地重游,道濟想起往事,灑月兌坦白,真的是高僧風範。
那麼,當年在這九曲橋上,道濟究竟發生了什麼故事呢?面對這樣的疑問,道濟莞爾回憶道︰「此事說來話長,當年出家之前,我本是臨安府李家村的一名紈褲少爺,有一次來西湖獨自賞玩,對此島上的「我心相印亭」情有獨鐘,一個人愣是再此徘徊了好幾天。
後來在一個月明之夜,我跑到迎翠亭里背誦《金剛經》忽然對那「應無所住,以降服其身」有了深刻的認識。按照我的理解,九曲橋東,之所以有一堵粉白短牆與人隔水相望,很符合佛家所雲的「無眼界、方無意識界」的意境。
以月照人,靜觀己心。經過三潭印月的風景燻陶,我無意之間修得了不淨觀法。一顆佛心破塵而出,沒多久,便下定決心討婚出家去了。
修得阿羅漢果以後,我經常在人間隨緣度人。尤其喜歡沒事就在西湖邊上轉悠。我兩個徒弟,就是在西湖巧遇時收下的」。
「怪不得你要帶我們來西湖,原來活佛你對此地情有獨鐘啊!」靜文倚著康熙御碑亭的欄桿,輕笑著調侃道濟。和尚揮了下蒲扇,搖頭笑道︰「如今我也不瞞二位,此次來到此地,主要是這湖里的一尾紅鯉魚修煉多年,目前到了化形的關鍵時候,此魚的化形天劫中會有那紅蓮業火,非善財的九龍神火罩不能破也」。
「紅魚?你說的可是曾在南海蓮花池里修煉成精的紅魚兒!她不是後來拜了何仙姑作師傅嗎?何時又跑到這里獨自修行了呀!」
「不愧為善財童子,竟然連這件事你都還記得!您說的沒錯,此紅魚即是彼紅魚也。在你輪回的這五百年里,她也經歷了很多事情。當年菩薩命其跟隨何仙姑修習菩提蓮心,紅魚由于塵心未除,竟然在西湖邊上結識了小青,後來水漫金山大戰時,」紅魚更幫助小青將富春江的水都給搬運了過來。
那一戰殃及了無數江南百姓,紅魚也造下了無邊的惡業。單是富春江里那些不幸遭殃的魚鱉蝦蟹,就夠紅魚償還的了。法海當時手執紫金缽盂出現在紅玉面前,本來就地將其正法。
可是天際佛光一閃,米勒佛爺現身頒布佛旨說紅魚前世修得大因果,故而死罪免去,壓在三潭印月島留待有緣人吧!當時道濟正在靈隱寺修行,看守紅玉的事情自然就落到了他的頭上。
如今千年以後,終于到了紅魚翻身出世的時候,道濟經過推算,知道紅魚曾是我觀音道場的一員,便拉我前來助陣,好借勢消除紅蓮業火對紅魚的傷害。
可是我要如何做呢?道濟說很簡單,一會兒月到中天的時候,三潭對照之下月光會在水里變幻出聚集成一個光點,若那光點處開始有火紅色的火焰開始在水面發亮時,就說明紅蓮業火已經出來發難了。這時只要我祭出九龍神火罩,即可消除這一威脅。
道濟說到這里,開始念咒召喚紅魚,不一會水潭里風生水起,從那波浪里跳出來一尾紅燦燦的鯉魚,那身上如血液般鮮紅的鱗甲,在月光下反射出肅殺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