拱手送老壽星回到了巨石的雕像之內,我攜靜文踩著月光又向前走了幾步,發現路左有以水泥青石砌成的雕花台階,台階兩旁是兩道石牆,很像是橋梁兩邊的欄桿。
縱目望去,欄桿上纏滿了黃綾,在入口的右邊有一顆粗大的許願樹,樹下的圍樹護欄上系滿了紅色的許願條。樹旁有標識牌指明了各處景點所在的方向,沿台階徐行不久,就到了靈光寺的山門入口。
靜文看到那山門處並排擺了五個圓圓的小石墩,上面還雕刻著獅子的圖案,她調皮的一坐在了中間的石敦上,又哎呦一聲站了起來,嘴里還嬌笑道︰「丫的,真是太涼了!」
她神通未修,自然不知道自己剛才的一坐把沉睡的獅靈給弄醒了,小獅子一抬頭正要離開石墩咬向靜文,卻被我一掌按住,撫模了兩下。獅靈經我大悲手慈悲的按摩,對我點了點頭,重新回到石墩內部睡覺去了。
這一切都在我背著手時完成,靜文絲毫未覺,已經來到了靈光寺的山門之前。抬頭望去,迎面的一間大殿上懸掛著「佛牙舍利塔」的匾額,此時正值戌亥之交,月光下的殿前廣場寂靜無人,靜文有些害怕,手心里都出了細汗,我嘴角一咧,緊握著她的小手,走進了眼前的大殿。
入殿的靜文閉著眼楮任我帶其從佛像的左側繞到殿後,她瞥了一眼護法的韋陀尊者,趕緊推著我來到了舍利塔前的廣場上。舍利塔前擺了一排燃香的香爐和蓮花登台,左右更有那法物流通之所,此刻都已經封鎖了門窗。
右邊不遠處,仍然有守夜的保安巡邏,為了減少麻煩,我念了隱身咒,卻發現只能隱了自個,無奈之下只好咬破中指,在她的手心里畫了一張隱身符,然後低喝了聲︰「隱」,果見靜文慢慢地變成一片雲霧,逐漸消失不見,于是我倆牽著手在院子里轉悠了半天,沒找到映月他們,卻來到了左邊的一處觀音殿。
這座殿宇與別的觀音殿不同,我和靜文向西走了幾步,發現有一排滄桑陳舊的老房子,在其檐前輕輕走過,便看到左前的院子里有一間向西的單間佛殿,從中間的胡同里穿行過去,才發現這里就是靈光寺的觀音殿。
來到殿前,發現左右長著同樣粗細的兩顆古椒樹,樹上的綠牌說明,它們差不多已有兩三百歲的的樹齡了。
佛寺道觀的樹木最易開化修行,若是福報深厚,還不會遭遇雷擊天劫。
我用神識掃了片刻,發現四處並無樹仙之類的存在,畢竟到了自家師父的下院,我雙手合十拜了三拜,才拉著靜文,向前右拐出門,來到一個塔基之前。這片塔基本是遼代擴建時和舍利塔並立輝映的一座佛塔,一百多年以前,八國聯軍攻入北京之時,這出千年古剎被那幫天殺的強盜給徹底摧毀。
新中國建國之後,在黨和政府的支持下,舍利佛塔得以重修供奉,這片塔基卻被保留在這里供後人瞻仰沉思,仿佛提醒後人,落後就要挨打。
靜文看了那「繞塔勿語」的標識牌,竟然真的繞起塔來。我在標示牌前等了她一圈,便帶著她走到了舍利塔前。登上台階,靜文看著塔下供奉的三尊佛像問道︰「哥哥,你說這佛牙舍利到底會供奉在何處呢?怎麼看不到門啊?」
我見其心里赤誠,當下命其默念佛號,繞塔三周,靜文這時不再害怕,跑下台階乖乖地繞了三圈。等她再一次來到身邊,我跪在佛像之前恭敬地磕了三個響頭,然後抓住靜文的左手吩咐道︰「你先閉上眼楮」。
靜文聞言立馬閉上了眼楮,等她再一次睜開的時候,我倆已經站在了供奉舍利的金塔之前。靜文心里一陣驚異,痴迷地盯著玻璃罩內的舍利傻看,許久之後,她才跪下來和我一起磕了幾個頭。
舍利聖地,不宜久留。我又虛手和護法的金剛道過別,便帶著靜文出了舍利塔,登梯來到了心經牆。女人一向忍不住心里的好奇綺念,靜文低聲問我剛才和誰在打招呼,我懶得回話,趁著月光看向迎面的心經牆。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趙樸初老先生的落款,靜文既然隨我到此,也算是佛緣深厚之人,我便伸手在其靈台一點,令其暫時身心俱靜,接著便快速地念了一遍心經。
靜文果然聰明,我剛念完她就閉目背誦起來,不多久一氣呵成,欣喜地抱著我一陣尖叫,好在我將聲音鎖定在周圍一米的方圓之內,不然肯定驚擾了寺內的僧人。
看完心經牆,我倆扶梯來到了上一層的五百羅漢牆,在台階右邊的入口,我看到了久違不見的道濟和尚。他依然是那身破爛袈裟的頹廢打扮,一看到我就搖著蒲扇嘿嘿笑道︰「善財童子,好久沒有一塊喝酒了,要不一起喝兩盅?」
故人相逢,自然要喝個暢快,道濟看我點頭同意,便笑著說佛門清淨,我們另找個適宜喝酒的地方才好。按照他的脾氣,肯定是早有了中意之處,我便笑著說道︰「你快點吧,我回頭還要找映月她們呢!」
道濟哈哈一笑,接下腰間的葫蘆命我們坐了上去,只見他拿蒲扇一搧,那酒葫蘆便化作一道金光帶著我們沖進了羅漢圖里。
一圖之隔,畫上原本靜止的滔滔江水此刻竟然是波濤洶涌,那葫蘆被水里鑽出來的一只龍頭龜身的神獸馱著,向下流踏波逐浪而行,靜文雖是一介凡夫,此刻竟然能沉得住氣,只是雙手緊抓著我的胳膊,她那長長的指甲直欲擠進我的皮肉里。
道濟看著靜文微微一笑,又從懷里模出來一個酒葫蘆遞了過來,我將葫蘆口拔開之後,示意靜文喝上一口。美人遲疑片刻便接了過去,估計是喝得有些急了,她趴在我的肩頭咳嗽了半天,然後把葫蘆還了回來。只是身體已經沒有了剛才的緊張,竟然看到那風景秀麗之處,還拍手大叫起來。
老話常說,酒壯英雄膽,想那武松當年打虎,也是喝了十八碗的景陽岡。如今道濟之酒令人一口膽氣壯,真是珍惜異常,我也仰脖干了一口,發現入口竟然無味,只是咽下去不多久,身體就暖和了。
于是我把葫蘆往懷里一塞,又從乾坤戒里掏出了一壇自釀的「修羅百花紅」,道濟揭開壇封,灌了一口,猛然圓睜著雙眼打了個嗝,然後手一晃收起了酒壇,對我嘿嘿笑道︰「善財啊,你也太不厚道了,我那葫蘆里足足裝了百十壇的好酒,你怎麼才給一壇,這可不行,得再給個十來壇,不然我是不換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