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盜鎮魂曲 第六十三章 死亡狙擊一

作者 ︰ xushunlihe

爐架里的炭火,不知何時熄滅,天剛蒙蒙亮,身體就被凍醒。兩個小丫頭依然睡著,寒冷使她倆蜷縮擁擠在一起。打開艙門,整個蒼翠的山澗落著冰涼的雨,抬頭仰望看不到盡頭。

有了這種潮濕天氣,偽裝在大船上的樹葉可以延緩枯萎,省去了伐木更新。我把兩個女孩叫醒,分些巧克力給她們,預先補充熱量。「待會兒和我一起攀上峰頂,先在大廳跑步,把筋骨活動開。」低沉的說完,便去整齊必須的武裝。

淅淅瀝瀝的雨水,看來一時半會兒不會停止,這時蹬峰有些過早,部分岩壁上的光線太暗。落下艙門出來的時候,里面已拉滿蜘蛛網絲般的雷陣。我們三個走上甲板,將小狼帽扣在頭頂,開始乘筏靠向溪岸。

樸熙夏和伊娃柔軟的小腰肢上,都捆著四根鉤繩,一根提前拋上山壁作為保險,兩根用來像螳螂手臂似的攀爬,最後那根連接在我腰上。我們在岩壁上成三角隊形,兩個女孩分在我左下右下,萬一她倆哪個失手滑落,也好用我粗壯的手臂將其抬起。

頭頂翠綠樹枝沾滿了雨露,每每被掄起的鉤繩踫到,蝌蚪大的水珠便 里啪啦往下滾,打濕裹在頭頂的小狼帽和臂膀。「注意保護自己的眼楮,不要給水滴或爬蟲入侵。」提醒著身下兩個女孩,我繼續尋找可以抓牢的岩壁朝上攀援。每一條的樹根,每一塊兒凸鼓的岩石,一旦挨上我的手掌,便像獵物一樣被死死擒拿。

心髒一直懸掛在喉嚨里,總擔心兩個女孩會突然滑落,使腰間的繩子猛一下扯拽。攀到山壁半腰時,回頭看了眼蘆雅和伊涼,她倆早已氣喘吁吁,鮮紅的小嘴不斷噴出薄白水汽,山澗的溫度下降的很厲害。

「不要放棄,就快到峰頂了,我口袋還有口香糖和巧克力,上去後再分給你倆。」這種精神上打氣,把兩個女孩逗樂了,她倆對視著點了點頭,收起俊俏小臉上的疲倦,高興的朝上爬來。仿佛要追到我,率先挑選口袋里喜歡的食物。

自從那夜盜得七個寶箱回來,擊散棲息在草窠睡覺的山魈群,附近再沒出現過它們。橫斜生長的樹林中,幾只灰毛樹懶正摟著幼仔睡覺。它們低沉著頭,一副躲進夢里避雨的憨態。「樸熙夏,眼楮別亂看。抓緊附著物,跟著隊形前進。」我得時刻提醒著她,防止這丫頭走神兒。

足足用盡兩個時辰,月復部總算趴在峰頂石沿,緩喘了口氣,縱身而上。兩個丫頭見我到達峰頂,也不再跟著攀爬,等待繩索拎她們上來。我粗糙的大手雄渾力猛,死死攥住連在蘆雅腰上的鉤繩,將她穩穩上提。

這丫頭四腳凌空,像只激動的小龜,望著深不見底的山澗,嚇得哇哇直叫。拉扯伊娃的時候,她及早閉上雙眼,不讓自己嚇到,雖被安靜的提溜上來,但一撲進我懷里,就死死摟住我脖子不放,那白皙的額頭,早已緊張的香汗淋淋。

分給她倆一些食物,甜的味道很快驅趕走了驚恐。海拔近兩千米的高峰,山巒巍峨霧氣繚繞,別說兩個女孩這會兒害怕,我第一次上來時,也很難適應這種高度。

我慢慢爬上那棵高樹,撥開滴水的樹枝,探出綁滿新鮮植物的狙擊槍管。鏡孔中的整世界,變得一片混沌,大森林正專心沐浴著雨水,曲折遼闊的河流緩緩的流動,尚未充沛到泄洪狀態。

遠處的海岸線,沖刷著浩瀚沉重的海浪,依然看不到巨型輪船。這種現象確實另我費解,唯一的可能是,母船在離島很遠的地方,故意先放一艘小艇試探。

雨幕中的河道,未出現前來巡視的第二波游艇。我急速滑下大樹,領著蘆雅和伊娃,踏著山脈頂峰奔跑。來到以前射殺山魈的濃密草叢,我碼起幾塊兒大石,又砍了樹枝插擋在前面,形成一個天然的狙擊點。

「伊娃,你偽裝在這里伏擊,一旦海盜的游艇從山澗下駛過,你要先擊殺上面的狙擊手。如果沒發現狙擊手,便射殺駕駛員,迫使他們撞船。這次的敵人是和我同頂級的殺手,萬萬不能當成侏儒野人那樣去射擊。切記切忌,只打一槍不可貪射,無論命中與否,都要縮回身體,後撤一百米伏隱。」

伊娃一臉沉重,她一個十六歲的女孩,僅僅學習了幾天狙擊射殺,首次投入實戰就面對強大對手,不免有些緊張失措。我將她摟進懷里,用力吻她額頭。「你記住,你不死我就死不了。只要有我在,死亡就是這些混蛋自找的。」輕輕松開安慰著的伊涼,我讓她趴好,用刀割了些青草,鋪蓋她小狼帽上,然後牽著樸熙夏熱呼呼的小手,繼續朝溪澗的出口奔跑。

跑出一公里後,來到空曠的峰段,照例搬碼些石塊兒,插上偽裝的小樹枝,使一切看起來自然。樸熙夏埋伏在這里,實施中段狙擊,也是只打一發子彈,然後撤進樹林一百米。

等我跑到昨天狙擊小游艇的位置,時間大概到了早八點。兩個丫頭的狙擊射殺點,都預留了足夠的食物和淡水,天色變暗之前,唯一的任務就是等待目標。

母船與小游艇失去無線通訊,畢竟料到凶多吉少,這種軍事化的海盜,肯定不會再以相同的方式和數量派一只小艇出來。望遠鏡從額前的草藤下舉起,時刻關注著河道的情況。

臨近中午時分,灰蒙蒙的天空依舊不緩不急的飄著雨水,不知樸熙夏和伊娃還能否堅持的住,等待未知的目標是一個狙擊必備的要素,我很擔心她倆嬌軟的身體承受不住。

在我準備閉起眼楮舒緩一會兒時,大河的入海口處出現兩艘游艇,顏色和體積與昨天的一樣。每只上面配備的人員,同樣是一個狙擊手,四個自動步槍射手。

昨天未能歸返的先頭小組,多半被他們認為在大森林里遇上自然險,因為與滄鬼的軍火交易還未進行,不可能受到不友好的傷害。對方在明我在暗,要好好利用這個優勢,一旦給他們識破,會促使敵人馬上采取正確的戰術反擊。那個時候,戰斗就艱險異常。

兩艘游艇相隔百米,如一雙鋒利的冰鞋,從混黃的河面並行沖滑,激起泛白的水花。同時出現的兩艘游艇,無論先擊爆哪個上面的無線電,另一艘都有時間向母船匯報遇襲情況,暴露我們的存在。

我靜靜的觀察等待,敵人既然展開搜羅任務,總在一起並行的可能性不大。大河主干通往山澗的支流河道有很多條,兩艘游艇開到岔口河道都停了下來,彼此分配搜索的範圍和最後的集合位置。

看到這種情況,內心的焦慮閃出些許輕松,若能把握好時機,有可能將分散的敵人一一擊破。整座森林被河流切成兩部分,其中一艘游艇朝消逝的食人鬼部落方向駛去,另一艘沿著第一只游艇的路線朝山澗方向駛來。

撕開一條口香糖,塞進自己嘴巴,通過慢慢咀嚼使心情放松下來,貼在狙擊準鏡上的眼楮,對焦著這艘正要繞著圈圈靠近過來的游艇。上面的五個家伙,依舊穿著特種陸戰隊軍服,三個是深綠色迷彩,另外兩個是卡其色迷彩。

除了駕駛員,其余四人都擺著隨時射擊的姿勢,蒙蒙細雨像天空揮灑下來的絲,把又一場即將到來的射殺朦朧化。巴特雷狙擊步槍前,兩旁插著的翠綠枝葉,不斷滴嗒下水點,鑽進綁在槍管兒上面的鮮草縫隙中,仿佛害怕看到血腥的獵殺,急于逃隱起來。

鏡孔中的T型瞄準,標尺著漸漸環繞過來的小艇,駕駛台前明亮的擋風玻璃後面,同樣的無線電裝置延伸到艙頂。「仁慈的佛主,邪惡的靈魂即將陷入迷陣,做你永遠臣服的奴僕。」口中默默的祈禱,鉤拉扳機的食指逐漸發力,「砰」一顆熾熱的子彈竄出槍膛,帶著神聖的使命,穿越細碎的雨簾,劃著白線朝目標射去。

那條酷似游艇觸角的金屬天線,像被煙頭突然燙到的青蛙,急劇跳躍起來蹦進河里。「砰。」緊跟又是一顆子彈,朝那個白胖的駕駛員打去。擋風玻璃整個垮碎的同時,一腔猩紅的鮮血隨之噴出,白胖子仰起的臉沒等落下,彈頭早已斜穿過注水肉般的脖子,釘瓖到右側的艙壁,冒起青煙。

小艇處于高速劃游狀態,方向盤被白胖子沉重的死尸一趴,變得嚴重偏轉,類似一頭瘋掉的公牛,徑直朝濃密的林岸撞去。「轟…… 」黑煙翻滾出紅光,如被死神利爪攥爆的氣球。上面的幾條人命,本該隨之而去,但他們畢竟是受過嚴格訓練的海盜,紛紛在第一時間棄艇跳河。

居高臨下的射擊位置,使我的狙擊準線能很好的捕捉到他們,只要四個海盜中的任何一個,將腦袋浮出水面呼吸,子彈便會讓他永遠沉睡進河底。

「出來呼吸,呼吸,氧氣是你脖子上的鎖鏈……」心中默默低語,T型準線在抖動的河面上來回掃描,如挑選金魚時準備捕撈的小網勺。扎進水中的四個家伙,知道自己遭遇了狙擊伏殺,更是憋足了氣體潛游,不敢輕易出水換氣。

縱使頭頂有攝取生命的幽靈冷槍,兩百米寬的支流,想從河心一口氣潛游到岸上,幾乎不太可能。眼楮輕輕貼頂在狙擊鏡上,仔細盯緊被細雨砸得蹦豆似的河面,我必須盡快而準確的擊殺掉這四個海盜,為對付另一艘游艇爭取時間。

一分多鐘過去了,仍不見四個家伙露出腦袋呼吸,我的心咯 一下,猜想他們嘴里咬著導管,專門為這種情況預備。如果他們四撒逃跑,爬上巍峨的峰頂,這種敵明我暗的優勢便互換了。

呼啦一道水柱激起,接著便是四腳朝天的掙扎,那個卡其色迷彩裝的海盜,並無呼吸導管,他依靠靜靜的仰浮,使鼻頭兒露出水面,如荷塘剛剛破水的蓮蓬。陰暗的天氣加上混黃抖動的河水,肉眼很難辨認這種姿勢的潛浮物體。除非對方把皮球大小的腦袋露出水面,否則只能如此僵持下去。

昨天用匕首割爛拋進河水里的海盜死尸,一定吸引大量鱷魚聚集,沒等它們散回各自的領地,鮮活的人肉又浮現在水面,必然成為搶手大餐。其余三個家伙,听見自己同伴給大鱷咬得撕心裂肺般慘叫,意識到接下來會輪到自己,再也顧不得猥瑣潛浮,忙張開雙臂猛蹬雙腿,朝岸上的森林竄游。

他們這才知道,自己陷入了生物鏈夾層,後背下面是鱷魚,水面上有狙擊冷槍,想苟且存活是萬難。「砰」一顆呼嘯的子彈,朝那個仰泳動作最大的海盜射去,毫無阻礙的穿透他小月復。凶殘的鱷魚,對鮮血的氣味兒格外敏感,它們不介意獵物受傷,像****不介意****的貞操,口味兒自然是越重越好。

另外兩個仰泳的海盜,立刻翻轉身子,改成狗刨式瘋狂奔游。趴在高遠的峰頂,听不到目標現場的任何雜亂,但狙擊鏡里,卻是一個無聲的有聲世界。他倆一邊劃游,一邊扭曲著極度恐慌的臉叫嚷,應該是︰「don’t-shoot,help-me」,那種迫求人類之間憐愛與幫助的呼喊。

「砰,砰。」兩顆高速飛行的子彈,果斷擊爆了他倆的腦殼,從恐懼和被撕咬的痛苦中,輕松送了對方一程。揚灑起來的腦漿血水,被沉悶繁密的雨水安撫下去,回歸到生命的原點。

抽回狙擊步槍,向後撤爬了幾米,貓腰蹲起,朝來時的方向奔跑。雨點比先前密集了些,臉上涂抹的綠色漿液,在急速穿行中淋掉不少。我又抓了沾滿水滴的青草,塞進嘴巴咀嚼,修補臉上的保護色。

另一艘游艇應該到達了食人鬼部落,必須在他們趕到山澗入口之前,上到對面峰頂伏擊。跑到適合攀下山壁的位置,再次拿出鉤繩,穩妥而高效的往下延伸。

溪澗石階處,小瀑布的頂端有些漲水,曾經踩過的幾塊大石,被河水掩蓋起半米。切換背上的武器,左手持阿卡步槍,右手緊握樸刀,開始憑著記憶渡溪。

翻滾的水面沒入膝蓋,絲毫看不到底下凸起的大石,每次跳躍一下,心就捏一把汗,仿佛在水面行走的人。一旦估算錯誤,雙腳有一次踏空,就得翻滾進深溪。

這會兒湍急的水流,早把那些固執呆蠢的山鱒魚沖下瀑布,它們頂多受點驚嚇,換成我這龐大的身軀,就有重傷或喪命的危險。

經過嚴格特訓的記憶力,可以如相機般,捕捉肉眼看到的畫面,保存進大腦。相互狙殺對方時,通過比較變化的部分,察覺對方的偽裝。小瀑布頂端的大石並未移動,和我印象里的吻合,移動到溪流中間時,更是有些緊張。

鱷魚的攻擊性,剛才幫我很大的忙,眼下兩條小腿都泡進水里,萬一有潛伏的鱷魚靠近,很容易被鋒利的鱷嘴一口咬住拽倒。不敢多猶豫,敵人的小游艇速度太快,一旦他們沖進溪澗,我還沒上到峰頂,按下狙擊射點,勢必暴露偽裝著的大船位置。

即使樸熙夏和伊娃每人能打上一槍,也是稍稍阻撓下敵人,制造一種狙陣的假象,增加對方的恐懼感。如此高端的峰頂,哪怕樸熙夏的天分再高,也不可能像我一樣,用巴特雷命中目標。更關鍵的一點,溪澗狹長陡峭,垂直向下狙擊難度大,更會過多暴露自己。因此,一發不中是無法開第二槍的,反容易被敵人狙殺。

這場雨不知下到何時,或許是暴雨降臨的前湊,大船兩頭的錨鏈異常沉重,無法托到山壁腳下,牢牢捆綁在樹上。目前只用幾根粗繩將船首尾牽栓在岸邊,水位急速上升時,防止大船浮起後漂向河流主干,暴露在大森的中央。

運氣多屬于謹慎小心的人,我平安的跳過中間最急的水流,離岩岸只剩十米。正要一鼓作氣沖跳上對岸,前面樹下的一堆亂石里傳來小孩的哭聲.

我猛的端起阿卡步槍,意識中

閃過中人埋伏的念頭,心中不由一顫︰「不好,要中冷槍。」可是,子彈並未因我的防衛姿勢襲來。只要敵人在此埋伏,想不死是不行了,但這也不確定,只好硬著頭皮往前跳,雙腿總站在溪水里是很危險的。

直到踩上對岸的岩石,大石堆兒後面仍無子彈射出,知道不是中了埋伏,幾乎爆裂的心髒立刻松懈下來。端著子彈飽滿的步槍,過去查看究竟,

一只赤褐色的大鯢,身長快到兩米,寬大的嘴巴縫隙里,正甩著一條小蟒的尾巴。它黑豆似的小眼楮,木訥盯瞧著我,扒在石塊兒上的扁平四肢,力不從心挪動了幾下,未能奔跑起來。

大鯢費了很大力氣才捕捉到食物,掙扭的小蟒體積較大,卡在它喉嚨里不肯入胃。我的出現,讓大鯢產生擔心,好比鷸蚌相爭時,突然出現了漁翁。

我們儲備了豐厚的食物,更沒空理會這種野獸之間的紛爭。背上阿卡步槍,樸刀重新掛回腰間,沿著嘩啦啦奔流的溪岸奔跑。假使敵人的小艇沖游過來,那段小瀑布頂端的幾塊兒大石,會讓他們飽嘗觸礁滋味。不過,每塊石頭之間的空隙較大,他們運氣好的話,倒也能沖游過去。

跑到像孕婦肚子一樣的山壁,掄起早已纏好在手上的鉤繩,爭分奪秒的攀爬。按我推算的時間,那艘小艇應該駛出了食人鬼部落的區域,處在距離山澗六公里的河道上。

然而,這一次我徹底估算失誤,攀到距離峰頂三十米時,囂張的馬達聲就從深遠的山澗下傳來。我急速貼緊在岩壁上,一動不動,宛如一只收縮起翅膀的蝙蝠。掛滿綠布條的狼皮,和頭頂纏著的青藤,將我很好的偽裝成一片苔蘚,或一簇小樹。

腳下溪澗的小游艇上,一名手持巴特雷狙擊步槍的射手,和一名舉頭仰望山壁的望遠鏡觀察者,正搜索兩岸陡峭的山壁。他們捕捉目標的專業手法,我深諳其道,盡管雙臂被鉤繩勒的生痛,卻一絲不敢移動。

這時只要蹬落一塊兒小石,或踫觸一根樹枝額外晃動,灼熱的彈頭會猛朝後背擊射過來。對方的準確性,自然不用懷疑。小白艇很快游劃而過,確定敵人走遠,我迅速攀上山頂,踏著蒼翠的山脈脊背,追趕超越出預算的敵人。

那艘小艇上的海盜,有著豐富的航行經驗,根據山澗的陡勢,他們能預料到擱淺和觸礁的可能,便將行駛速度減慢。又或者,為了等待早已撞船爆炸的另一只游艇。這組敵人,可能听到了飄渺的暴漲聲響,但又不能確定,所以才匆忙趕往這里,希望在規定時間內和隊友匯合。

敵人游艇的減速,令我很快追趕上他們,我不敢探著腦袋朝下張望,不僅會打草驚蛇,更會使自己中槍。撿些磚頭大的石塊兒,奮斗拋下山澗,吸引緩行前進的敵人,將他們的注意力牽扯起來。

如果敵人依舊拿著德國G22狙擊步槍,那種射程的武器,只會嚇唬一下伏擊的蘆雅和伊涼,傷不到她們嬌軟的身軀。可我並未料到,第二波兒搜救同伙的海盜,居然攜帶巴特雷狙擊步槍。對兩個小丫頭來講,被射殺的可能就出現了。

萬不得已,只得拋下石塊兒,將敵人的槍口吸引到自己身上來。我在峰頂毫不露面,持續往下丟拋石塊兒。雖不是當初阻殺侏儒野人的百斤巨石,這種高度墜落下去的硬物,砸在敵人的小游艇上,依然產生巨響,砸在敵人的腦袋上,依然重傷或致命。

山澗下的敵人,一定迷茫困惑了,他們確定不出山峰上出現怎樣的對手,或許是幾只猴子發了脾氣,用石頭報復也說不定。要給敵人看到我的臉,性質就徹底變化。他們會立刻通知母船,報告遭遇幽靈狙擊手。

青色的石塊兒,夾在細密雨線中垂直落下,並沒迫使敵人慌亂開槍。以他們的專業性,不會在這種槍聲環繞的岩壁下面胡亂開槍。暴露自己的武器特性和位置,是最致命的失誤。

根據游艇的馬達聲,我貓腰跟住他們,石塊兒一撿起在手里,便朝聲源前面使勁投擲。這樣,落體硬物便有可能和前行中的小游艇交匯,嚇得這幾名海盜像烏龜一般蹲回艙里,大大削減對樸熙夏、伊娃的反擊。

「砰。」周XUAN到地勢開闊的峰頂,樸熙夏的狙擊步槍突然發射。她並沒有打中敵人的無線裝置或狙擊手,只將對方小艇的擋風玻璃擊碎。「砰。」山澗底端傳來反擊聲,一定是那個巴特雷狙擊手。我張大血紅的眼楮,極度驚恐的望著樸熙夏,深怕她固執要打第二槍。

樸熙夏像只受驚的小老鼠,慌忙扭動臂肘後縮,將小狼帽沒入峰頂石沿後面。一顆子彈擊射到她支撐槍管的石塊兒,插在兩旁的小樹枝,葉片被碎渣崩出無數小孔,如毛蟲肯過一般。

隔著煙雨迷離的山澗,我在對面峰頂沖蘆雅強打手勢,嚴重告誡她退身隱蔽。溪澗的小游艇繼續行駛,上面的無線裝置,一定向母船匯報遭遇狙擊。就算樸熙夏不射擊,沒有驚擾敵人,他們照樣會發現偽裝的大船,報告發現物的地理坐標。

我繼續奔跑,趕在伊涼打出第一顆子彈後,及時提醒她後撤。行駛在溪流上小艇,如一只受驚的鳥,突然提高穿越山澗的速度。他們知道,如果掉頭後跑,會在沖出山口後遭受狙殺。所以,對方只能破釜沉舟,一股腦兒朝溪澗的盡頭鑽去。

「砰。」伊娃的狙擊伏點發出射擊,她也沒能打中五個海盜,只把敵人嚇了一跳。敵人知道遭受的第二槍非同一人所發,誤認為陷進狹長的狙陣。我不再拋投石塊兒,順著峰頂急速奔跑,猶如追趕自己的獵物。

這只小艇的顏色和馬達聲,與我運送珍妮她們去盆谷凹地的載體相同,假如敵人沖進侏儒野人部落的湖泊,必須在他們上岸之前扼殺掉。

溪澗下的海盜,被峰頂的狙擊步槍嚇得草木皆兵,一再提高水面飛馳的速度。由于峰頂植物茂盛,嚴重影響了我奔跑的速度,腳下的馬達聲漸漸與我拉開距離。五個受驚的海盜,掠過偽裝的大船時,又拿起無線通訊器,向不知在何處的母船匯報坐標。

我奮力的奔跑,到達大船頂峰的時候,海盜的小艇早已遠去,樸熙夏和伊娃還在對面的峰頂隱蔽,她倆身上都背有沖鋒槍,除了肉眼不易察覺的惡蠍毒蟲,其它野獸很難傷害她們,如此高的山脈,也難出現巨熊、野豹之類。

雨水使頭頂的樹冠變得沉重,披在身上偽裝的狼皮,摩挲的低枝梭梭作響,水珠子趕集似的滑蹦下來,將裹在腦袋上的小狼帽澆灌的更濕,但里面干燥保溫,遠沒有在林地高坡作戰時的難受滋味兒。

等我趕到溪澗與盆谷凹地的入口,寬闊的湖面只剩一艘孤零零的小艇,細密的雨點敲擊在上面,使它怕冷似的瑟瑟發抖。五個海盜非常謹慎,他們一沖出山澗,就棄艇投河,提防著山口頂峰的狙擊步槍。

臨近湖泊的位置,長滿了蔥郁茂盛的葦草,從淺水一直延伸到岸上很遠。我趴在山口頂峰,一簇水淋淋的樹枝,遮擋著我涂滿綠漿的臉,殺戮的眼楮透過葉子的縫隙,向這片細雨中浩浩蕩蕩揮舞著的青紗帳窺望。

當初,我們和樸熙夏、伊娃就躲在這里面,炮轟並狙擊殘余的侏儒野人。居高臨下的射擊優勢,能很容易察覺五個海盜的蹤跡,

麥浪般翻滾的青帳,只要敵人敢在里面來回跑動,我槍膛里的狙擊子彈,會立刻撲殺過去。

五個家伙不像一般的海盜,承受不住恐懼壓力時,慌不擇路。他們一游進濃密的水草,潛鑽進葦蕩,便如珊瑚礁上的小花魚,只要偽裝不動,想分辨出來很難。如絲的雨揮灑著,狙擊鏡孔中的T型準線,緩緩窺察著蛛絲馬跡。

敵人有四支美產M16自動步槍,一支和我相同的巴特雷遠程狙擊步槍。我目前的位置山勢較低,距離湖面大概八百米,一旦暴露自己,敵人會很快組成破狙小組,沿著兩側坡度不大的山壁包抄上來。

正前方山腳下的葦蕩里,隱著同樣射程的狙擊步槍,令我著實忌諱。雖然看不到對方,但那個高級射手一定在晃動的翠綠葦桿兒中豎著槍管兒,朝兩座小山頭窺視。我很清楚自己的處境,只要稍不注意,小狼帽上便多出個窟窿,腦漿給對方擊打出來。

湖泊對面的樹林,珍妮和那些半果的女人,正蹲躲在懸吊的巨型巢穴里。她們的食物和淡水仍然充足,我臨走前有交代過,听到一長五短的呼哨聲,才可以確定是我們。除此之外,一律不得主動暴露,或者冒昧的出來迎接。

五個海盜已經把見到的一切通知了母船,其余海盜應該采取了行動。至少,他們現在不知道自己為何遭受攻擊,即使海盜要黑吃黑,也不會未見母船上面的財富就動手,過早展露殺機。

時間越向後拖拉,敵方援軍趕來的可能性越大。五個鑽進葦蕩貓起來的家伙,甚是狡猾,毫不發出任何異動,給我丁點射殺的機會。敵人的狙擊步槍,應該對準兩座山頭來回掃描,撿起一塊腿骨狀的石頭,從兜掏出小包魚線,將其捆綁好後,輕輕縮身後撤。

找到山頂一棵突兀的大樹,對準伸手迎客似的樹枝掄上石塊,牽著透明的魚線,扯到我原來的狙擊位置。悄悄探出狙擊槍管兒後,又仔細窺視一遍搖晃的葦蕩,開始挑DOU般的拽動魚線。

迷蒙的煙雨,山腳下的狙擊射手也在積極尋找著目標,翻纏住石塊兒的樹枝,像松鼠的尾巴,在斑駁的樹葉後面唰唰抖動。這種附加生命的異動,在狙擊手的瞄準鏡里最敏感。

低谷吹著潮濕的空氣,高高的葦草桿兒隨風起舞,里面隱藏的狙擊手不知蹲伏在何處。他一定慢慢巡視著目標,我倆都想捕捉對方的位置,攝取彼此的生命。

「砰,嗒嗒嗒,嘟嘟嘟……」隨著一聲狙擊步槍的響聲,葦蕩中分散著的五個海盜都顯現出位置。近乎兩米高的葦草,被底下射出的子彈崩的葉子四碎亂濺。

敵人的反擊,立刻暴露他們成犄角型埋伏,狙擊手被四個海盜夾在中間。想第一顆子彈就結果對方的狙擊手幾乎不可能,他射擊後快速變換了位置,勉強隔著葦草穿射,只會暴露自己,子彈無法準確逮到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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