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這些聲音,尉遲寒算是早都已經習慣了,但是今日一听,卻是有些煩躁。
他轉頭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若傾城,本以為她會有什麼反應,但是他握著的那只手還似剛才一般,沒有任何不適。只不過手心里倒是出了一絲香汗,濕透了他的手心。
她都不介意,他在介意什麼?
牽著她上了花轎,他才再次上馬,迎親隊伍也浩浩蕩蕩的出發了。
坐在馬上的他,雙眸微微收縮,剛才看見她從若府出來手里就一直捧著一塊牌位,等上了花轎,那牌位還是捧在她的手里。
他看清楚上面的字,刻著的名字是冷清歡,如果沒有記錯,應該是她娘的名字。
但如果是她娘,那麼應該是若府的女主人,牌位應該能夠進祠堂的啊!但是為什麼讓她抱著牌位出嫁,難道若府就不怕鬧笑話。
亦或是若濤世對這對母女從來都沒有上心,就算是笑話也不能容忍一塊牌位!
他的心里猛然一緊,她是受了怎樣的苦,才活到了今天……忽然,他有種同病相憐的感覺。可他至少還有父皇的愧疚,而她呢?是不是只剩下這麼一塊牌位慰藉了。
苦澀的味道在心底彌漫。
花轎搖搖晃晃的,晃得若傾城心神意亂,生為兩世人,卻是第一次結婚,說不清楚心底是怎樣的感覺。
成婚應該是一件高興的事情,但是現今的她卻是高興不出來。
這次婚姻她不過是當做一塊離開若府的跳板,但是這塊跳板能跳起來嗎?她怕的就是中途時候,這塊跳板壞了,再次陷入一個牢籠。
她不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了。
現在青鸞姑姑和雪兒生死未卜,要是因為她沒有足夠大的實力保護身邊的人,她會關在自己的牢籠一輩子的。
花轎停下,還是方才的那個樣子,尉遲寒握住若傾城的雙手,進了安王府邸的內堂。
內堂里早就已經來了許多賓客。雖說安王不過是一個廢物王爺,但是現今他卻是皇上面前最得寵的王爺,所以來賓之多,數不甚數。
賓客皆上前表示了祝賀之情。
但是當眾多賓客看見若傾城手中的那塊牌位時,臉色都變了一變,這鬧得是哪一出,從來還沒有听說過哪家嫁女兒,連著老娘的牌位都一起出嫁的。
議論聲四起,大抵是看笑話的。若傾城對于這些是充耳不聞,當做毫不知曉。
「王爺,吉時到了。」安王府的錢管家上前稟報。
剎那間,禮樂聲響,爆竹聲聲,整個安王府喜氣洋洋。
禮部侍郎拖著長音唱,「一拜天地。」
尉遲寒與若傾城轉過身,對著堂外的天地拜了下去。
「且慢。」一直坐在一旁的陳書琪忽然出聲,昨日才成婚的她,面上看不見任何的幸福之色,看上去卻是滿臉愁容。
她不甘,她喜歡了那麼久的男人娶了別人,而她卻嫁給了他的五哥,從此,叔嫂相稱。
這是為什麼?
那日之前她明明與姑姑和爹爹都說好了的,她要嫁給尉遲寒,他們已經答應了的,可是為什麼到了最後,他們都不幫自己……而是任由皇上把她推給了另外一個男人。
兩人動作忽然停止。尉遲寒看向陳書琪的眸子微微一緊,陰沉的如狂風暴雨之前的平靜。
「書琪,你這是干什麼?」坐在旁邊的尉遲敬蹙眉的看著她,語氣里掩飾不住的厭煩。
陳書琪也沒有給他好臉色看,憤恨的瞪了他一眼,轉頭看著正要拜堂的兩人,站起身子道,「若傾城,你這是叫拜堂?」
「……」她知道這人好像是喜歡尉遲寒。
尉遲寒的眸子越發的冷了,靜靜的看著陳書琪。
陳書琪見若傾城沒有回答,才開口繼續道,「若傾城,我可沒有听誰說過,拜堂還要抱著牌位拜的,難不成是你們母子倆同時嫁給尉遲寒?」
這話一出,堂中有人暗自發笑,同時也有人覺得這陳書琪說的不像話!
「你胡說什麼?」溫文爾雅的尉遲敬少見的怒了,站起身子拉了一把陳書琪。
陳書琪甩開他的手,冷哼一聲,「難不成我還說錯了不成?」轉頭看著坐在一旁的若傾雪問道,「若傾雪,你們若府怎麼出了這種貨色?」
若傾雪今日來,本是想看一看若傾城出嫁是多麼寒酸不堪,哪里知道她的婚禮竟然是比那日自己的婚禮都要壯觀不少,當下心底也是壓抑了一團怒火,坐在一旁暗自生氣。
本來她想著趁婚禮結束就暗自離去,哪里知道台風尾居然掃到了自己。
當下也顧不得生氣,站立來就沖著陳書琪怒斥道,「現在應該是要叫我一聲三嫂了吧!我看你堂堂丞相之女居然連這點禮儀都不知道,也是笑話。」轉頭又對著若傾城斥道,「三妹,你這又是做什麼?難不成是想告訴別人,說若府虧待了你,你鳴不平?」
若傾城倒是毫不在意,淡然道,「我做什麼你應該回去問你爹和娘,他們應該挺清楚的。」怕若傾雪听不明白,解釋道,「我娘曾經好歹是若府的女主人,死了這麼多年都沒有進得了祠堂……今日我這樣做何錯之有?既然若府容不下她,不如就讓她跟著我這個女兒吧!」
若傾城的話像是平靜的湖面投入一塊石頭,頓時漾起漣漪。
「這麼說,難不成是那宮畫紗太過強勢,不讓進祠堂了?」
「這你還不清楚?那宮畫紗不過是怕她自己死了過後因為這樣進不了祠堂唄!」
听著這些聲音,若傾雪的臉頓時紅得發紫,那雙眸子也狠狠地瞪著若傾城。感覺到身後有人拉自己,回頭,對上的尉遲彥易那溫暖的笑,听見尉遲彥易說,「坐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