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的時刻,時間往往過的比平常要快上一些。
不知不覺,年底的腳步就已經悄然臨近了。
但對于某些人來說,時間非但沒有變得更容易度過,而且變得十分難熬了起來。
想象一下,將近一年下來,每天早上都有一個奇葩到了極點的大叔音在你的腦海里回蕩,每天晨練回來之後就會被強行塞下一份加了足夠讓獸人都眼紅唇腫的特制辣椒醬的早飯,一到學校里,還要提防隨時可能會突然出現的,天使外表惡魔內在的大小姐的突然襲擊!
一到晚上還要戰戰兢兢的把自己埋在被子里面,防止被某個惡趣味的女魔法師的使魔來個全方位的監測,第二天再用一種十分隱晦的眼神看著自己。
每個星期天,還要強打起精神,面對一個黃金級別實力的少女劍士的無止境的精神壓迫。
也許這種生活听上去很讓人羨慕,但是只有真正在這種情況下生活過的人才會知道︰
——羨慕你妹啊!
相比較于後面三個人的行為,維亞反而覺得羅亞珀修那種固定的,每天早上的大吼大叫要好上不少,至少他是在全心全意的幫自己?
大概吧。
不過也多虧的羅亞珀修,維亞的斗氣在這一年里精進很快,憑借系統的幫助,維亞即便是有一茬沒一茬的修煉,也將自己原先那孱弱的斗氣推上了黑鐵位階,擺月兌了尷尬的入門級斗氣,並且徹底穩固下來,停留在黑鐵中位。
七歲的黑鐵中位劍士,也就只有帝國皇室那些養尊處優,條件絕佳的皇子們才有可能達到吧。雖然成為了黑鐵中位劍士,但是維亞並沒有在所有人面前顯露出來,如果硬要說有誰知道的話,大概就是艾米利亞和琳雅克了。
至于劍術方面,因為琳雅克在一年里毫不間斷的無壓制襲殺而有所收獲,維亞確定,他的眼力和劍術,有了極大的飛躍,至少能夠看到在揮動的劍的軌跡了,即便看到和擋下來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
但這也足夠維亞感到安心了,畢竟維亞最早學習斗氣和劍術的原因就是為了擺月兌琳雅克的恐怖壓制——呃,至今還毫無建樹。但至少已經能夠逼得琳雅克使用一點點斗氣了!
對于維亞來說,逼得琳雅克使用斗氣才能壓制自己,是一個天大的喜訊,這意味著︰
「不會粉碎性骨折了麼!」
維亞跪倒在地上,好像整個人都灰白了似得。從客觀的角度上來講,結果還是沒有什麼改變,抱枕依舊持續著抱枕的命運,每天的粉碎性骨碎已經成為了必修課一樣的東西。
嘛嘛……至少比最早的時候要好上不少了吧!
羅亞珀修在維亞的腦海里說道,只要不是到了修煉的時間,這個家伙就又會變成那個完全沒有絲毫自覺和節操可言的中年邋遢大叔,操著那讓人想要狠狠揍他一頓的口音來調侃維亞。
(啊啊啊啊!還不是完全沒有區別嘛!)
維亞從地上爬了起來,很是不滿的回擊道,就在這時,琳雅克的聲音從樓下傳了上來。
「維亞,下來幫忙咯!」
「來了!」
高聲的答應了一聲,維亞的視線卻是投向了那仿佛瓖嵌著的,印在牆上的窗戶上,琥珀色的雙眼,倒映著窗外的一切。
也許旅店的二樓並不是很高,但也能將不少的景色納入視線。
「下雪了嗎?」
維亞呢喃著,有些走不開路。
是的——下雪了。
這個深處在大陸內里的小小城鎮中,人們在一年的結尾興高采烈的迎接著即將到來的新年,雖然比不上那些大城市在節日時的繁華美麗,但是在魔動光源的映射下,整個南德魯鎮也顯得充滿活力,分外不同。
六邊形的規則雪花散亂而優雅的從空中飄下。
在南德魯鎮,下雪確實是一件十分難得的事情,鎮子里的老人們,在年輕的時候曾經經歷過這樣的飄雪,而在一生之中能夠體會兩次,也算是他們的幸運了吧。
「那麼,工作!」
像是給自己打氣,維亞拍了拍自己的面頰,因為臨近年關而不用去學校的他,自然而然的要為琳雅克分擔一些力所能及的雜物,以前只是單純的傳送口信,只是現在……
力所能及的事情有點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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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著米黃色大衣的金發少女,一邊哼著她一時興起所起草的簡單歌曲,一邊將手里的彩帶掛在了面前那棵並不怎麼高大,卻十分筆挺的小樹上,只差一步,這個用于慶祝用的小樹就可以完成了。
也許是巧合,根據艾米利亞所說,每年年祭的時候,帝國大部分地區家家戶戶都會豎起這麼一顆和維亞印象中「聖誕樹」差不多作用的小樹,以祈禱一年的平安,而南德魯因為過于偏僻,對于這種風俗似乎並不怎麼在意。
不過既然艾米利亞都提了出來,那麼來試試看也沒什麼關系。
「好咯!維亞,把星星拿過來!」
說著,金發少女,也就是琳雅克,一手抓住梯子,一邊回過身來,伸出空出的那只手,朝向了一臉不耐煩的維亞,勾了勾手指,說道︰「嘛,維亞,今天是年祭唉!你可不能還是這麼懶喔!」
「啊啊!我知道了。」揉了揉自己黑灰色的頭發,維亞起身準備去儲藏室拿琳雅克所需要的裝飾品,不過,在起身的時候,維亞遇到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麻煩。
因為這場雪下的過于突然,琳雅克並沒有準備維亞的大衣,于是乎,可憐的小家伙只能把棉被整個的從床上扯下來,像是包粽子一樣的把自己的身體包在里面,只在一大團被子之中探出一個腦袋,整個人就和一個雪人一樣,好像蹲在地上。
「果然,很艱難嘛……」
維亞小心翼翼的將身上的棉被抬高了些許,露出了小腿,就像被插在了圓球之中,只露出頭和雙腳,以一種小步伐高頻率的速度前進著。
正在梯子上的琳雅克看到了,不由的「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別……別笑啊!混蛋!」維亞有些面紅耳赤的轉身喊道。
「唔……我盡量,我盡量。」
嘴上是這麼說,但是琳雅克還是用手捂著自己的嘴巴,身子一抖一抖,險些從梯子上掉下來,不論怎麼看,她都是在強忍著笑意,而且還是只要維亞一把視線轉開,就會爆發出來的那種!
「啊啊啊啊!我不管了!」
維亞氣呼呼的嘟囔著,狠狠的把身上的棉被一裹,干脆的把自己的腦袋和雙腳縮進了被子里,直接蜷縮成了一個球狀,一動不動,看起來就像是大號的團子,坐在了地板上。
「噗哈哈哈哈哈!!!」
看著維亞把腦袋縮了進去,琳雅克終于忍不住,一手捂著肚子大笑了起來。在這種時候,金發的少女又展現出了她與身為劍士的她時不同的一面,像一個真正的少女那樣歡樂的笑著。
如果不是琳雅克始終拽著那架梯子,她早就從上面摔了下來,不過看她目前笑的眼淚都被擠出來的樣子,恐怕掉下來只是時間問題了,不過往往在這種時候,出糗的只能是可憐的維亞。
「 嗒。」
那是開門的聲音,艾米利亞懷抱著一大袋東西,款步從大門走了進來,黑色的長發依舊是隨意的攤在雙肩,內里穿著一件白色的毛衣,外面披著黑色的華貴大衣,一副無框的眼鏡架在鼻梁上,讓女魔法師充滿了一種知性美,此刻,這位女魔法師正不解的看著不遠處的琳雅克,目露疑惑的神情。
艾米利亞有條不紊的走到了桌邊,將手里的東西放到了桌子上,然後開口道︰「好吧,琳雅克,你能告訴我是什麼東西讓你笑成這……呃……」
話還沒說完,艾米利亞就把剩下來的句子全部堵在了嘴里,因為……
感覺氣氛有點奇怪的維亞從那團像是團子一樣的棉被里伸出了腦袋,迷惑的觀察著外界的狀況,就好像小鴕鳥把腦袋從沙坑里探出來一樣,讓人覺得捧月復大笑。
「艾米利亞!琳雅克她又笑我!」
像是找到了救星似得,維亞「嘩」的又從棉被里探出了一只手,如同指證證人一樣的指向了那邊不知道什麼時候從梯子上下來,死死的捶著桌子大小的琳雅克,氣鼓鼓的臉和包子一樣的鼓了起來,告狀道。
「噗……哈哈!艾……艾米利亞!我……我快不行了,噗哈哈!」
「啊!!艾米利亞!她又笑我!」
看到琳雅克笑得更歡了,維亞轉過頭,望向了黑色的女魔法師,在維亞的影響中,這個黑長直的女人雖然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大霧!),但至少屬于正常人的級別,不會因為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而失態,但是顯然,這一次……
維亞錯了……
「嗯……」低聲呢喃了一聲,艾米利亞偏過頭,躲開了維亞的視線,只見她抬起了右手,修長的手指服了服眼鏡,鏡面忠實的反射了那並不耀眼的光線,卻足以遮擋此時艾米利亞的表情,只是那並不被眼鏡遮掩的部分變成了一種潮紅的顏色,說明主人此時的狀態。
「……」
「……」
「……」
「啊啊啊啊!你們!你們!你們!」
維亞像是一個真正的小孩子一樣,氣沖沖的說道。
然後,他雙手攤開了籠罩著自己的棉被,如同牢籠一樣的反向一套,將整個人再一次的籠罩進了被子里。
看到維亞的舉動,那激烈的笑聲突然停了下來,然後……
更加不可抑止的,銀鈴一般的笑聲,在這片小小的天地里響了起來,唯一的不同,似乎是它們的聲源,從一個變成了兩個,給看似清冷的世界添加上了一抹特別的顏色。
白色的雪花飄落著;
沒有所謂的軌跡可循,美麗,潔白,一成不染的它們,在空中飄舞著……
墜地,融化,成為一絲絲雪水,承載著對來年的祝福。
只是……
隱藏在那漫天雪花後面的,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