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蕪而又淒慘的土地,深綠色的詭異光芒,恍若蜿蜒流動的血液,盤踞在這片暗色的大地上。
在這里,泥土是黑色的,它們沒有孕育生命的能力,最為純粹的亡者的氣息,在這片絕對的枯骨之地間彌漫著。而天地之間擁有色彩的東西,也許就是高掛于天空中的那一輪血色的月亮,以及那明明不可能,卻確實出現的粉紅色的櫻花樹……
很難想象,在這個屬于亡者的位面中,會開出如此美麗的櫻花……
「何等美麗的光景。」
像是對于自己的傾訴一般,青年的聲音從那美麗的櫻花樹下傳來,藍紫色的身影,靜靜的靠坐在櫻花樹的綠茵之下,那同為紫色的眸子,有著說不出的愜意與閑適。
青年伸出了手,消瘦的手掌倒映在紫色的雙眼里,那是違反常理的白色,就如同尸體似得,完全失去了血色以及人類應該有的生機,雖然稱不上瘦骨嶙峋,但是手指間略顯凸顯的關節卻讓這只手有著一種說不出的虛弱。
青年是一個亡靈,名為——佐佐木小次郎的亡靈。
「哼,又在這里嗎?」
突然間,另一道低沉而沙啞的聲音從遠處傳來,一團黑色的煙霧憑空出現,一個穿著黑色長袍,將整個身子都籠罩起來,只冒出一雙紅色的光點的東西出現在了不遠處,它們是位于亡靈界的貴族,由死後的強大法師轉生而成,它們自稱巫妖,主位面大陸的數次亡靈災禍都是因為它們而起。
雖然在巫妖這個龐大的群體之中,也分為崇善一系和崇惡一系,但是雙方並不能對對方形成足夠大的約束,而且巫妖那種只要命匣不被毀滅就不會真正死亡的特性,也保證了兩系之間的相互制約與平衡。
所以,大陸的人們雖然對于亡靈並沒有什麼好感,但是也仍然不願意接受它們,畢竟……數次的亡靈戰爭對于大陸上的智慧生命造成了難以估量的損傷,這種損傷往往導致一個國家乃至一個種族的萎靡不振,重者甚至會因此而讓整個種族從大陸上消失。
「嗯……」佐佐木點了點頭,表示應答,卻沒有任何接下來的表示。
除了巫妖那種特別的存在,死者成為亡靈的方式只有兩種,一種是拋棄一切的記憶,成為最為低等的骷髏,這種級別的亡靈即便是入門級的職業者也能輕松對付,但是勝在其數量眾多。
而另外一種,則是由巫妖們親自出手,將其殺死的強者們,通過血祭的方式,轉變成亡靈,這會讓它們保留生前的力量,但是……也將永遠的失去自由,為復活它們的巫妖所操縱。很明顯,佐佐木小次郎就是屬于後一種。
「準備好踏足主位面了嗎?」黑袍的巫妖一邊說一邊走動著,發出「嘩啦」「嘩啦」的,類似骨架震動的聲音。在巫妖之中,也分有眾多的等級,分別是黑袍巫妖、白袍巫妖,巫妖領主,以及兩名分別存在于兩個派系的頂尖的巫妖王。
黑袍巫妖,也就是最低等的巫妖,它們仍舊沒有擺月兌簡陋的骨架,僅僅是繼承了部分的力量與記憶,這是巫妖中最為基礎的一層。也是被亡靈世界的巫妖派系拉攏的主要對象,每一個黑袍巫妖在加入派系的時候,會由引領其進入的前輩帶領,殺死一名強者,轉化成傀儡。
而佐佐木小次郎,則是被一名相當于人類皇級強者的巫妖領主殺死,然後轉交給了面前的黑袍巫妖。
誰知道這個黑袍巫妖踩了什麼狗屎運,竟然得到了一名巫妖領主的垂青。整個亡靈的世界,巫妖領主也僅僅存在十六位,其中十名屬于崇惡一系,六名則效忠于崇善一系。
「……」
佐佐木沒有說話,他只是靜靜的看著那名黑袍巫妖走到了櫻花樹的範圍之內,簡陋的骨掌狠狠的踩踏在了幾片掉落在地上的,粉紅色的櫻花花瓣上。雙眼的深處閃過了一絲不快以及憤怒,隨即又轉變成一種無奈和憤慨。
在契約的約束下,即便佐佐木遠遠強于面前的這個黑袍巫妖,他也無法做出反抗這位「主人」的事情。
「桀桀桀……還真是難看啊,人類的王階劍士。」
黑袍巫妖怪笑著,來到了佐佐木的面前,它居高臨下的看著佐佐木,紅色的光芒劇烈的抖動著,表現出它此刻異常的興奮。沒有什麼比奴役強于自己的存在更為使人興奮的了,雖然……它不是人。
「……」佐佐木低著頭,沉默不語。
這樣的舉動反而助漲了黑袍巫妖的氣焰,它狠狠的,像是踐踏最為卑賤的東西似得,將落在地上的花瓣左右碾壓,女敕色的花汁像是鮮血似得濺射在了這片荒蕪的大地上,然後迅速的變得漆黑干枯。
「哼……王階又怎麼樣!仍然被我,偉大的黑袍巫妖——伏納,像是一只狗一樣的奴役!」黑袍巫妖陰陽怪氣的說道,然後,它猛然轉身,說道,「人類……不,你這只賤種,給我趕快準備吧!桀桀桀。」
說著,面前的巫妖再一次的化作了一團黑色的霧氣,消失在了佐佐木的面前。
紫色的雙眼里,蘊含著的是如同烈焰一樣的憤怒,不過很快,就如同滴入水面的水珠一樣,消失的干干淨淨,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狐假虎威嗎?美麗的事物總是如此容易被踐踏,真是……讓人不快的真實啊。」
紫色的亡靈劍士自言自語道,他緩緩的閉上了眼楮。
◆
「呼!呼!呼!呼!」
像是風機一樣的喘息聲,維亞的胸膛劇烈的起伏著,手上肌肉已經因為連續不間斷的重復動作而失去一切應有的知覺了,就好像這截手臂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嘩!」
帶著強烈的風聲,手中的事物宛如流星一般,在雙手機械一般的動作下于空中劃出一道明亮的軌跡,毫無誤差的落到了面前的木塊上,幾乎沒有絲毫阻礙的,並不鋒利的劍刃從中一批到底,與地面相交發出狠狠的「砰」的踫撞聲。
經過這一段時間的訓練,維亞已經從難以確認這時時改變的注力點,進不到了能夠較為準確的確認,並且根據這些而盡可能的改變自己的施力。雖然說並不能做到盡善盡美,但是相比較于幾天前剛剛開始訓練的時候,已經可以稱得上是一個天一個地了。
這讓一直在一邊偷偷觀看的杰哈特不由得在心里大叫「媽媽!有怪獸!」
雖然他對外的表現是他的飲酒量又增大了,但是那種源于維亞進步速度的焦躁是如何也掩蓋不掉的。身為以技巧為主的杰哈特,自然看出了維亞所在練習的技巧是什麼,不過看出來歸看出來,杰哈特並不認為維亞會在這個對人作戰的技巧上有多大的成就,畢竟杰哈特自身,也是依靠多次的生死險境才略微掌握了這個技巧。
換句話說,杰哈特依靠的是——野獸一般的直覺。
而維亞所依靠的,則是其還未顯示出來的龐大的計算能力。幾天不斷的訓練,已經在不知不覺間導出了一小部分深藏于維亞腦中的計算能力,雖然還無法完全的掌控,但是已經能夠為維亞提供不小的幫助了。
「砰!」
再一次的將面前的木塊一分為二,精疲力竭的維亞終于躺在了地上,仰面望著天花板。
真是辛苦呢,
羅亞珀修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充斥著慵懶。
(還有多少才完成?)
維亞直接在腦海里說道,第一次,維亞感覺到了這種交流方式的方便,現在的他幾乎連說話都不能辦到,更別說什麼擦一擦滿是汗水的額頭,龐大的訓練量讓維亞有一種肺部的收縮都是虛妄的錯覺。
任務︰杰哈特的私人特訓(第二階段)
任務情況︰1863/3742
(還有將近一半的量嗎?)
痛苦的轉過脖子,僅僅是這個簡單的動作,就讓維亞感到了肌肉撕裂一樣的痛感,不過好在,系統所提供的體態穩定系統,保證了維亞不會因為訓練而造成肌肉拉傷之類的事情,但是如果在戰斗中受傷,系統也是束手無策,不過著依然讓維亞覺得十分神奇。
是的,如果小你能夠用單手來劈斬的話,速度會更快一些
羅亞珀修誠實的說道。
(嘁……連雙手都那麼困難,單手的話會死的更慘吧!)
那可不一定,
羅亞珀修有些樂觀的說道,雖然維亞並不對這種沒有絲毫可能性的樂觀抱有希望。
維亞吃力的睜開雙眼,進入眼簾的是那個一直在喝酒和睡覺之間循環的大叔——杰哈特。
「小鬼,趕快去洗個澡。」
有些朦朧的睜著眼楮,面前的大叔滿口酒氣的說道,然後,杰哈特看似隨意的甩手丟出一張卡片——那是這間訓練室的通行魔法卡。
「……」
掙扎著從地上爬了起來,感受著神經末梢傳來的刺痛,維亞一步一晃的走出了這個房間。
高掛在天花板上的魔法燈,依舊亮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