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台談情夜 第33章 富翁和窮人的古老傳說

作者 ︰ 錢新新

葉沁心不是個自戀的人,平時錄播深夜節目之後也從不會特意傾听子夜播出的《世說心語》。但今日,在她所住的御花園28層A座卻響起了《世說心語》的背景樂,繼而傳來葉沁心清脆甜美的聲音︰「現在是午夜十二點,歡迎收听葉沁心為你主持的《世說心語》,今天我們會一起領略竹林七賢的快意恩仇……」

然而葉沁心早已沉沉睡去,听廣播的自然不是她,卻是隔壁房間的高逸飛。高逸飛這個習慣已經持續了一年之久。

一年前,他無意打開廣播,就听到一把甜美知性的聲音︰「大家好,我是葉沁心,這是《世說心語》開播的第一天。再往後的日子里,我會帶著大家一同領略中國古代各個時期的奇人異事。當然,偶爾,我會講幾個笑話;偶爾,我會針砭時弊,發發牢騷;偶爾,我會與听眾朋友談談心底話。今天是第一期,我想與大家談談‘我’這個大課題。」

他從不喜歡听清談節目,只喜歡听些搖滾爵士音樂,但那一次他卻被那聲音吸引住,听了下去︰「我是誰?誰是我?活著又有什麼意義?可能是每個人心中的疑問,西方的哲學家們說‘認識你自己’,但自己真的能認識清楚嗎?你能靈魂與軀殼形影不離了幾十年,你又是否清楚自己真正的心意呢?容我給大家講個故事……」

時隔一年,高逸飛還記得葉沁心當時講的故事。她說的是一個富翁過得不開心,卻看到一個窮人每日都心滿意足很是嫉妒,于是他漏夜將一包金子偷偷地放到窮人門口,第二日窮人撿到金子之後就再也開心不起來了。他听完這個故事,輕蔑一笑︰「窮人又怎麼會開心?但是富翁卻真的會不快樂,我何嘗不就是那個痛苦的富翁?」節目最後,葉沁心放了一首歌,應該是羅文的《夢》,羅文的聲音虛無縹緲,悠悠地唱出︰「你說人生如夢,我說夢如人生……當你從夢中醒覺,你已走完了人生」高逸飛就听著這首《夢》悄然入睡,夢里回蕩著葉沁心的聲音。

那日過後,高逸飛每到子時,便自然而然地打開收音機,听著葉沁心天南地北地東拉西扯,才能安然入睡。

那天兩人第一次在羅便臣花園大廈旁相遇爭執,他馬上就听出葉沁心的聲音。她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年輕,要開心,好像真的是個快樂的窮人。

第二次相遇,葉沁心居然為了一碗飯拒絕十萬港幣,他覺得這個女子實在是個異類。

他馬上讓私家偵探調查這名女子的身份,晚上他收到調查結果,她果然就是葉沁心,就是那個每夜在自己耳邊說長論短的葉沁心。他記得葉沁心說過「我生平最痛恨咖喱,只因它顏色惱人,很是反胃。」;記得葉沁心說過「我是個神經大條的人,什麼合同證書,我經常一眼掃過,結果是後患無窮。」;記得葉沁心說過「總體來說,我是個快樂的人,雖然沒有一畝三分田,也能活得逍遙自在,錢財對我來說好像真是身外物。」……

高逸飛鬼使神差地做了個決定︰「葉沁心,既然你是個快樂的窮人,那就讓我做那個善妒的富翁吧。如果給你一袋金子,你會如何?你還能一如既往地開心下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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