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沁心將夢境講述一遍,辛醫生問道︰「你一嚇醒就跑過來了?你沒想過診所大清早都不會開門。」
「我沒想那麼多,你的診所離我家最近,我便馬上跑過來。我想試試,因為我沒有時間。」葉沁心一被噩夢驚醒,便上網搜尋地圖上的心理診所,挑了最近的一家直接殺上去。
「你一直說你沒有時間,你到底想干什麼?你是不是想悔婚。」
葉沁心頭上冒汗︰「也許,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很害怕!」
「你在怕什麼?」
她搖頭,辛醫生又說︰「你是不是在單親家庭長大?」
她點點頭,辛醫生問︰「你的害怕是不是源于你父母的婚姻?在你印象中,他們的婚姻愉快嗎?」
「我並不知道,我母親離開我的時候,我才兩歲。」
「你有沒有恨過你母親?」
「曾經恨過,現在已經放下了。」
「你母親為什麼原因離開你們?」
「她與我父親性格不合。」一切婚姻的決裂都可以歸咎到性格不合,更簡單的是可以歸咎于不再相愛了。
「沒有母親,你的童年過得怎麼樣?」
「我一直很幸福,父親待我很好,他很會講故事。我也有很多朋友,我不覺得自己和其他的孩子有什麼不同。」
辛醫生刨根究底︰「你母親走後,你父親是不是意志消沉?他有沒有打過你?」
「沒有,他是個好父親,他雖然有時會自怨自艾,但一直對我很好。我向往自由,熱愛生命的性格正是他給我的。」
「你剛才提到自由,你是不是認為婚姻便是自由的墳墓?」
「從我的夢來看,好像婚姻更多是愛情的墳墓。」
辛醫生搖搖頭︰「不,婚姻和愛情無關,婚姻是另一種生活模式,它不會影響愛情的產生和死亡。有時愛情沒有了,婚姻卻可以存續;但有時即使沒有愛情,兩個人也可以結婚。由此可見,這兩樣東西根本毫無關系,是世人一味牽強附會地把它們扯在一起。」
「婚姻和愛情毫無關系」的論斷,葉沁心還是第一次听說,忍不住坐起來,問︰「醫生,真的是這樣嗎?你這是一家之言,還是學界共識?你本人談過戀愛嗎?」
辛醫生青白的臉微微泛紅,擺出醫生的架子︰「葉小姐,請你躺好!我是你的醫生,你應該信任我,而不是質疑我的專業意見!」
「哦,那請你繼續。」葉沁心暗笑,「看他那樣子,估計根本不知情為何物吧。也好,通常是當局者請旁觀者迷,醫治癌癥的人未必得過癌癥,醫治婚姻恐懼癥的人,也不需要真的結過婚。也許婚姻和愛情,就像我以前所想的一樣,根本就是因人而異的。我那天為什麼發神經去買那麼多書呢?看了以後害人害己,今天才知道好學也是罪!」
辛醫生輕咳了一聲,又問︰「你媽媽離開你父親之後,他便意志消沉。他有沒有告訴你,婚姻給他帶來了什麼?他是不是一直後悔有了一段錯誤的婚姻?」
「他沒有與我說過這個問題。但是他曾經提過,結婚之後他就不是以前那個無憂無慮的寫作人,而成了一個斤斤計較的生意人,他過得並不快樂。」
「你相信他說的話?」
葉沁心點點頭︰「我的確相信婚姻中的柴米油鹽,會把一個人的才華磨盡。尤其是生兒育女之後,心思要放在子女身上,那還有什麼時間來追求理想?也許,我父親正是因為那段婚姻才過早地結束了他的創作生涯。而我,就要步他後塵。」
說到這里,葉沁心苦笑一下,辛醫生察言觀色,在筆記本上寫了幾個字,說︰「我想,我已經找到你的病因了。你是個有野心的女人,你害怕結婚以後,你會失去自我,失去你曾經應以為傲的思想和才華,走你父親的老路。」
「是這樣嗎?但我還擔心結婚之後我會不再愛他。天天相見兩不厭是很難的,就算我很愛吃咖喱,讓我天天吃,我還是受不了!」若不是高逸飛,她也不會喜歡上咖喱,人和人之間的影響真是微妙。即使有一天,葉沁心與高逸飛不幸分手,她也改不掉愛吃咖喱的習慣,興許每次吃咖喱還會想到他們曾經相愛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