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本該寧靜的深山卻一片嘈雜︰「都怪你,自作聰明,現在滾下山谷。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該怎麼辦?」
「不然怎樣,在那里坐著等死嗎?」
「他們要錢,又不是要命。區區兩千萬,給他們好了。」
「你說的倒輕巧。這些綁匪食髓知味,你給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不讓他們受到應有的懲罰,卻讓他們得逞,這無疑是助紂為虐。」
高逸飛對大是大非卻不甚關心,他關心的只有現在跌斷腳的葉沁心。「你就會逞強,現在把腳跌斷了,我們又困在山谷。就算被救出去也是幾日後的事,到時候你變成了瘸腳婆子該怎麼辦?」
「你放心,就算我又瞎又瘸,也不會賴上你!」
「你……」高逸飛本想說︰「你如果真的瘸了,我願意照顧你一輩子。」但是葉沁心不肯說一句軟話,他堂堂少爺難道還要先說軟話不成。他冷笑道︰「你自作自受。」
葉沁心此番遭受無妄之災,若不是為了高逸飛她又哪會落到此等田地。她好心被當作驢肝肺,如今跌入山谷還要與這個處處與他作對的惡少在一起,她悲從中來。臉上肌膚也火辣火辣,肚中的疼痛陣陣襲來,她忍不住掉下淚來。
高逸飛見到地上滴下幾顆水滴,駭道︰「你哭啦?」
「誰哭啦,誰哭就是孫子!」葉沁心口不對心,始終不願在高逸飛面前示弱。
「那我豈不成了爺爺了?乖孫女!」
無恥的高逸飛雖然嘴上不甘示弱,但惹了佳人生氣,手上倒勤力,四處走動,撿了一打樹枝,採了幾個野果,遞過去︰「乖孫女,別說爺爺不疼你。」
葉沁心此刻已經收斂哭容,用惡狠狠的眼神瞪過去︰「我爺爺早就歸天了,你也去陪他吧。」
咒他死,他固然生氣,但他最生氣的是他心里居然沒有火氣,反而微微一甜,這不是犯賤嗎?
葉沁心拿起兩根較粗的樹枝,固定在右腿邊上,再用樹藤綁緊,眉頭微微皺起,就是不肯出聲叫疼。
高逸飛見她額頭冷汗直冒,有心轉移她注意力,問道︰「你這些功夫都是跟誰學的?」
不問則已,一問葉沁心眉頭皺得更深,她這些功夫都是跟那個狼心狗肺的男人學的。如何包扎,如何習武,顧沐雲居然對她影響深刻至此。縱然兩人以後再不相見,他在葉沁心身上留下的痕跡也消散不去。
葉沁心答︰「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武俠小說里面的橋段都是這樣,男女主人公跌落山洞,受傷之後便就地取材,用樹枝樹藤療傷,這有何難?」
男女主人公?高逸飛若有所思︰「難道我和她就會像張無忌和趙敏?令狐沖和任盈盈?郭靖和黃蓉,郭靖不行,他智商欠奉。」肚子咕咕直叫,他將一顆其貌不揚的野果塞入嘴巴,入口甘甜,解渴果月復,他第一次覺得食物有如此功效,開始明白葉沁心為什麼每次吃飯的時候都如此享受。
葉沁心包扎好傷口,抬頭見到高逸飛正享受美餐,大喝道︰「住嘴!這果子來歷不明,你怎麼張口就吃,萬一中毒了怎麼辦?」
高逸飛不置信地看著她︰「你真是讀書讀傻了,現在又不是古代,哪有那麼多毒果子?」他又說︰「你不吃,我可全吃了,到時餓死可別賴我!」
高逸飛不知道野果有毒無毒全靠運氣,與古代現代毫無關系。當晚,他便發燒亂語,雖然事後他始終不承認與野果有關,但葉沁心卻以為他是誤食禁果,自作自受。
葉沁心真是命苦,瘸了一只腳,還要照顧哼哼呀呀的大少爺,被他拉住手不能動彈。最過分的是高逸飛將她當作佣人六姐︰「六姐,六姐,我難受!」
到了半夜,高逸飛的胡言亂語換了花樣︰「葉沁心,我恨你;葉沁心,你真討厭;葉沁心,你個豬頭;葉沁心,你真笨……」各種辱罵之語不絕于耳,若不是高逸飛現在病得迷迷糊糊,葉沁心早就辣手摧草,將他打個片甲不留。
高逸飛早上醒來,見到葉沁心守在身邊,左手支在下巴上,右手正被他雙手重重包圍,一股暖意流淌于心。仔細看看,她不罵人的時候也有幾分楚楚可憐,尤其是現在兩頰紅腫,更是讓人心疼。她的眉毛清秀,她的眼楮閉起來便不再咄咄逼人,長長的睫毛,微翹的嘴唇,簡直就是個晶瑩剔透的洋女圭女圭。
高逸飛眉宇一展,湊了上去,用指頭撫模那一片唇,不知不覺間嘴唇代替了手指,又如昨日般蜻蜓點水輕輕一啄。葉沁心覺得鼻子瘙癢,哼哼作響,高逸飛滿臉通紅趕緊躺下裝死。當葉沁心睜開眼楮之際,他已是一副病怏怏的樣子,雙眼緊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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