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雨早听到動靜,嘆了一口氣,讓她進來,問道︰「穗兒,你沒有告訴那兩孩子我的打算麼?」
穗兒點點頭,小聲道︰「小姐她們太可憐了,要不先收留她們一段時間,哪怕讓她們養養身子,可憐她們瘦得那樣,又被打得遍體鱗傷。」
藍雨平靜道︰「我也沒說明天就讓她們走啊,一時之間也不好找到肯收留她們的好人家,只是讓你先跟她們打個招呼,讓她們心里有準備,你把實話說出來又有什麼關系,我跟她們連話都沒說過幾句,更沒什麼感情,做丫鬟哪里不一樣,別家也許比這里輕松。」
穗兒沒說話,小姐是個好人,可有時候她感覺小姐有時候很無情,她不知道為什麼會那麼想,但是她就是不由自主的有那麼個想法。
藍雨最討厭別人欲言又止,有話不敢說的樣子,不悅道︰「穗兒你有什麼話就直說,不用擔心我會不會生氣,我最不喜歡有人在我面前說假話,或者是吞吞吐吐的樣子。」
穗兒聞言只好大著膽子道︰「小姐對我們有著大恩,絕對不是個陌生人可比,雖然對小姐來說穗兒只是隨手收留的一個小丫頭,但在穗兒心里小姐卻堪比再生父母,穗兒希望能夠報答小姐,甚至奢望小姐能多看穗兒一眼。穗兒只是個奴婢,說不出什麼大道理,只是希望小姐能接受穗兒的心意。」
說到這里,穗兒望了望藍雨的臉色,索性都一股腦說道︰「知道自己在意人,一點都不在乎自己是一件很難過的事,小姐是穗兒的恩人,穗兒有這種想法覺得自己很過分。」
照顧到別人的想法,藍雨想起了梁老漢,想起了張嫂一家,好像最初幫助別人的時候,她也很在意別人的看法,盡量讓對方自在點,沒那麼多心理負擔,也渴望得到別人的感激,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慢慢不在意了?」
在梁老漢似乎對她有所圖謀的時候?在張嫂沒有全力維護她的時候?還是在林家忘恩負義通緝她以後?」
藍雨被穗兒的話觸動了,但是反過來一想,就拿穗兒來說,這丫頭口口聲聲要報答她,可關鍵時刻真能做到麼?白三娘對這丫頭不薄,這丫頭還不是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人跟人之間的感情真的衡量對錯。
想到這里,藍雨這才驚覺,原來她在內心也覺得穗兒是個忘恩負義的丫頭,看來在古代待久了,思想也被古人影響了。
不想打擊穗兒的,但藍雨覺得還是讓她早點認清現實的殘酷比較好,于是淡然笑道︰「穗兒你能把心里真實的想法說出來,這挺好的,但我接下來的話對你來說可就不太好听了。」
穗兒心里一驚,臉色有點發白,她開始後悔不該那麼沖動,把什麼話都說出來了。
藍雨沒理會穗兒臉色的變化︰「你曾經說過,白三娘對你很好,若不是進了白家,你現在還不知在哪里受苦呢,而你卻輕易的選擇了離開。我能理解你向往自由的心情,換做是我,我也會那麼做的,但是對白三娘來說,好像就不太厚道了。」
穗兒的臉色由白轉青,手也在微微顫抖。
藍雨停下來看了她一眼,繼續說道︰「人和人之間的根本就沒有絕對的公平,不是我欠你,就是你欠我,你對我也許只是一時的感激,崇拜,現在叫你為我去死,也許你會毫不猶豫,但是幾年後呢?要始終保持感恩的心非常不容易。
我經歷過很多事,施恩以後得不到回報的事我遇到多了,也不能說那些人忘恩負義,只能說有心無力,因此我現在不要求你們回報了,你說的對,我救你們只是舉手之勞,你現在感激,但這份感激是不能維持很久的,若真有心,你就應該做好分內事,報恩什麼的別想了。
還有那對姐妹,既然我照顧不了她們,早點對她們說實話,讓她們認清現實比較好,希望破滅的對她們來說更殘忍。」
穗兒慘白著臉退下了。
藍雨第二天就出門找白三娘,到了才知道,白三娘去外地進貨,要過一段時間才回來。
也不知道穗兒後來是怎麼跟柳芬和柳芳姐妹兩說的,她們兩一直勤快的跟穗兒干活,把院子收拾得整整齊齊,只是不敢在藍雨跟前晃悠,有她們幫忙,藍雨也不用在鋪子里忙活了。靜靜的呆在家里看書,修煉。
藍雨不露面,外面有人卻著急了,林家少爺,林玉衍沒法見到心上人的身影,整天魂不守舍,急得團團轉,整個人都消瘦不少。
林夫人把兒子的變化看在眼里,非常心疼,也不知道是哪里來的小妖精,勾得自己的寶貝兒子這樣失魂落魄,她倒要見識一下。
當穿著華麗,渾身珠光寶氣,妝容精致的林夫人帶著一群丫鬟僕婦來到小店的時候,穗兒有點吃驚,但是她跟著白三娘也見過不少貴婦,還是鎮定的施了施禮,問道︰「這位夫人想賣點什麼?」
林夫人沒有答話,旁邊一個僕婦呵斥道︰「就你們這破店,能有什麼東西讓我們夫人看得上眼,我們夫人要見你家主子,快叫你家主子出來回話,」
這話實在太不客氣了,穗兒這段時間跟在藍雨身邊,膽子也沒那麼小了,便板著臉道︰「還請客人告之姓名,來意,奴婢才好回話。」
僕婦道︰「就你一個小丫頭,也配問我們夫人的名字,叫你去你就快去,慢一點小心你受罰。」
穗兒怒道︰「我雖然是個丫頭,卻不是你們家的丫頭,我們小姐待人一向寬厚,不會隨意責罰奴婢,看你們這樣,想來也沒什麼好事,小姐一向不喜見外人,若是無事就請回。」
僕婦又呵斥了︰「小小奴婢,你知道我們夫人是誰麼?敢這樣說話,只要我們夫人一句話,別說你了,就算你家主人也難以在這望城立足。」
穗兒莫名的就覺得小姐不會害怕這些人,小姐一直鼓勵她膽子要大點,若是能替小姐打發了這些人,小姐一定很高興,想到這里她便不卑不亢的道︰「正因為不知夫人是何人,奴婢才要詢問,否則奴婢要如何稟報小姐?夫人不便告之來意,好歹也要說出個名號?」
林夫人在冷眼旁觀,一個小丫頭就如此刁鑽,可想而知其主也不是什麼良善之人,衍兒怎麼會看上那樣的人,她自持身份不肯與小丫頭一般見識,心中卻懊惱不已。
柳芬見勢不妙,悄悄溜走,去稟報藍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