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心驚
消息傳到王氏夫婦的耳朵里,王氏簡直不敢相信,這寧遠侯府一向眼高于頂,怎麼能輕易迎娶雲州的姑娘?
要說這雲州城雖然商貿發達卻是最近十多年的事,前幾任知府治理有方納的稅銀多了,朝廷便重視起來這才興旺起來的,在此地置產的達官貴人是不少,卻多數如寧遠侯府那樣貪圖此地商貿發達風景秀美,便建了個別院,置幾間鋪子之類方便采辦點珍惜貨物,或者閑暇時候來渡個假。
這里真正的名門望族是沒有的,就連那些富商巨賈雖拖家帶口的常住此地,但是人家祖籍卻不在此處,葉落歸根,有點根基的人家老宅還是在別處。
在此處落地生根的,只有那些早年漂泊到此,跟家鄉早已斷了音信的,就是俗稱暴富戶的人家才在此處定居,真正的雲州人也是如此,有錢的多數也是近幾年才富裕起來的……寧遠侯府能看得上這樣的人家?
常知府夫妻兩坐在一起閑話家常的時候,納悶之下,王氏又忍不住將心里的疑問對常知府說了。
畢竟是姻親,此地又是商貿發達之地,各種消息也比較靈通,對寧遠侯府的一些異狀,常知府早就收到了風聲。只是王氏心思單純,也藏不住話,這些事他不便對王氏明言,不過要提防這寧遠侯府打他們主意,並且要跟他們劃清界限,本來這寧遠侯府就一直看不起他,他也從來沒有從中得到過任何好處。別臨了倒要被拖下水。
越是重要的事,就越不能緊張,以免夫人生疑日後在侯府眾人面前露出破綻,因此常知府輕描淡寫地對王氏說道︰「誰知道他們怎麼想,長子嫡孫娶媳婦興許真的只重姑娘的品性,以此博個好名聲也說不定。只是有一點你夫人要記住了,咱們來雲州時日也不算長,對雲州也不是那麼了解,要是有人找你說媒千萬別答應,尤其是寧遠侯府她們選媳婦必定嚴苛,等閑人家的小姐她們必定看不上,就算托到你頭上,你只管找理由推了就是。不然就算說成了,日後那小兩口鬧什麼矛盾還是要埋怨你的。」
經過上次的事,王氏也有些心驚,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就算常知府不說她也不打算再替人說親了,于是點頭道︰「夫君說的是,我對這雲州城里那些未出閣的小姐本來就不熟悉,就算有那心也幫不上忙的。」
這就好,又閑話了一會,常知府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後,裝做不經意的提起︰「對了還有件事忘了跟你說了,還記得以前跟我同窗的那個房東臨麼?」
這個王氏當然記得,以前兩家住得進,房夫人跟她年齡也差不多性子也好,夫君又是同窗好友,兩家自然走得親近些。只是後來房大人早早外放,房夫人隨夫君上任,有段時間兩家還時常有書信來往。直到常知府也外放了一段時間,交通不便這才斷了音信。
想到以前的溫馨事,王氏微笑著道︰「怎麼能不記得呢,我還記得房夫人那一手做菜的手藝,夫君你最喜歡吃的酒釀雞翅還是我跟房夫人學的,好久沒有他們的消息了,不知道他們夫婦可好?」
常知府搖了搖頭,臉色沉重了起來道︰「我也是剛從一個過路的同鄉哪里得到的消息,房賢弟被罷官了,而且還使被革去功名,永不再錄用。」
王氏大驚,忙問︰「怎麼會這樣?我記得房大人一向正直,做事又小心,十年寒窗苦讀,被革去功名的話就算想做個普通秀才教書育人也是不能的了,究竟犯了什麼事?」
常知府嘆道︰「這事說起來這房賢弟還真是冤枉,若真做錯了什麼事被罷官免職也算活該,可這……說起來是房夫人愚蠢,話說房賢弟放了個肥缺有了些權利,無奈為人太耿直,不肯收受客商的賄賂為他們打開方便之門。那些奸商們便利用房夫人的娘家人,說是幾個婦人合伙做生意,賺點脂粉錢。要房夫人入伙,只要個官太太的名義,讓那些地痞流氓不敢騷擾,房夫人不疑有他,以為只是個小小雜貨鋪子收入也不多,料想也無礙,就答應了下來也沒有告訴房賢弟……」
說道這里常知府微微瞥了王氏一眼︰「結果那**商是利用那鋪子私賣朝廷嚴禁買賣的物品,事發之後相關人等跑得無影無蹤,就幾個婦人一問三不知的。可事出了總要有人承擔責任,房賢弟首當其沖就倒了大霉,話又說回來,這樣的罪名只被革去功名還算是朝廷念在房賢弟平日廉潔的官聲向來良好,從輕發落的結果,不然……」
王氏听得膽戰心驚,愣了半晌才道︰「這房夫人的娘家也太不像話了,居然聯合外人來害自己的姐妹。」
這時候常知府倒替那幾個他認為愚蠢的婦人說了句話︰「那房夫人的娘家也至于如此歹毒,想也是被人利用了。她們本身也許並不知情的,不過……也是房夫人自己糊涂,不用出錢出力只要掛個名字就有銀子收,天底下哪里有這種便宜讓你佔?」
見敲打得差不多了,王氏已經驚懼交加了,常知府才又道︰「所以我平日叫你不要隨便收人禮物,就是那些日常可以收的隨禮,事後也要親自拆開查看,不要夾帶些說不清的東西。更重要的是別跟那些奸商有銀錢糾葛,就算信任的人也不行,誰知道她們是不是受了別人的騙。」
不用常知府提醒,王氏也打定主意,決不跟人合伙做生意,以前就有不少富商家眷要找她合股開個店面鋪子什麼,說是不用出錢只掛個名子就好,她沒好意思又怕沾染上商人的市儈之氣,如今想來真是驚出一身冷汗。
寧遠侯府別院,老夫人正半躺在榻上,听手下最得力的管事楊婆子稟報在雲州城里打听來的結果。
楊婆子看了眼老夫人的臉色,這才小心翼翼的道︰「侯府想要在雲州找孫媳婦的消息在雲州倒是引起不少議論……只是根據奴婢在那些下人喜歡去的地方探听的消息,多數人認為這侯府擇媳標準怕是比皇帝選妃還要嚴,有出兒的人家生怕貿然上門被拒後名聲有礙……還有的富商想聯姻的對象必須能立即給娘家帶來利益的,侯府雖然尊貴,但是對他們如今的生意恐怕沒有幫助,反而女兒嫁入高門還要陪上一大筆嫁妝……」
楊婆子看著老夫人半眯的眼楮,說話聲音越來越小,其實還有重要一個原因她沒敢說,那些商人也不是傻瓜,好多人認為侯府舍近求遠放著京城大把名門淑女不求,大老遠跑來這里挑孫媳婦,是不是小公子有什麼毛病?真正心疼女兒,肯陪送大筆嫁妝的人家又怎麼肯輕易將女兒嫁給不熟悉的人家,哪怕這人是皇親國戚,豪門貴冑。
老夫人听了以後,半天沒有出聲,就在楊婆子以為老夫人是不是睡著了的時候,她突然開口道︰「二媳婦之前提到的藍家,你打听到了沒有?」
「回夫人,這個奴婢倒是仔細打听過了,只是……」楊婆子似乎有些難以啟齒。
老夫人陡然睜開眼楮,盯著楊婆子看。
楊婆子心里有點發毛,還是硬著頭皮道︰「藍家跟左右舍都沒有什麼來往,下人嘴巴又嚴,奴婢費了好大勁也沒有打听出藍家的來歷……」
老夫人臉色露出不滿的神色。
楊婆子趕忙又道︰「從藍家日常采買,和府中下人無意中說起府中規模來看,藍家有錢是肯定的,而且只有小姐沒有少爺,但是有傳言藍家小姐前段日子出了點事,說是被強盜擄劫過。
「傳言,到底是不是真的?」老夫人心里微驚,這可不是件小事,若是在京城出來這種事,那小姐只有兩條路,一個是上吊,一個是絞了頭發做姑子去。不然對連累整個家族的女孩都不能好嫁。
楊婆子猶豫道︰「這個大家都這樣說,藍家也沒有出來否認過,雲州民風開放,百姓對這種事也不是很在意,何況藍家又不與人來往,故而也沒有人太認真追究了,但是大家心里始終有疑慮,據奴婢判斷,若是藍家小姐想要說親……這事必定會被人重新提起的……
名聲有礙,這樣的女子斷斷不能迎娶進門做正妻的,就是做妾也……老夫人失望之下又問道︰「你打听的其他人家怎麼樣?有沒有同樣合適的人家?
楊婆子自然明白同意合適的人家是什麼意思,便搖頭道︰「奴婢這幾天仔細打听過了,雲州看似富庶,但是真正稱得上豪富的其實也沒有多少,又去除了一些沒有適齡待嫁嫡女的人家,人就更少了,商人多是重男輕女,女孩都不值錢的,此地還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這女孩出嫁的嫁妝不能比聘禮多,何況那些妻妾成群子女一大堆的有心也無力啊,算來算去附和真的只有藍家勉強適合了,因為藍家只有小姐沒有少爺,這大筆家財不給女兒給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