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玉眉頭微鎖現在看來,這場賭局她的勝算是不是小了點?況且兩次接觸下來,她發覺蕭子俊個性沉悶,寡言少語,若只論外邊這男人長相是不錯又是出自名門,可是相處久了還是能看出一身的草莽氣,據說從小在外面長大,教養難免差點,嫁給這樣的男人真的會幸福麼?不過是武功高點的莽夫,他又值得她這樣委曲求全麼。
想到這里,孫秀玉的聲音也冷了幾分︰「少將軍決定就好。」
蕭子俊便命隨身的侍衛進來,將這幾個惡奴都拖了出去,直接送到巡防衙門。
剛將幾個哭天喊地的惡僕押走,外面就傳來女子清脆的聲音︰「請讓我進去,我住這里。」
蕭家家丁進來稟報︰「少將軍,有個姑娘說住在這里,要進來,你看……」
蕭子俊早已听出聲音的主人是誰,便揮手道︰「讓她進來。」
藍雨一臉焦急的跑進來,千算萬算還是有算漏的地方,沒想到丘家的人找上門來,居然敢明目張膽的打砸,她又連累無辜了。
進屋匆匆掃了一眼,屋內的眾人,見到蕭子俊和孫秀玉的時候臉上怔了一怔,但很快就將目光放在了角落里抱成一團的李大娘母女身上。
看樣子李大娘母女沒有受什麼傷,藍雨松了一口氣,緊接著走上前半跪在李大娘母女面前問道︰「李大娘,花姐姐,你們沒事吧?」
李大娘一肚子的委屈終于等到了發泄的機會,一把推開藍雨怒道︰「你們惹出來的麻煩,老娘當初可憐你們姐妹孤苦伶仃,把好好的房子租給你們,結果你們倒好整天在外勾三搭四,傷了人就躲得無影無蹤,讓老娘提你們受罪。」
被李大娘那麼一推,猝不及防的藍雨立即跌倒在地,面對李大娘的責罵,她一句辯白都沒有,只低聲道︰「對不起。」
倒是旁邊的蕭子俊實在看不下去,扶起藍雨,喝道︰「你這婦人說話怎麼如此難听,藍姑娘也是受了無妄之災,同住一個屋檐下應該守望相助,怎能不分青紅皂白就辱罵別人?」
李大娘一向欺軟怕硬,剛才听到家丁喊蕭子俊「少將軍」,上門的惡僕全被他打趴下,眼見這蕭子俊跟藍雨是認識的,心中更是懼怕,一下子跪倒在地︰「是,是,將軍教訓的是,是我無知,藍姑娘您大人大量千萬別跟我這愚婦一般計較。」
藍雨急忙上前扶起李大娘,柔聲道︰「大娘千萬別那麼說,今天的事的確是藍雨連累你的,這樣吧,屋里所有的損失有我賠償,大娘您好好算算一共打壞了多少東西,多少銀子您盡管開口。」
提到銀子,李大娘眼中頓時閃過一絲貪婪之色,只是當著蕭子俊的面不敢太過放肆,便為難道︰「這個,那麼多東西,計算起來需要時間……」
蕭子俊實在看不過去,皺著眉頭從懷里模出兩片金葉子,扔到李大娘面前︰「這個夠不夠?」
「夠了,夠了」李大娘見到金子眼楮就發亮,一把抓起來,揣在懷里,便沖蕭子俊不停的磕頭︰「多謝將軍,將軍真是好人。」
蕭子俊冷淡的道︰「不必說好听的,這事大娘不單受到無妄之災,其他人也一樣,希望大娘不要太怨天尤人。」
李大娘不敢反駁蕭子俊的話只一個盡的點頭稱是,得到了兩片金葉子,認真說來除了虛驚一場之外,還算是佔了便宜呢,說不準還能跟這蕭將軍拉上點關系……。
被忽略在一旁的孫秀玉一直在打量藍雨,這姑娘一進門的時候沒有引起她特別的注意,後來見蕭子俊的目光從這姑娘進門起就沒有離開過她身上,讓她不禁細細打量起這姑娘來了,看久了腦中不覺就浮起一句話‘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這句話用在這姑娘身上是再合適不過的,怎麼說呢,這姑娘不是讓人一眼就覺得驚艷的類型,但是讓人越看越想看的感覺。
簡單的藍布衣裙,一根普通的銅發簪,粗糙的青頭繩更襯出這姑娘有一種很干淨的氣息,這種氣息又不同于鄉下淳樸的村姑特有的泥土氣息,好像是一種……對了就好像雨過竹林,縴塵不染,青翠潤澤。
只是這姑娘好像有點面熟,孫秀玉覺得很納悶,她一向過目不忘,這樣特別的姑娘若是在哪里看到過她一定記得,怎麼就想不起來呢?
「多謝孫小姐,少將軍出手相助」孫秀玉正想得出神,那姑娘柔柔的沖她和蕭子俊福了一福,這姑娘一出聲,她就想到了,原來這是上次遇襲的時候救了蕭子俊的那位姑娘。
女人的直覺都是非常準的,雖然蕭子俊極力掩飾,但是孫秀玉還是能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他對這姑娘有意,意識到這一點以後,孫秀玉心中難免有點氣憤。
原以為蕭子俊是不解溫柔的莽漢,現在看來未必如此,而是早就心有所屬,難怪一見到出事宅院的方向,就急忙沖過去,並且半點臉面也不給她,非要懲治丘家的下人。
想到這般沖冠一怒為為的是卻是別的女子,孫秀玉心中不覺有些微微泛酸,那姑娘是有幾分姿色,但是論這個姑娘只是清秀一點,還不能跟她這個京城排得上好的大家閨秀比,論家世這姑娘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唯一比她強的就是那天遇襲這個姑娘救了蕭子俊一命,可是那不過機緣巧合,換個位置她一定不會比她差,為什麼蕭子俊會舍自己而看著這個姑娘。
原本想要放棄的東西若是有人搶著要,多數人都會選擇死死護住,雖然也有極少數人會選擇成人之美,但是孫秀玉明顯不屬于這極少數人中的一個,她的驕傲不允許她認輸,尤其是輸給不如她的女子。
轉念之間,孫秀玉就已經改了主意,搶在蕭子俊面前微笑著道︰「這幾個刁奴雖不是孫家下人,但到底還是跟孫家有關系,秀玉代姑母在這里向這位姑娘賠罪了。」
說完孫秀玉就向藍雨輕輕福了福,她本以為以她千金之軀想一個平民女子行禮,對方應該受寵若驚,哪怕裝也要裝要樣子出來。
沒想到這個姑娘甚至都沒有還禮,只淡然道︰「孫小姐多禮了,這件事受害最大的不是藍雨,而是李大娘母女。」
此言一出,孫秀玉臉上沒什麼變化,心中卻非常惱怒,做戲要做全套,無論孫秀玉心中如何惱怒,此時也只能再向李大娘屈膝行了一禮,不然就前功盡棄了。
李大娘听著眾人的對話,早知道面前這位小姐就是上次去幫佣的孫將軍家的小姐,那里敢受她的禮,想上前攙扶,又不敢踫到那華麗的衣裙,只得慌張道︰「孫小姐千萬不可如此,您這樣尊貴的人給我行禮,我們這樣的下等人會折壽的。」
听了李大娘的話,孫秀玉暗暗瞥了那姑娘一眼,發現她面上沒有半絲動容,仿佛她應該做的一樣。
蕭子俊剛才的緊張關切已經消失了,表情冷硬淡漠,不待孫秀玉和藍雨再說什麼,甚至沒有再看藍雨一眼,只沖孫秀玉道︰「孫小姐,末將送你回府吧。」
不知道底細的人還以為這兩人好像不認識一樣,孫秀玉心中有點疑惑,轉念一想又恍悟,這藍雨姑娘畢竟出身寒門,那里配得起蕭子俊這樣出身名門的朝廷新貴,就算進門也只能做個妾,想必這兩人早有了協議,先讓蕭子俊取個貴妻,然後再納妾。
想得美,孫秀玉心中不禁鄙視藍雨,出身不好的人到底教養差,一門心思就想著攀籠附鳳,加入豪門飽享富貴,也不想想自己有沒有那個命,白費了她那看似清純的氣質,狐狸精就是狐狸精長相只能迷惑人一時,遲早還是要露初本性的。
緩緩走出小院門後,孫秀玉不禁回頭又望了一眼,暗道她絕對不會輸給這樣卑賤的女子。
蕭子俊和孫秀玉一走,藍雨本想幫著李大娘整理一下凌亂的房間,誰知她剛扶起一張凳子,李大娘就一把推開了她︰「不用你幫忙,要不是因為你,我家花兒也不會被人嚇到,出了這樣的事,還不知左右鄰居會怎麼說,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家花兒惹來的事呢」
藍雨雖然對李大娘覺得抱歉,但是剛才蕭子俊錢也給了,她也道過歉,李大娘剛才在貴人面前不敢出聲,卻把氣撒到她頭上,她也沒有必要容忍她的無理取鬧。
直直看著李大娘的眼楮,藍雨緩緩道︰「大娘,你若要怎麼說,有的事情我們就要說清楚了,說起來也巧,紅柳出事那天,正是我跟大娘去孫家幫忙那天。福無雙至,禍不單行這句話說得可真對,我們姐妹同時出事,紅柳就先不提,我摔的一身的瘀傷,听說那天廚房里幫忙的還有一個遇到不幸呢,認真說起來若不是大娘硬要我去幫忙……或許很多事就不會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