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山月復中,冥夜靜靜站立著一動不動,半晌,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你這次來的挺早的。」
冥夜狂傲道︰「事情比我想象得容易,所以就來早了。人類啊!遠比我預料的要軟弱無能,要他們臣服實在太容易了。」
聲音又響起︰「那是你還不太了解人類,他們也許大多數人都是軟弱的,但是有些人卻不是。」
冥夜語氣非常不屑︰「頂多寧死不屈,有什麼用。」
「憑武力叫他們屈服不算真本事,要讓他們心甘情願臣服比較難。」
「我為何要他們心甘情願臣服,不過一些玩物,玩過就罷了,也值得我費心。」
「降服猛獸,比殺了猛獸感覺要暢快,你憑的不過是天生的強大,而不是靠頭腦真正降服他們,那就不能算真正降服。老虎可以輕易吃掉一個人,你能說虎比人強麼?除非你有辦法將所有人都殺光一個不留,不然他們的智慧是無窮的,遲早能想出反撲的方法。」
「等著瞧,我一定能讓他們徹底臣服的。」冥夜一掃往日的狂傲,咬牙切齒的道。
那個聲音帶著驚奇的語氣︰「你好像跟往日不太一樣了,該不是有人讓你嘗到挫敗了?」
「不關你的事。」冥夜冷冷說完,甩手走了。
「希望不是個女人。」
冥夜陡然站住︰「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人類中的女人是最難捉模的,她們有時候很執著,有什麼又很容易變心,而且喜怒無常是最難琢磨的生物。」
冥夜冷笑︰「這回你猜錯了,不是人類,而且我遲早還是能叫她徹底服從的。」
藍雨在不知道呆了多久,箱子突然打開了,血桃老頭焦急的看著她︰「快出來,你運氣真不錯,一出來就找到合適的身體,你快點附上去。」
藍雨出來以後看了看四周,這好像是一間女子的閨房,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孩靜靜躺在掛著粉紅色帳子的床上,女孩皮膚白皙,脖子上一圈紫色的勒痕更顯得怵目驚心。
「她怎麼了?」藍雨猶豫著不敢上前。
血桃老頭不耐煩的催促︰「看也知道,上吊唄,一心尋死魂魄拋棄沒斷氣的軀體離去了,別廢話了,馬上就要有人來了,你附上去。」
「她為什麼藥上吊?這家又是什麼人……」藍雨還是猶豫不決。
血桃老頭狠狠推了她一把︰「你管那麼多做什麼,趕緊附上去啊!」
藍雨被血桃老頭那麼一推,直接就跌倒在了女孩的身上,她急忙爬了起來︰「不!你確定這女孩的魂魄不會回來了麼?萬一她後悔。」
血桃老頭怒氣沖沖地壓低嗓門︰「你以為魂魄附體那麼容易,她要真改變主意,你就會被擠出這具身體的,而且不是那具身體都適合妖附身的,你快點!」
藍雨實在懷疑血桃老頭話里的真實性,這時門外傳來腳步聲,情急之下,她也沒有辦法,只能咬牙附了上去。
血桃老頭化作一陣青煙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藍雨附身之後,試著動了動手腳,能活動,就是四肢還有點發麻,也不知道是這個身體剛上吊的緣故,還是她剛附身沒有完全接受。
「凝兒,你醒了,真是太好了。」先是一個驚喜的女聲,然後有人猛撲到她床前,拉著她的手輕輕搖晃,「凝兒,你睜開眼楮看看娘好不好?」
是這具身體的母親,藍雨不知如何面對,只能繼續閉著眼楮裝昏迷,有溫熱的淚水不斷滴在她手背上。
「姐姐,凝香是昏迷,不是睡著,您這般哭泣也哭不醒的,還是省口氣,早叫您看好您的寶貝女兒,您不听,萬一真的醒不過來,麻煩的可是我們。」一個尖銳刻薄的聲音以無比刻薄尖酸的語氣說道。
先前拉著藍雨的夫人听了這樣惡毒的話也沒有反應,只顧拉著藍雨的手哭泣︰「凝兒,你醒醒,睜開眼楮看看娘,別丟下娘不管啊!」
不是藍雨沒有同情心,只是這做娘的未免太懦弱了,女兒都被逼得上吊了,旁邊這個用不屑的語氣叫她姐姐的,十有**是個小妾,她居然連聲重話都不說。
「啊!曼容妹妹,求求你,不要這樣!」
隨著哀求聲響起,藍雨手臂上傳來一陣劇痛,她猛然睜開眼楮了眼楮。
「看看!還是我的方法管用,姐姐,您可得感謝妹妹講您的寶貝女兒給喚醒了。」說話的是個濃妝艷抹,穿著水紅色衣裙,妖妖嬈嬈的女人。
再轉頭看這具身體娘親,長得也不錯,雖然看起來四十多歲了又苦著臉,但是還是能從小巧精致的五官中看出,她年輕時該是有多麼的嬌柔可人,可惜啊!一般年輕時的嬌柔可人容易被時光磨礪成軟弱可欺。
做娘的見寶貝女兒醒了,顧不得旁邊那個女人的的譏諷,急忙道︰「凝兒,你醒了,嚇死娘了,你有沒有覺得那里不舒服?娘給你找大夫去。」
曼容嘴角翹起帶著一絲微笑,裊裊娜娜的走上前來,這個凝香的娘連忙抱著女兒,哀求起來︰「曼容妹妹,凝香剛醒來,你就發發善心放過她!」
曼容輕輕笑了笑︰「姐姐,你別說的好像我要把您的寶貝女兒怎麼樣似地,她現在這個樣子半死不活,還用我做什麼麼?我是好心想提醒你,老爺剛回來了,我想他馬上要過來了,若不想你女兒再受皮肉之苦,最好你還是先去攔一下。」
凝香的娘渾身一顫,使勁抱著藍雨安慰︰「凝兒別怕,娘去去就來!」
凝香的娘跌跌撞撞的出去了。
自始自終藍雨一言不發,為了避免別人看出異狀,有這樣性格的娘親,這個女孩又剛剛上吊,這想必也是個懦弱的,因此沉默不語是最好的也最不讓人起疑的表現。
「好死不如賴活著,姑且不說你的親事現在還沒有決定下來,就算是定下了,那家公子也未必入傳言般的不堪,真要有個萬一,你到時候再死也不遲。」曼容看了她一眼,說出的話到沒有藍雨想象的那麼歹毒。
見她不出聲,曼容似乎嘆一口氣,然後就走了。
人不可貌相,這個曼容表面凶惡,但是從最後這幾句話來看,似乎人也不是很壞。
本以為曼容一走,血桃老頭就可以出現,兩人商量一下以後該怎麼辦,沒想到曼容一走,馬上又進來兩個小丫鬟,一左一右站在床邊目不斜視的盯著她看。
藍雨不喜歡被人這樣盯著,便低聲道︰「麻煩你們背過身去,別這樣看著我。」
兩個丫鬟相互看了一眼,道︰「曼姨娘讓奴婢看著小妾,請小姐不要為難奴婢。」
大概這具身體的主人實在軟弱可欺,這兩個丫鬟的說話的語氣硬邦邦的沒有半點恭敬。
藍雨垂下眼簾,不過是兩個丫鬟居然這樣囂張,而且在自家小姐上吊之後也沒有半點惻隱之心,她緩聲道︰「我叫你們轉過身去,听見沒有。」
略帶強硬的語氣讓兩個丫鬟楞了一下,可想到小姐平日的柔弱,便站著不動。
很好!藍雨低眉頭冷笑了一下,看到桌子上有一套青色的茶杯,看起來很名貴,她低聲︰「我想喝杯水,這總可以了?」
其中一個鴨蛋臉的丫鬟這才不情願的走過去,倒了一杯清茶,單手遞給藍雨。
藍雨接過茶杯,細看了一下,果然是名貴的細瓷茶杯,隨手一丟, 當一聲,茶杯砸在丫鬟身上濺了丫鬟一身的茶水。
「我的裙子,這是我新做的裙子。」丫鬟連忙抖動著衣裙上沾的茶水,不客氣的沖藍雨大叫︰「小姐,你這是做什麼?」
藍雨淺笑著提醒︰「別叫得那麼大聲,你這賤婢竟然敢打碎本小姐的茶杯,將人引來你該怎麼辦?」
兩個丫鬟皆滿臉驚愕,這茶杯明明是小姐故意丟過來的,怎麼?
藍雨低頭垂下眼簾,小小聲道︰「我雖口渴想喝水,但是也沒有那麼著急,你這丫鬟干嘛那麼不小心。」
圓臉丫鬟柳眉倒豎︰「小姐,這茶杯明明是你自己摔的,怎麼能說是奴婢不小心?」
藍雨抬頭,眼光在兩個丫鬟之間來回看,直到看得她們心虛,這才緩緩笑了笑︰「你們是兩個人可以相互作證,我只有一個,不過小姐和丫鬟各執一詞,你說大家會相信誰?又會處罰誰?」
兩個丫鬟皆是一驚,小姐素來懦弱,但是從不說假話,她們三人若是各執一詞,相信全府的人都會相信是她們欺負小姐,將不小心打碎的茶杯推到小姐身上……這事也不是沒有過,她們都已經習慣了小姐的逆來順受從不辯解。
藍雨冷著臉,慢慢道︰「我是死過一次的人了,現在又是這般處境,誰要是想要落井下石,我再死一次又何妨,不過下次再沒有活路的時候我一定要拉幾個墊背的。」
看著藍雨冰冷的臉說話的語調仿佛還透著死亡的氣息,兩個丫鬟嚇住了,慌忙跪下︰「小姐恕罪,奴婢再也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