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一起來的姐妹,翠微知道她們之間起內訌,誰也討不到好,便勸道︰「美杏你也別那麼說,國師還沒有放話呢,誰笑到最後還不一定,憑芳林姐姐的相貌那個男人能不動心,芳林姐姐到時候得了寵可別忘記了我們這些受苦的姐妹。」
在這前途未僕的時候美杏也不想將這芳林得罪太狠了,便轉移話題道︰「話說慧萍也太傻了,被夫人嚇唬兩句就提出要回鄉找什麼未婚夫,也不想想都那麼多年了你未婚夫還能等你不成?就算能等,你那種窮疙瘩還有什麼值得回去的?你就不怕再被賣第二次。」
慧萍柔柔道︰「到底是自己的家鄉,幸運的話說不定雙親還健在,能回去吃口安樂茶飯不好麼?至于會不會再被賣,哪里不是賣?血緣至親都靠不住,別人更是指望不上,我這人也沒有什麼大的志向,只想能夠平平安安活下去,豪門大宅是非多,能離開有什麼不好。」
美杏看看四周沒有外人,壓低聲音道︰「咱們自家姐妹,說句實話,你真的相信夫人有那麼好心?你就不怕她中途把你給……。」
慧萍微微笑了笑︰「她是夫人,要處置我們這樣的奴婢易如反掌,只要我乖乖答應離開,她想必沒有理由騙我,將我賣掉所得那點銀子都不夠買她頭上的一粒珍珠,何苦呢?」
此言一出,眾人立即想起今日見到夫人時,夫人那華貴的裝扮,錦衣玉服,滿頭珠翠明晃晃的,高貴得讓人不敢直視,讓她們不由自主的只能在她面前低頭,不過看過夫人的容貌後她們隱隱有種希望,若是她們這等低賤之人穿上那樣的衣飾是否也有這般高貴氣勢,听說夫人也不過是出身一般商賈之家。
以前再如何風華絕代,如今大病一場之後容顏衰敗,瘦得都不成樣子了,就算病好也不一定能恢復以前的樣子,所以夫人才急著將她們送走的,免得對她造成威脅的,眾人心里都隱隱有股不平,夫人的嫉妒心未免太強了,都病成這樣還不能容人,也不想想送走她們,還會有人送來更年輕貌美的,夫人能擋得了幾個,還不如做個賢惠人呢。
慧萍見知道眾人眼光閃爍,各自低頭盤算,便知眾人人心中所想,嘆了一口氣道︰「我們是國師親自帶回來的,若是夫人能夠不經過國師同意,輕易將我們送走,可見她在這府里的地位是如何之高,大家還是別想那些遙不可及的,多想想後路比較好。」
正說著,進來一個面目嚴肅的嬤嬤,掃了屋里眾人一眼,用不帶一絲感情的語氣道︰「夫人發話了,既然諸位姑娘願意留在府里做一個粗使丫頭,那麼如各位的願,過兩日就送諸位到別院去,哪里正缺丫頭,至于慧萍姑娘,在找到你家人之前,你也一起到住到別院去。」
眾人大驚失色,這是要把她們遠遠丟帶府外找個地方關起來讓她們自生自滅,偏偏這還是她們自己求來的
最沉不住氣的美杏尖叫起來︰「不,我們是國師帶回來的,夫人無權將我們趕走,我要見國師。」
嬤嬤輕蔑一笑,「這位姑娘,你當這里是什麼地方?夫人是這國師府的當家主母,別說這是你們自己的要求,夫人慈悲成全你們的心意,就算不是,夫人是什麼人?你們又是什麼人,處置幾個奴婢不用經過國師的同意。」
看起來別其他人都圓滑的翠微緩步上前,拉住嬤嬤的手,將一塊玉佩塞到嬤嬤的手里,哀聲道︰「這位嬤嬤,我們也是身不由己的,麻煩嬤嬤替我們在夫人面前美言幾句,我們一定會安分守己的。」
嬤嬤一捏那玉佩就知道是好東西,緩下面容,嘆道︰「我不過是個傳話的,能在夫人面前替你們說什麼呢?只能勸各位一句,好自為之,何必要招夫人的厭呢?依我看夫人肯給各位兩天時間就是讓你們再好好考慮一下何去何從,照老奴看,憑各位姑娘的姿色拿上一筆銀兩從良嫁人也好,另謀去處也罷不比呆在國師府差,各位姑娘也別想著見國師能改變什麼,要國師不同意,夫人哪敢這樣做?」
眾位美人全都驚慌失措,連一直不屑跟眾人一起議論的芳林臉上也顯出一絲慌亂來,怎麼會這樣,昨天她分明看出國師看她眼中流露出驚艷的光,再見到夫人的容貌之後她就更有信心能慢慢抓住國師的心,據說國師夫人只是商賈之女,只是靠著絕美的容貌嫁入國師府的,如今容貌衰退,怎麼還能阻止國師寵幸其他美人。
一些美人已經在想後路了,與其在一個小院被當成粗使丫頭,還不如主動求去。
半夜一抹淡藍色的影子悄悄從偏遠飄出,趁著淡淡的月色悄悄往穿過重重院落往正中心的主屋。
這國師府的守衛遠遠比她想想中的要寬松,一路行來竟然沒有發現一個守夜或者巡邏的人,她覺得隱隱有些意外,就算是內院也不該如此松懈,但是開弓沒有回頭箭,她沒有時間細細思量籌劃了。
沿著白天記憶的路徑一路暢通無阻的走到主院,爬在院牆上觀察了一會,一點異常都沒有,這樣大好的機會也許是上天賜給的,不管是不是陷阱她都不能錯過。
踏上軟綿綿的長毛毯,穿過漫揚的輕紗,她走到最深處一頂紅綃帳前,這屋子的窗戶都關著,不住從何處吹來淡淡的風,帶來陣陣花香,並吹著薄薄的紗帳輕輕擺動,屋里沒有點燈或者蠟燭。只在屋子四個角落瓖著四顆拳頭大的夜明珠,散發出柔和的光芒。
她用劍輕輕挑開紗帳,卻發現床上純白柔軟的雪豹大氅下只躺著一人,長長的青絲幾乎遮蓋住全部臉龐,是那個病弱的國師夫人。
那狗賊竟然不在,難怪這里守衛那麼松懈,一個病得憔悴不堪的夫人是不值得太多人守護的。
殺這樣一個女人沒有什麼用,她正想要離開,變故卻發生了,床上的女人突然睜開了眼楮,一臉驚訝的看著她。
滅口,這是她的第一個念頭,不然這女人叫起來就什麼都完了,念頭一起手中的匕首就朝女人的脖子刺去,可是面對那雙清澈的眼眸,她又不忍心了,畢竟這也是一個無辜的女人。
她這一猶豫她這一刀就沒有能刺下去,手腕突然一麻,匕首就掉了,她不由得後退兩步,環顧四周,這屋里有隱藏的暗器高手,剛才不可能是夫人動的手,夫人全身還蓋著雪豹大氅,大氅子一都不動。
亦水又做那個被人一刀捅死的惡夢了,睜開眼楮卻發覺面前真有一個女人拿著匕首站在床前,難道還是在做夢,她不禁用手使勁掐了一下臉龐,不是在做夢。
亦水猛然從床上坐了起來,往里邊縮了一縮,後來覺得這好像沒什麼作用,也不知為什麼她竟然沒有大聲呼救的念頭,然後手腳不听使喚的下了床。
就著夜明珠散發的柔和光芒,亦水看清面前女人的臉之後,不由得一愣,「是你。」
居然是今天那個說家中有個指月復為婚表哥希望能回鄉與家人團聚的女子,好像是叫慧萍。
慧萍環顧了一下,沒有發現襲擊她的人影,索性對上亦水的目光,硬聲道︰「很意外是麼?你不應該感到意外,想殺你們的人多的是。」
亦水點點頭,非常同意新婚之夜那大批的刺客讓她知道這種事遲早還是會發生,她淡然一笑︰「可是你終究還是沒有忍心下手。」
慧萍愣住了,看了看落在床邊的匕首,她誤會了麼?
「你為什麼要殺冥夜?」亦水輕聲問道,她很肯定這女人不是沖她來的。
慧萍充滿怨恨的恨聲道︰「野狼族是錦國百姓的公敵,要殺他的理由實在太多。」
亦水只覺得慧萍這帶著強烈怨恨的神情好像在哪里見過,又覺得一陣頭疼,再看看眼前的這張臉,眉眼間似乎有些熟悉。
慧萍一直留意四周的動靜,卻發現除了她和眼前這位國師夫人之外,沒有任何人的氣息,也許剛才只是一時巧合,畢竟是殺一個手無寸鐵的女人,所以她一時沒有忍心下手,念頭一起,她又上前兩步撿起匕首對準這位國師夫人。
反正都要暴露蹤跡,這個女人能嫁給那個禽獸的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殺了她讓那個禽獸傷心一下也好。
亦水扶著額頭,無視慧萍手中的匕首,輕輕搖了一下頭後,突然問道︰「你認識我麼?」
這樣的問題又讓慧萍愣了一下,不由得說道︰「國師夫人,我們今天早上剛見過,我自然知道您是什麼人。」
亦水只覺得腦中有什麼東西要沖出來疼痛難忍,顫抖著手從床邊的枕頭下模出一個小藥瓶,倒出一枚藥丸吞下之後,疼痛感略為減輕。
看到慧萍疑惑的神情,她想了一下,又將長發向兩邊輕輕攏了攏,然後道︰「我是問你以前認識我麼?我知道我最近瘦了很多,你仔細看看,也許還能認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