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雨季終于停息了。
大草原到處都是低窪的水泊沼澤。沒誰喜歡這樣的季節,但是雨水卻是生命不可缺少的,至少對于普通魔獸來說。魔獸大草原也離不開豐富的水源。
土撥鼠已經準備了充足的食物應對即將到來的危機,它們已經進入深深的洞底,黑暗過去才會出來。
風鐵嶺是一片延綿不絕的低緩丘陵,這里是塞納河的發源地,風鐵嶺就像塞納河這條巨龍的龍頭一樣橫躺在大草原上。這里的塞納河更加清澈,更加明亮,彷如天上的星河。當金烏神消失的時候,天上有一條星河,地上也有一條星河。
周圍數十億公里範圍內的鐵牛和風羚每到這個時候都會向著這里匯聚,所以這里現在成了鐵牛與風羚的海洋,塞納河也變得更加寬闊了。
一個青年男子站在風鐵嶺的最高處默默注視著遠方的無數鐵牛和風羚。塞納河就是從他的腳下流出,然後經過億萬公里的路程滋潤著大草原這片水草豐富的區域。
鐵森做鐵牛族的大族長已經兩百年了,以他超階九級的修為,兩百年的時間依舊沒有突破那道坎。鐵牛族群以億萬計,在大草原,這是一個十分興盛的族群。而風羚族的實力並不比鐵牛族弱,但是風羚族卻甘願成為鐵牛族的附庸。
鐵森知道這是為什麼。
兩百年的時間他感覺自己變了很多。他有許多的子嗣,卻無法一一照顧,所有的子嗣在達到高階之後都必須選擇跟隨一個部群出去歷練,他的很多子女都死在了冥狼或是其他魔獸的爪牙之下。作為一個大族群的最高頭領,他並沒有感到絲毫的幸運和滿足。
但是他依然感覺自己很年青,就像這具身體所表現的那樣。因為他心中有一個堅定的目標和信念。
「大族長,他們都來了。」蒼老而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風語,風羚族的首位元老,風羚族的先知,智者,也是整個鐵牛族三代大族長的輔佐者。一個充滿睿智的老者。風羚族沒有族長,卻有統領和各大長老和元老。
「所有分部的都到了?」青年看向身邊的老者。
「九十八個分部落的族長和長老都到齊了。」老者點頭道。
每隔百年一次的大聚會將會在風鐵嶺總部召開,這是歷代的規矩。鐵森卻知道,做什麼都是多余的。
「大族長,已經有三百二十一位少族長回來了。青冥少族長也回來了。」風語停頓了一下道。一雙看似已經渾濁的眼楮下意識的看向前面青年的背影。
「他,鐵木也回來了?」青年停住腳步回頭問道。
「鐵木統領沒有回來。青冥少族長是與鐵嵐大統領一起來的。」老者的聲音低沉而有力。
「哦,嗯?鐵嵐?他怎麼會與鐵嵐在一起。鐵嵐不是在塞納河南岸嗎?」青年露出詫異的眼神。
「不僅鐵嵐,風衡,我的那個孫子,大族長也應該知道吧。他們都一起來了,還有很多個大統領,鐵拿,鐵雲,鐵林,鐵雨,風遜,風星,風行一起來的有五十多個大統領。」老者笑道。
「有問題嗎?」鐵森問道。他雖然不太管事,但是卻知道這些風羚族與鐵牛族的大統領所在的區域是相隔極遠的,就算是鐵牛風羚聯族大聚會,他們的路線和方向也應該差距很大,不可能踫到一起。而且身後老人的聲音並沒有絲毫掩飾,他能夠感覺到對方的異常。
「問題大了。」老者笑容更明亮了。
「他們是一路殺過來的!」
鐵森怔住了。
他從老者低沉的話語中感受到了那種殺伐。他想到了自己最小的兒子,青冥。那個倔強好斗的小青牛,他是負氣離開風鐵嶺的。確切的說,是被他流放塞納河邊域的。因為惹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禍,他一氣之下說出了流放百年的話。即使後來取消了懲罰,倔強的小青牛還是離開了風鐵嶺。
「他現在什麼級別了?」鐵森心中其實想說的是他還活著?
「高階六級了。」風語聲音依舊低沉蒼老。
「高階六級?他那時候才中階六級。有三十年了吧?」鐵森的聲音有些飄渺。
「二十七年了。」
風鐵谷是鐵牛聯族總部集會地,被稱為內谷,這里是不能隨意出入的,只有超階鐵牛和風羚才能進入,也就是說只有長老和統領級別的鐵牛和風羚才能進入,世代以來沒有例外。不過今天一只高階鐵牛,確切的說是一個高階六級的青衣少年來到了風鐵谷口,在他身後是五十五名超階鐵牛和風羚牛,都是大統領級別。
青衣少年的到來引起了風鐵谷中不小的震動,許多長老和統領都紛紛出谷觀看。這里是兩族聖地,超階強者之數不下五十萬。連同其他分部趕來的長老,不甚寬廣的風鐵谷已經變得熱鬧萬分。
青冥並沒有進入風鐵谷,因為他被侍衛攔住了。當年他就是強闖風鐵谷,被侍衛攔住一怒之下大罵兩族列祖列宗才被流放百年。雖然他現在已經是人形,但是依舊沒有達到超階的實力,所以被攔下了。
小小龍給了他一顆神奇的丹藥,他才可以變化人形。為此青冥對小小龍感激不已。
不過讓風鐵谷中眾多長老驚異的是,那五十五名超階統領也沒有進入風鐵谷,而是站在青冥的身後。這樣的場面就顯得有些詭異。這些超階統領都是鐵牛風羚兩族的一方大員,每個大統領的身份和地位都不比風鐵谷的長老低,雖然僅有五十五名,卻依然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五十五名就代表了超過五億的族群,而鐵牛族與風羚族的每名大統領實際統率的族群往往超過了三千萬,多的甚至達到一億,比如鐵嵐,鐵林統率的族群就超過一億,而風羚族只多不少。
尤其鐵嵐,鐵林,鐵雨,鐵雲,風衡,風遜,風星,風行等人都是兩族年輕一輩中十分出名了。沒有一個超過千年就修為超階境界。
青冥就那麼突兀的站在一群高大的超階統領之前。這樣的的姿態並不是他預料的,似乎是小小龍的特意安排。
當鐵森走出谷口的時候也愣了一下,因為那五十五名超階統領,也因為身前那個顯得有些矮小的青衣少年,相連的血脈讓他一下就認出了自己的孩子。但是他依舊十分驚訝。他身後的數百名族長和長老也都露出了異樣的神情。
「見過大族長!見過諸位族長!」青冥以及身後的大統領都恭敬行禮。
「好,你們能夠在這個時候趕回來很不容易。青冥,你是不是?」鐵森忽然皺眉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心中既高興也疑惑。尤其是眼前這數十名大統領給他一種很怪異的感覺,這種感覺不知從何說起,卻真實存在。
「我得到一顆神奇的丹藥,所以沒到高階就已經可以完全變形了。」青冥老實說道。
「化形丹?」風語最先驚呼起來,其他元老在暗中議論,顯然化形丹引起了不小的風波。
「你怎麼得到的?」鐵森也問道。
「是,小小龍,小修送給我的。」青冥顯然不知道化形丹的珍貴之處。
「到谷內來再說。」鐵森忽然說道。
但是很快在各大長老和族長中引起了一陣騷動,不少大長老紛紛出言反對,因為青冥沒有達到超階,還不具備資格進入風鐵谷,而且其中大部分是鐵牛族群。
青冥冷冷的看著那群議論紛紛老頭,他當年也是因為進谷之事才被流放。
「各位長老肯定也想知道化形丹的事吧?難道希望我們站在這里述說嗎?而且我們還有很重要的事向大族長匯報,再過兩天就是黑色十月開始的時候。這可是關系到無數族群生死的事。」鐵嵐忽然上前一步沉著臉道,在鐵牛族中他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但是很明顯,他們現在都以青冥為首,白痴鐵牛都能看得出來。除非青冥進入風鐵谷,否則他們是不會進入的。
「夠了!」風語低聲呵斥,嘈雜的聲音逐漸消失了。
「鐵牛風羚兩族先輩定下規矩,不達超階不能進入內谷是怕兩族子民身材笨碩毀壞了谷內先輩耗費心力構造的建築,只要能夠化形的族群不管什麼實力都可以進入。內谷是兩族的聖地,豈有將自己的子民拒絕在外的道理。青冥已經可以化形,完全可以進入。」
風語連聲說道,聲音很是高昂,臉色卻很陰沉。但是卻沒有誰敢反駁他的話。
所有的長老都知道他說的只是一個借口,但是卻沒有誰能夠反駁這個借口。青冥向風語投來感激的目光,他知道這個老者一直都在維護自己,當年也為自己說了不少好話,而且對于兩族後輩十分愛護。口碑和名聲在兩族之中無與倫比,他的話有時候比自己的父親還管用。
就在風鐵谷口在為青冥進谷資格爭論的時候,小若修卻躺在一塊巨石上翹起兩只白晃晃的小腿愜意地晃悠著,靈魂力量正探入七寶閣查探這一年多來的收獲。整個七寶閣已經被無數密集的物資填滿了,其中最多的無疑就是冥狼的晶核,毛皮,獠牙,眼珠,乃至從體內抽出的筋骨。還有大量的其他種類魔獸的晶核皮毛筋骨和各種奇珍藥草,晶石寶珠,稀有金屬和礦石。
他從風衡口中知道了鐵牛兩族的一些臭規矩,所以耗費不少藥材煉制了一枚化形丹給青冥使用。其實也是一種試探。就在他一邊啃著「雪參大蘿卜」,一邊敲著二郎退哼著小曲享受難得的清閑時光時,數百道身形浮光掠影般出現在了不遠處的天空,沒多久就落在了他千米外的地方。
但是最先驚訝的不是他,而是到來的這群超階強者,因為在他的周圍有數千名超階護衛警惕的守衛四方。雖然已經進入了鐵牛風羚兩族的總部範圍了,單絲這些超階鐵牛或風羚護衛依舊沒有絲毫放松。
最讓這群元老震驚的卻是那群大統領口中敬服無比的人類小孩真的是個小孩,而且還是個頑皮貪吃的小屁孩。
「呵呵,這位,想必就是小修大人了?」風語臉上露出了花兒一般的笑容,臉上的皺紋一瞬間消失了不少。與之前的低沉完全不同的是,他此刻的聲音充滿了力道。
「見過諸位長老!」小若修小眉毛一掀,蹦著跳了起來,大眼掃視一周之後露出了可愛無比的笑容。
風鐵嶺的內谷中,小若修跟隨風語一路前行發現了很多有趣的地方,幽深的山谷就像一處絕世古地,到處留下了精美的建築和絕倫的架設。但這不是他感到有趣的地方,畢竟在黑龍山他見過了魔獸建立的龐大城池,讓他感覺有趣的地方是,這座谷內有很多科技文明留下的痕跡。
小若修暗中捏了一下走廊中的護欄,露出了頗為驚訝的眼神,這絕對是一種罕見的合金,質地的堅硬以至于他都無法留下一絲痕跡,也不知道存在多少年了。當他抬頭看向屋頂的時候他又楞了一下,他看到了屋檐遠處一座精美的鐘樓,復雜的指針羅盤在有節奏的跳動,可是他不認識那鐘面上的符號。
「操!這到底是一處遠古遺跡,還是這兩個族群的先祖建立的呢?」小若修再次楞了,不是因為大陸的時間還可以用鐘表來表示,而是他又看到匪夷所思的東西了。
「那個不會是宇宙飛船吧?」小若修呆住了,指著遠處一棟高大的建築叫了起來。長達千米,高達數百米的全金屬外殼即便很多地方已經斑駁失色了,視覺沖擊依舊是那麼震撼。
「宇宙飛船?」風語也愣住了,古怪的望著眼前四處張望的人類小孩。
「哈哈哈哈,那是飛行法器,人類世界應該有很多。你難道沒有見過?」風語大笑道。
「飛?」小若修一陣狂翻白眼,不過隨即叫道︰「我可以進去瞧瞧嗎?」
「當然,不過,能否晚點再去,我們還有點事想請教你。」風語很客氣道。
「沒問題,你不就是想問我怎麼行軍布陣嗎?其實根本不需要我講解,這一路上風衡他們都學到了很多。」小若修笑嘻嘻道。
「呃?還有其他事。」風語也沒想到這小孩這麼爽快。
「化形丹嗎?那個我就沒辦法了,因為我缺少必須的藥材,沒辦法再煉制了。」小若修很爽快道,大眼楮卻嬉笑著眯了起來。
「呃?如果有藥材,你可以煉制嗎?」風語感覺有些不自在地問道。
「當然,我還有一批白茸鹿獸和麟角鹿獸呆在大峽谷內,他們可是尋找靈藥的好幫手。」小若修再次爽快叫道。
「我們為你提供必須的藥材,煉制的丹藥五五分帳,你覺得怎麼樣?」風語有些緊張問道。
「藥材可不好找哦!」小若修大眼轉道︰「黑色十月就來了,你們不擔心嗎?」
「黑色十月每個百年都要經歷一次,小修先生這樣的煉藥大師可是萬年難見。」風語說完頓時就後悔了。
小若修心里也咯吱一下,看來心中的一個小算盤要落空了。
「哎,說起來,我還免費為你們鐵牛風羚兩族訓練了一支億萬精銳大軍呢。原本還想在兩天後一鳴驚天。听說你們這里有傳送陣可以抵達黑暗森林邊緣。」小若修顧左右而言它,隨即他看到了青冥以及他身旁的青年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