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說啊,兒子要上大學了,這學費可怎麼辦啊。」漸漸的恢復了冷靜的李桂蘭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低聲搖頭道︰「單位到現在也還沒把欠的工錢發下來,听說上大學的學費可不便宜啊,前天隔壁的老李都給工廠里的保安給打了,要是這錢不發下來,咱們可是連半毛錢也給兒子湊不出來學費的啊。」
說著說著,兩人也開始逐漸顯得有些煩躁了起來,只听又傳來一陣咯 的響聲,那應該是王顯貴翻身的聲音︰「不管怎麼樣,這錢也一定得要回來……不行,明天咱們兩個再到工廠里去一下,不管怎麼樣,也得把孩子這學費給湊出來不是?對了,還要叫上老李老焦他們,人多力量大。」
兩人一邊合計著,一邊朦朧地入睡,王顯貴和李桂蘭兩人的這一番對話,卻全都一個字不漏地傳進了隔壁王強的耳朵里去了。
一邊听著,王強的心里一邊也很不是滋味,兩人這樣為自己忙前忙後的湊學費,雖然現在已經不用在為高考的事情而擔心發愁了,可是,饒是如此,王強的心,也還是漸漸地沉浸了骨子里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的功夫,王顯貴和李桂蘭就悄悄的起床了,因為學校已經放假的原因,李桂蘭今天也很出奇的沒有叫醒王強,輕手輕腳的洗漱一番了以後,李桂蘭和王顯貴兩人就一前一後的出了門,一邊召集工友,一邊向著工廠的方向趕去了。
而同時的是,為了不打擾到王強高考,李桂蘭和王顯貴也始終沒有敢向王強透出半點工廠已經倒閉的消息,這也不由讓王強的心里感到很不是滋味。
當王顯貴和李桂蘭兩人出門以後,過不了多久,一個身影也緩緩地離開了小區里,一路向著工廠的方向緩緩的而去,這個人正是王強,在躺在床上一夜輾轉反側,為了不讓王顯貴和李桂蘭發現自己已經知道了這個真相,王強故而還是選擇了悄悄行動,尾隨著王顯貴的和其他工友的身影,一路向著工廠的方向緩緩地走去。
工廠離著家里的距離其實並不近,有七八站的路程,從前王強也是去過的,剛到廠子門口,就看到一群人,都是中年人,穿著天藍色的工作服。
盡管隔著老遠,但是王強還是能夠很清晰的看到他們那滿臉的滄桑,以及對著腸子里指指點點的手上長滿了老繭。
人群之中自然也有李桂蘭的身影,她沒有像其他人那樣大吵大鬧,而是靜靜的立在那里,臉上滿是愁雲,目光中盡是落寞。
兒子的學費怎麼辦,拿不到這筆錢,這個月十五號的房租都法交,還有接下來一個月的生活開銷。本來還打算等兒子高考結束,帶上他去外地旅游散散心,看來是不能給他這個驚喜了。
想到這里,李桂蘭的眼中濕潤,滿臉的無奈和不甘。
人群中盡管也有著一些王顯貴喊來的工友,可是和這熙熙攘攘的人群比起來,實在是算的上九牛一毛了,更何況,堂堂一個工廠也有著好幾百人,這麼多人的工錢都沒有拿到,這讓這群為工廠工作了一輩子的人,可怎麼辦才好?
然而,很仔細的王強,還是從李桂蘭的身上,讀取到了一絲不一樣的信息。
只見李桂蘭緊悟著左臂,一塊淤青的腫塊正隱隱地浮現在王強的眼前,原來李桂蘭並不是一直站在遠處發呆的,早些時候她是第一個沖進廠長辦公室的,還和警衛發生了沖突,左手胳膊被那個大胡子警衛用棍子打了三下,疼的她直掉眼淚。
王強能感覺到,自己心中有一團火正在熊熊燃燒,來到納美克星的力量和血液快速地融合著,倘若若是此時有人發現了他,定會發現他那雙早已經赤紅了的雙目。
「這個姓崔的也太不是東西了,老李,你沒事吧?」一個中年大叔高聲喊了一句,隨即轉過身走到李桂蘭面前,關心地問道。
「我沒事,老焦,你說,咱們這錢還能要到要不到?」李桂蘭說話的聲音有些沙啞,更像是哽咽,辛辛苦苦的給廠里干了這麼多年,說辭就給辭了,補償金不給,連最後兩個月的工資也給扣下來了,外加剛進廠的時候扣下的一個月工資保證金,那就是三個月的工資啊!
「我看懸了,唉,這姓崔的家大業大,我們斗不過的!」老焦一邊說著,點上一支煙,狠狠地吸了一口,繚繞的煙霧迷糊了他的臉。
「要不我們去勞動局吧,這事總得有人管吧?」李桂蘭急了,她實在是不甘心,這可不是一點半點的錢啊!
「沒用,老劉他們早就去過了,勞動局說是已經介入了,讓我們等結果,這要等到何年馬月去啊?所以說這個辦法不靠譜!」老焦一邊說著,一邊嘆息︰「唉,我看啊,我還是回去干我的老本行吧,給人修自行車,兒子明年要結婚,想買房呢!」
又是一天毫無收獲,大家見老焦走了,也紛紛嘆了一聲,扭頭就要走。
這時,廠子里忽然傳來一陣 里啪啦的聲音,中間還夾雜著殺豬般的慘叫聲。
大伙兒頓時都是一驚,扭頭看去,正是廠長辦公室的方向。
「老焦啊,是不是老劉又上去鬧了?」李桂蘭輕聲問道,慘叫聲還在繼續,听到這樣的聲音,她擔心的已經開始有些微微地發抖了起來。
「有可能……老劉他老婆哮喘犯了,正愁沒錢治病呢。」老焦皺了皺眉頭,也頓時心里一驚。
正說著的功夫,一個滿身是血的中年男子被幾個警衛扔了出來,仔細一看,那個人正是老劉。
「老劉!」一聲驚叫,李桂蘭和一大堆工友連忙沖了上去,七退八腳的將老劉連忙抬到了一邊,只見老劉那滿是皺紋的額頭上已經被一記棍子打的滿頭是血,早已經奄奄一息了。
「誰還敢鬧事,就跟他一樣!」就在這會功夫,廠長辦公室里走出了一個五大三粗的穿著保安服侍的滿臉大胡子的漢子,頭昂的高高的,一臉的煞氣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