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怒 細看來,不是楊花、點點是離人淚。

作者 ︰ 西湖路過的

沒多片刻,城主府里慌忙的迎出一位高大魁梧的男子,長的並不是那麼好看,但身材勻稱,還算順眼,一身黑色的武士裝,打扮的很是得體。此人正是雲霄城城主葉重光。

葉重光出來後看到等候在外面的三男一女,一眼注意到了那高大的男子,正要行禮,高大男子連忙傳音給葉重光,葉重光怔了一下,從容的帶過剛才的舉動,笑著帶領三男一女進入城主府。

城主府,內堂里。

葉重光進來後立刻對著高大男子行禮道︰「雲霄城城主葉重光參見凌島主。」

沒錯,這位高大男子正是凌家島最高執掌者凌羽,另外三位,分別是女扮男裝的梁瑩,梁瑩此時打扮成公子哥的模樣倒是風度翩翩,用凌元的話就是‘多少未知少女的夢中情郎’,扮演的角色是蓮兒的丈夫。

蓮兒也是化了妝,成了一位體弱多病的弱女子模樣。

凌元化不化妝也沒什麼關系,見過他的人在凌府都很少,更何況在凌府外了,而且凌元生長著一張很普通的模樣,倒是很難惹起別人的注意,但也是一身白色的絲綢袍,風度翩翩,也是一副公子哥的模樣。

凌羽沒有化妝,原因很簡單,他是一島之主。

凌羽很無奈葉重光的多禮,在外面都已經讓他別行禮了。

葉重光也是個武林高手,可是在凌羽面前也得像個小孩子一樣,但並不是卑微的模樣,這一點贏得了凌元的好感,而且一路走來,看到葉重光家中整潔、素雅,倒是很合他的口味。

葉重光給凌羽行過禮後,不知道凌元他們的身份,可又不敢問凌羽,愣在了那里。

凌羽揮揮手說道︰「他們是我的朋友,你不必行禮了,我去看看雲霄城的公文,你陪他們吧。」說完他就走了。

葉重光又施了一禮,轉過頭對著凌元三人笑著道︰「不好意思,呃請坐。」

葉重光又招來了丫鬟,讓她上茶。

葉重光還沒坐下,凌元就道︰「葉城主可否置出一間房間,我姐姐想休息一下。」

葉重光笑著道︰「當然了。」又喚來一位丫鬟吩咐她帶著蓮兒去了房間。

梁瑩這時歉意的對著葉重光說道︰「葉城主費心了,內人瘧疾,真是不好意思。」

葉重光滿臉堆出笑來,道︰「哪里哪里。」

葉重光雖然不知道凌元三人的身份,但是只要是凌羽的朋友,一切問題將不是問題了。

「葉城主啊,多有打擾真是不好意思啊我們一路走來,看到雲霄城內的繁華景象葉城主對于雲霄城葉城主文武全才啊」

凌元和梁瑩這對‘可愛’的母子拉著葉重光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南地北的胡侃,硬是等到了今日要等的人

一位守衛兵跑了進來,跪地道︰「大人,王恆明和王強此時在門外等候著。」

葉重光對著那守衛兵道︰「讓他們進來吧。」

「是!」守衛兵應了一聲,轉身跑出去。

葉重光尷尬的把臉轉向了凌元和梁瑩,正要說話。

凌元又搶先道︰「啊!葉城主似乎有事啊,我們在這不會打擾到葉城主吧。不過我和葉城主一見如故,談過話後更是奉葉城主為知己,真想和葉城主促膝長談啊,可惜啊可惜。」說完,他還一副當真如此的樣子。

梁瑩在旁差點笑出來,她當然不相信凌元的話了。可是葉重光不了解凌元這號人物啊,居然相信了凌元的話,雖不解自己哪來的魅力,可是看著凌元逼真的樣子也都不管那些疑惑了,笑了笑。

此時王恆明和王強也來了。

王恆明是位四十多歲的男子,此刻身上還穿著鎧甲,已解了劍。

王強長相的確不賴,算是俊朗,穿著一身黃色綢緞武士裝,把他體現的更是挺拔。兩人進了來,都單膝跪地,王恆明道︰「雲霄城第三軍團旗下城衛軍營第六隊隊長王恆明參見城主大人!」

王強緊跟著道︰「雲霄城士兵王強參見城主大人。」

凌元此時側過頭附在梁瑩的耳邊小聲說道︰「這王強長相還不錯,難怪蓮兒每天對著我都朝思暮想他的王強。」

梁瑩看了凌元一眼,傳音道︰「怎麼?吃醋了?」眼里盡是戲謔。

凌元哼了一聲,他會嗎?真不知道。

王恆明父子並不清楚凌元和梁瑩的身份,所以沒有向他們行禮,正要坐下,凌元的哼聲就傳了出來,他們連忙的又站了起來,把臉苦澀的轉向葉重光,等待著葉重光的‘指令’。

葉重光雖然在談話中也套過凌元他們的話,但凌元何等人也,一一的掩飾過,結果是什麼有用的信息都沒有得到,全是廢話,直到現在他居然還不知道凌元和梁瑩的名字呢。

他笑著,把疑惑的目光看向了凌元。

凌元見狀尷尬模了下鼻子,不好意思的對著葉重光、王恆明道︰「剛剛鼻子不通氣,可能感冒了吧。沒事,你們繼續,繼續。」

「哦,那小兄弟要好好保重身體。」葉重光對著凌元似真似假的笑道。

王恆明雖不了解凌元他們,但看到葉重光如此客氣的對待,也知道肯定是有身份的人,善意的對著凌元、梁瑩點點頭。

入座後,王恆明對著葉重光道︰「不知大人找恆明父子來有何要事?」

葉重光滿臉的笑容,沒法,上面又下了道奇怪的旨意。

「恆明呀,今天咱們不談公事,我們只聊聊家常,所以放輕松些。」

王恆明依然拘謹,道︰「是。」

葉重光又道︰「所謂相逢即是緣啊,既然大家今天都來葉某這兒相聚,不如大家同到涼亭敘敘,如何?」他把目光轉向了凌元、梁瑩。

凌元笑著拱手道︰「葉城主,客隨主便。我們是客人,打擾已經很不好意思了,我們當然听葉城主的。」場面話說的十分自然,梁瑩心中一片疑惑,這小子到底在哪里學到的。

「好,那我們就到涼亭去。」葉重光站起來,對著凌元、梁瑩做了個請的手勢。

涼亭內。

丫鬟們端上幾碟小菜,兩壺清酒。由丫鬟倒好酒,葉重光舉杯站起來道︰「來,為我們聚在這涼亭里而干一杯。」

眾人很給面子的也都站起,踫杯後一飲而盡。

坐下後,葉重光感嘆著這風景︰「今夜風景獨好,可惜我不會吟詩,要是能吟首詩,也不浪費這等風景。」

此時三月份的天,夜晚景色的確很美,楊柳枝長掃湖水,月光傾灑涼亭人。

梁瑩笑了,道︰「可不會浪費這風景的,我弟弟會吟詩。」

眾人的目光都看向凌元,凌元被盯得不好意思,干笑著咳嗽兩聲。

葉重光道︰「小兄弟不如賦一首吧。」

凌元也不矯情,站了起來,看著月色風景低頭斟酌了一下。

吟道︰

「楊柳隨風春如舊,

夜夜徘徊六步橋,

欲語又無處苦訴,

長亭無奈嘆短亭,

禁不住,淚偷零。

不禁問,郎心故?

勿要留,涼心人。」

寫的不怎麼樣,但是卻道出了今晚的主題,凌元好好的利用了這機會。

葉重光一笑,道︰「不錯,做的好,就是太哀怨了。」

他當然也听出了這首詩的意思,不明白凌元怎麼會做這首詩,也沒有多想,該知道的,上面自然會讓你知道;如果不該知道的自己也知道了,那凌家島他可是待不住了。他隱約猜測出了一些。

凌元莞爾一笑,瞥向王恆明,只見王恆明卻是面色如常。再看王強,卻是一副魂不守舍、難安的樣子。

葉重光很會打交道,和王恆明聊得很投機,邊聊邊敬酒,王強當然也沒放過,連凌元、梁瑩也是。那熱情,簡直像十年未遇的朋友。當中,葉重光還讓王強做他佷兒,那真誠的模樣,簡直就像真的一樣,讓凌元都懷疑是不是葉重光真想如此。

由此,凌元開始重新估計葉重光了,啊!得出的結論是︰老政客,混跡政壇多年的老狐狸。

如果讓葉重光知道整個計劃的策劃人這樣評價他,他不氣暈才怪。

葉重光貌似很隨意的對王恆明問道︰「強兒結婚了嗎?」

王恆明一臉喜意,道︰「還沒有,不過下個月半就結婚了,對象是吳隊長的愛女。」

「哦是那位姑娘哦,長的確實不錯。」葉重光好像想起來了似的回答,他手下那麼多怎麼可能記得那麼多嘛,早在接到凌家的指令就調查了一番,接到這指令的時候葉重光還很郁悶怎麼凌家沒事做了嗎?

葉重光好像又想到了什麼,敲著腦袋想著,恍然大悟道︰「我記得好像強兒有位青梅竹馬的姑娘,就是那位吳姑娘嗎?」

王恆明笑著搖頭,道︰「不是吳姑娘,是位叫蓮兒的姑娘。」

「哦?強兒怎麼又和吳姑娘在一起了呢?是你不要那蓮兒姑娘還是蓮兒姑娘另有所屬。說出來,叔叔給你做主。」葉重光信誓旦旦的說道。

王恆明急忙擺手︰「不是,都不是,是強兒本來是和吳姑娘兩情相悅的,是蓮兒那姑娘插了進來,別人就誤會了強兒和蓮兒那姑娘兩情相悅。」

「哦?是這樣的嗎?強兒,給叔叔說。」葉重光緊緊的盯著王強,凌元、梁瑩也是看向王強,不過樣子很隨意。王恆明則是很緊張的看向王強。

王強低著頭,沉默、沉默、還是沉默。

葉重光忍不住了,強作笑對著王強道︰「強兒,說吧,不信叔叔給你做主嗎?」

王恆明的眼楮都眯縫起來了,王強瞥見他父親的眼楮,趕忙低下頭去,沉默了許久,似乎又終于鼓起勇氣來了,抬起頭,深深的吸了口氣,目光很堅定道︰「我父親說的都是真的,我愛的是吳姑娘。」說完了這段話,他明顯松了口氣。

可是,凌元听完著話,眼楮已是寒光閃閃,拳頭已經捏起,他此刻只想要好好的打一頓王強。

蓮兒日夜思念的人、天天念著的人、深愛著的人、等待著娶她的人,居然說出了這番話,凌元替蓮兒不值。

梁瑩連忙拉住了凌元的手,輕輕搖了搖頭,表示不要。

凌元吸了口氣,平復了心情,面無表情的舉起酒杯站起來對著王強說道︰「王公子,祝福你和吳姑娘百年好合。」

他不等王強踫杯當先喝掉,王強站著一陣尷尬,獨自飲掉酒。

凌元把杯子遞給丫鬟讓她倒酒,又舉向葉重光,笑著說道︰「葉城主,不好意思,適才我想起還有些事等著去辦,還請見諒。」

葉重光哈哈笑道︰「公子請便,有空還望公子來府上,葉某一定親自接待。」

凌元和葉重光踫杯後飲掉酒,再向葉重光點了點頭,轉身和梁瑩走了,看也沒看王恆明父子,看他們一眼都是侮辱自己的眼楮,凌元心中如此想道。

月光下,凌元的小院。

此時的蓮兒正趴在梁瑩的懷里痛哭,梁瑩心疼,輕拍著蓮兒的後背,一遍遍安慰道︰「好了,蓮兒,我的乖蓮兒,別哭了,哭的為娘的心都痛了。」

蓮兒依舊痛哭。

「為什麼,為什麼他不愛我了,娘親,嗚嗚,當初說的話就真的成為過去了嗎?為什麼啊,為什麼要對蓮兒那麼絕情。嗚嗚」

梁瑩無奈的還是拍著蓮兒一句一句反復的安慰。

此時,凌元抱著琴走了進來,這琴是凌元現找的。

小院內現在就只有他們三人,梁瑩還是男裝打扮,凌元依舊一身白色公子哥打扮。

走到一棵大柳樹下,凌元盤腿坐下,把琴放于膝上。輕撥了下琴弦,見琴音無差,開始緩緩彈來。

一曲哀傷、憂怨、婉轉的曲子悠悠傳出,響亮這座只有蓮兒痛哭的小院,蓮兒听著曲子也慢慢不哭了,轉過頭看向柳樹下彈琴的凌元。

似花還似非花,也無人惜、從教墜。

拋家傍路,思量卻是,無情有思。

縈損柔腸,困酣嬌眼,欲開還閉。

夢隨風萬里,尋郎去處,又還被、鶯呼起。

不恨此花飛盡,恨西園落紅難綴。

曉來雨過,遺蹤何在?一池萍碎。

春色三分,二分塵土,一分流水。

細看來,不是楊花、點點是離人淚。

唱畢,凌元彈著結束曲,才站起身。

這是一首《次韻章質楊花詞》,詞中表達的是‘心已碎、情已斷’的感情,所以凌元才彈奏的。

音樂總有種魔力,讓人不知不覺的沉入其中,感染那音樂的感情氣氛。

凌元把琴放在桌子上,坐下對著蓮兒說道︰「蓮兒,你要恢復過來哦,你還有我這個弟弟,還有娘親愛著你、關心你。如果你還如此就辜負了我們的心。難道我們的關心還抵不上那人的一句狠心話嗎?」

蓮兒本來因那首《次韻章質楊花詞》已停止的眼淚,在听到凌元此話時又無聲的留下了眼淚,梁瑩伸手打了一下凌元。

凌元無奈,雙眼一動不動的盯著蓮兒的眼楮,聲音中透著無盡的誘惑力。

「蓮兒,看著我的眼楮,看著我的眼楮。」

他邊說著,邊用手拉過蓮兒的視線,蓮兒果然把眼楮對上凌元那漆黑的眸子。

凌元見功成,臉上快速的閃過喜色後又再一臉鄭重,繼續著那誘惑力的聲音。

「你困了,蓮兒,你困了,困了你就睡吧,睡吧,睡吧。」

蓮兒的眼楮越來越迷離,她感覺眼皮越來的越沉重,最後倒在了梁瑩的懷里睡著了。

凌元施魔法完後好似要倒下去一樣,趴在了石桌上,也幸好他是坐著的,消耗實在太大了。

梁瑩見狀,著急道︰「元兒你怎麼了?」

凌元雙手支撐起,甩了甩自己的腦袋,無奈笑道︰「這個精神催眠魔法消耗精神力還真大啊,要不是蓮兒不是修者而且沒戒備我非受創不可。」

梁瑩見凌元沒什麼事,懸著的心放下來,她更在意的當然是凌元。沒有凌元,蓮兒也只是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的丫鬟。

梁瑩道︰「真是嚇著娘親了,元兒其實你已經很棒了。」

凌元不知道梁瑩夸得是他的琴還是他的魔法,搖了搖頭,站起身看著天上高高掛著的明月,對于蓮兒的遭遇有著同情、悲傷、憂愁,還有不解。愛情,真的讓人難以割舍與痛不欲生嗎?為什麼?他雖在前世也有著愛人,但是他並不覺得痛不欲生,也不覺得難以割舍,由此不禁感嘆一番︰

「海有枯竭時,山有化塵危。

為誰流血淚?為誰悲傷心?

誓言盟約風消散,痴戀情緣終成空。」

梁瑩真搞不懂凌元哪來的那麼多感慨,搖搖頭,對著凌元說道︰「蓮兒就由我抱過去吧,我怕她想不開。」

凌元看著昏睡過去、臉上還掛著惹人心疼淚痕的蓮兒,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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