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凌元的無情是楊薰兒始料未及的,她從來沒想過,她的等待換來的會是這樣的結果。她的苦、她的累、她的從不抱怨她的為凌元所做的一切的一切等等,結果只會是凌元的無情和離開。她想,就算凌元不理會她,留在這里,她也不會恨他吧,可是凌元做的是那麼的決絕,他離去前的話語、他離去的一步一步就像是利劍在分割著楊薰兒那小小的心髒,愛到了極致,就衍變成了恨。
恨,多麼復雜的一個詞。沒有愛,何來的恨之一詞呢?讓人恨一個人是多麼的難。短短的半個時辰,凌元在楊薰兒心中由最愛之人,變成了最恨之人。
他們都不想要這個結果,他愛她,所以在他容顏老去、皮膚皺褶得時候埋藏了內心,成為了一具活死人。所以在楊薰兒從果樹上掉下來的一刻,他醒來接住了她,在楊薰兒被子掉在地上的時候為她撿起來。可是他不能讓她知道,現在的他就是一個半殘的枯槁老人,她是如此的美麗,她有她的幸福,他只要在她的心里住過一陣,留下最美好的印象就好了。
她愛他,她清楚的知道,不管凌元的容顏變成什麼樣子,她在看到凌元容顏老去、皮膚皺褶的時候,她心里是很悲痛,她多麼希望這只是個殘酷的夢境,還有醒來的那一刻,可是現實就是現實。楊薰兒接受了,她愛的是凌元,不是一具面皮,所以她忍受了一切,要和凌元在一起。她真正的想過,只要凌元醒來,不管是什麼樣子,他都能接受,然後,做凌元的女人,一輩子。現而實總是最殘酷的,盡管楊薰兒想象的是多麼的美好,凌元的絕情的話語結束了一切的一切,她愛,她也恨。
自從凌元閉關半年了,楊薰兒再也沒有笑過,當然也沒有哭過了,好像淚水也枯竭,笑容破碎了。面容清冷的她站在小屋的窗前,看著外面的景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薰兒。」
綠綺走了進來,現在偌大的地下世界,也只剩下她們兩個了。
楊薰兒沒回頭,也沒吱聲。
綠綺也不說話了,坐在床沿。
綠綺沉默了會兒道︰「半年了,你還是這個模樣,讓姐姐心里十分擔心。」
楊薰兒轉過身來,道︰「姐姐,不要擔心我,我沒事的,只是在想怎樣出去,我想我父母了。」
綠綺搖頭而笑,道︰「半年前我就告訴過你,外面的‘凋零空間’不破,我們出不去的,沒有第二條路。」
楊薰兒不語。
「嗷唔————!」
一聲龍吟響徹天際,震蕩在整個地下世界。
綠綺和楊薰兒都走出了房間。
神龍仰天一聲,騰飛而起,金光閃閃,神龍威嚴瞬間散發出來。
綠綺是梅杜莎,也就是萬獸之一,血脈的壓迫使得她在神龍的威嚴下瑟瑟發抖。
楊薰兒見狀,連忙喊道︰「神龍,快下來,綠綺受不了你的氣勢。」
神龍轉過巨大的龍頭,看向這邊,變換成人形落了下來。
神龍下來後對著綠綺歉意道︰「綠綺姑娘,對不起啊。」
「沒事。」綠綺苦笑,道︰「難怪在你身上我感覺到了畏懼,原來您是神龍。」
神龍淡然一笑。
「金炎,想不到你比我先出來。」
武盤從背後走了過來。金炎,神龍對武盤和冰兒說是他的名字。
金炎道︰「呵呵,看你紅光滿面,定是全好了。」
武盤點點頭,道︰「心境也要做突破了,沉寂了那麼久的心境,也終于要做突破。」
武盤一片感慨,他下山,主要是雪王要他突破心境,武盤的心境才到清明,所以他一直不能修練,不突破清明達到靜水,他就不會修煉,要不,遲早入魔。
武盤看了一圈,不見凌元和冰兒,冰兒修煉,這他是知道了。
「凌元呢?」武盤的眼楮看向了楊薰兒,她並沒有推輪椅。
楊薰兒一臉的清冷,並不答話。
綠綺忙道︰「他閉關了。」
武盤一臉的喜悅,道︰「他醒了?」
綠綺心道,還不如不醒。
武盤看到楊薰兒的反常和綠綺的尷尬,就知道事情不簡單。
這時,冰兒從密室那邊裊裊而來,一片的綠色,映襯著冰兒的白衣勝雪,仿佛她從是畫境之中走出來的絕美女神,不沾點點人間煙火。
最為激動的當屬武盤了,跑了過去。
「冰兒。」
冰兒一笑,這一笑還真是使得百花失色。
冰兒走了過來對著綠綺道︰「謝謝你的冰室。」
綠綺搖搖頭,道︰「客氣了。」
冰兒嫣然一笑,注意到了清冷的楊薰兒。
冰兒輕聲呼喚道︰「薰兒。」
楊薰兒勉強對著眾人擠出一個笑,轉身走掉了。
武盤看向冰兒,冰兒道︰「我從她身上感受到了怨氣。」
「她和凌元又怎麼了?」說這話,武盤看向了綠綺。
綠綺把經過說了一遍,冰兒、武盤、金炎听完後,都不能說這件事誰對誰錯。
冰兒道︰「凌元閉關半年了,也不知道他怎麼樣了,我現在恢復了實力,也許可以幫下他。」
武盤一臉的擔憂道︰「冰兒。」
冰兒搖了搖頭,道︰「放心,消耗不了我多少,沒事。」
金炎道︰「他不是凌家島的下任家主嗎?回凌家島啊,有一種果叫元生果,我想應該可以幫忙的。」
綠綺雖然畏懼金炎,但她是梅杜莎,梅杜莎是高傲的生物,道︰「你忘了你們困在的‘凋零空間’嗎?出去只有一條路,破了它。」
金炎也不怪綠綺的不給臉面,尷尬的笑笑。
綠綺也很驚訝金炎身為神龍居然脾氣那麼好,對他微微一笑頜首。
冰兒道︰「我想我用全力破掉它不是問題。」
「冰兒!」武盤抓著冰兒的手,他是不會同意的,誰知道會不會發生突發狀況啊。
綠綺很詫異的看向這個看起來那麼年輕的姑娘,她猜不透冰兒的修為,但想來也不會太高。
冰兒只一笑,道︰「等凌元出關,我就去破掉那個空間。」
武盤沒說話了,估計要等著沒人的時候再說吧。
夜晚。
楊薰兒站在晚風微拂的小窗前,自從凌元離開後,她最愛的就是站在小窗前發呆,冰兒走了進來。
「薰兒,能陪我說會兒話嗎?」
楊薰兒轉過頭來,臉上還是一片清冷,道︰「說什麼?」聲音中的淒怨真是讓人心疼。
「說說他。」冰兒道︰「凌元。」
楊薰兒沉默的望向窗外無盡的黑暗、她曾經害怕的黑暗,可是現在她有些喜歡了,屋內甚至夜夜不點燈,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逃避。
「凌元,多麼陌生、多麼熟悉的字眼,半年來,我淡忘、淡忘,淡忘的快連自己都淡忘了。」楊薰兒道,流下淚來了︰「可是、可是,你們為什麼那麼的殘忍,又重新提起這個字眼,讓我再重新記起,為什麼?為什麼?」
楊薰兒緩緩的蹲子哭泣了起來。
冰兒並沒有安慰她,道︰「你從來就沒有忘記過他,怎麼能說是淡忘。你和他在一起的點點滴滴你都不曾忘掉,你舍不得,你愛著他,薰兒,不要怨恨,他的苦衷你知道的。」
「不要說了、不要說了,你走,走,走啊。」楊薰兒抱著頭蜷縮著,又站起來趕走冰兒。
冰兒不再言語,離開了。她知道話說多了,會適得其反的,要慢慢來。
此時,屋內只剩下痛哭的楊薰兒,她當然知道凌元的苦衷,可是她不能接受凌元居然以為他那樣子,她就不愛他了。她恨,恨凌元無留戀的離去。
想起在天心鎮的一幕幕,想起在半角域的甜蜜,想起在迷霧森林的講故事和他的歌聲,楊薰兒的心更加生疼、悲傷,不知哭了多久,楊薰兒模糊的倒在了地板上,昏睡了過去。
也是如此的靜,也是如此的黑,楊薰兒的屋內無聲無息的走進來一位男子,他進來,卻沒有半點的波動,也沒有點點聲音,他一身的黑袍,一頭半黑半白的頭發,一雙手憐愛的把楊薰兒橫抱起,輕輕的放在了床上,再溫柔的替她蓋好被子。仔細的端詳了一會兒楊薰兒,他毅然的轉身離去,不帶半分空氣。
翌日,綠綺高興的把大家叫在一起,說出了一個詭異的好消息。
‘凋零空間’被破除了。
眾人來到第二層,只見洞內的植物開始重新生長起來,出了洞府,外面的阻礙已經不在了。
「我能感受到生機,看來,這詭異的空間確實被破了。」冰兒滿臉的欣喜,又有了疑問,道︰「到底是誰呢?是誰做的?」
眾人面面相覷,楊薰兒一震,昨晚雖然她昏睡過去,但那股熟悉的味道她實在太熟悉了,她滿臉無色轉過身,跑回了洞府。
冰兒怔了一下,也都明白了,跟著回洞府。
綠綺道︰「跟我來。」
她帶領著眾人走到石床旁的牆壁上推動了開關,石床左右移位,楊薰兒率先下了去,眾人隨後。
空蕩蕩的的密室內,一個人影都沒有。
楊薰兒閉上眼楮流下了淚。
「凌元!你以為你做這些我會原諒你嗎?不會!不會!永遠不會!我恨你!恨你!我永遠恨你!」
楊薰兒的話清晰的傳入每一個人耳中。
密室之外,被石床隔擋住的凌元當然也听到了,他現在已不再那麼蒼老,雖然臉上依舊有皺褶,但是沒有以前那麼多,頭發也成了半黑半白。他打破了命運的枷鎖,把自己的命給拉了回來,這實屬于逆天奪命,而其中的痛苦根本不是楊薰兒能想象的。
「薰兒,對不起,在我沒有完全恢復以前,我只能躲著你,遠遠的注視你,對不起,我愛你。」
說完這話,凌元毅然的走了,留下的,只有悲傷。
看到周圍擁有生機的植物,凌元拿出了在炎王府裝的‘三步死’,瓶中只剩下不到十分之一的量。
凌元心中道︰幸虧當初要了足夠的量,要不然還真破不了這詭異的空間。
凌元接著又從空戒中拿出一個奇形怪狀的東西,不能說是東西,應該是死物。長相奇丑,看到它恐怕吃飯都沒了胃口,它有巴掌大小,身體軟軟的,沒有眼耳口鼻,但他就是生物,一身都是黑黑的。
就是這種連凌元都不知道的生物,生活在‘凋零空間’的樹下,凌元在密室里想象了很久才想起‘三步死’,這種對于人來說是致命毒藥,對于植物來說長春的東西,他準備試驗一下,就在每株樹根下撒上了一些‘三步死’,撒下之後,突然出現三個這樣的生物,它們想要逃遁,凌元一劍斬殺,他們的修為只有二階,但是卻瞞過了這麼多的人,實在是不可思議。
凌元不知道的是,這種生物還食過誤入‘凋零空間’而死在這里的聖階強者,尸骨無存。
凌元並不打算離開,就在以前的‘凋零空間’不遠處找了一個隱蔽的地方就盤腿坐了下來,他猜測,這種生物一定不是它自己跑來這里的,他懷疑是有人故意安排在此地的,他要在此等那安排者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