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見陳光宇面色有異,白老還以為嚇著他了,就道︰「當然,我也是這麼一說,你們的區別還是很大的,那孩子,幾乎是一點氣都受不了,當年總和小宋……唉,不說這個了。總之呢,你以後離小宋遠著點,雖然看他現在的樣子是要和韓公子那什麼了,可咱們能不惹這個麻煩就不惹是吧。說句多余的話,咱們是惹不起麻煩啊。」
「嗯,您說的對,我記得了。」
白老看著他,他又點了一次頭︰「我真記得了。」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他要找宋正陽的麻煩以後有的是時間,現在一定要忍著再忍著,偽裝再偽裝!
白老畢竟年齡大了,時間到了就精神不濟。陳光宇來到浴室,一邊沖洗一邊逼問烈陽︰「你到底想好了要怎麼用沒有?」
「……嚶嚶嚶嚶嚶。」
「你這是什麼聲音吶!有就有,沒有就沒有,這弄的像什麼!」
「……嚶嚶嚶……」
烈陽又想哭,陳光宇不耐煩︰「你會不會說人話!」
「你只給人家這麼短的時間,人家怎麼能想的這麼快?」
「不是我只給你一下午,是我們時間本來就不多,你要多久?」
「像這樣的事怎麼也要個十年八年的,這還是快的,弄的不好三五十年也是正常的。」
「……你要找的那個烈陽是人吧。」
「烈陽當然是人。」
陳光宇停了停,又停了停,然後終于用席卷一切的氣勢發動了頭腦風暴︰「那你以為一個人有幾個三五十年?等你用三五十年想到辦法,你那個烈陽也該入土了!」
「……嚶嚶嚶嚶嚶……」
「閉嘴!」
「嚶……」
「我讓你閉嘴!」
「你、你好凶……」
陳光宇沉默、沉默、沉默。
「你、你是不是又想凶我?」
「……我在想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陳光宇說的咬牙切齒,烈陽怯懦道︰「鏡、鏡子……」
「什麼?」
烈陽不出聲了,但陳光宇已經反應過來了︰「你說你是鏡子?」
「……嚶嚶嚶嚶嚶……」
這次陳光宇顧不上去勒令他了,他已經完全被烈陽無意中泄露出來的事情給驚住了。雖然他自己身上都發生了重生,但鏡子成精……也他媽的太離奇了一點吧!
不對!
鏡子、鏡子……
「你是那面戰國鏡?」
「……嚶嚶嚶嚶嚶……」
「你哭什麼?」
「你、你欺負人……」
陳光宇被逗樂了︰「我怎麼欺負人了?再說,你是人嗎?」
「那你欺負我。」
「我怎麼欺負你了?」
「你、你釣我的話。」
「喲,還會用釣這個詞啦,不簡單不簡單……」陳光宇本想再順著說兩句,但感覺到烈陽情緒不對,連忙又道,「其實你讓我知道你的身份有什麼不好的呢?咱們現在在一個身體里,不管過去有沒有關系吧,現在總是同舟共濟是不是?你想找到烈陽,我呢,也想實現自己的目標,從哪個方面來看咱們都應該是一條心的啊。而從哪個方面我也不會欺負你啊,欺負你就是欺負我自己啊!」
他雖然不怎麼善于言辭,好歹也在社會上歷練了這麼久。而那烈陽,過去不是被埋在地底下就是被人珍藏著,雖說也見識過人間險惡,到底見識有限,陳光宇又說的在情在理,他想了想,也就認了。
「既然咱們已經交了底,那咱們就開誠布公的談談?」
「你、你想談什麼?」
陳光宇本有一肚子的話要問,但被這麼一提一時又不知道要問哪個,想了想,就道︰「你說這個玉牌到底是老的還是新的?」
「當然是老的,否則怎麼會有力量?」
「你的意思是老的才有力量,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不老怎麼有力量,我過去也是什麼都不知道啊。」
「唔……我是不是可以這樣理解,因為有時間的積累,所以你有了力量,其他東西也是這樣?你上次說那面鏡子沒有鏡魂,是不是也是同樣的道理?那麼這個玉牌上是不是也有魂?你要想獲得它的力量是不是要吞噬它?」
他一連串的問題砸下來,直把烈陽問的頭蒙,一時也不知道要怎麼回答了,陳光宇卻在那邊一連串的催促︰「是不是啊,還有,我能在這個身體上復活是不是也是因為你?你還能做什麼?勾魂會不會?喂喂,烈陽?你倒是說話啊!」
「我、我不知道。」烈陽的聲音很帶了點氣若游絲。
「什麼?」
「我不知道你說的那些啦。」
「你怎麼會不知道?」
「我怎麼會知道?」
「你不是都成精了嗎?」
烈陽委屈極了︰「人家才不是成精呢。」
「你一個鏡子不是成精了那這怎麼能和人交流?」
「我只是有了鏡魂。」
「那就是成精了!」
「嚶嚶嚶嚶嚶……」
「又哭、又哭,你除了這麼哭還會什麼?」
「嚶嚶嚶嚶嚶,你就是欺負我了……」
……
陳光宇頭疼的扶了一下額角,一時有點無語。他發現了,和這烈陽的溝通極為困難,這家伙的思路明顯異于常人,好吧,對于一個不是人的精怪他不應該要求這麼多,但是,能不能不要動不動就那麼哭啊!
陳光宇的脾氣不好,雖然這些年修身養性,再加上宋正陽的叮囑收斂了很多,但他的手下都知道,有什麼麻煩事先去找宋正陽匯報。讓陳光宇大刀金馬的去威嚇別人沒問題,讓他搞溝通,那實在有些業務不對口。但現在再不對口他也只有耐著性子和烈陽慢慢來了。于是,用了一個晚上的時間,他大概的知道了是怎麼一回事。
烈陽是一面戰國的鏡子,對于自己出生的日期他並沒有什麼明確的記憶,它曾經讓他看的那個場景是它記憶中最深刻的一幕——可惜陳光宇並沒有看清那是什麼。而它好像也是在那個時候才有了自己的魂魄,不過關于這一點,它也不是太清楚。對于人來說,幾千年很長,但是對于一面鏡子,好像也無所謂了。
它算是無意中有了魂魄,也不知道怎麼增強自己的修為,事實上在這之前它根本就沒有這方面的意識。它過去渾渾噩噩的,雖然有點想法,但也不能和人溝通。後來不知怎麼的,就和陳光宇一起重生了——按照陳光宇的分析,應該是他死前一直拿著這面鏡子,所以從樓上掉下來的時候,兩人一起魂魄離體,也許是因為這鏡子的力量也許是因為別的什麼原因,他們就一起到了這個身體里。
最開始,烈陽並不知道自己能和陳光宇溝通,當它發現陳光宇好像能听到它說話的時候還嚇了一跳,這也是為什麼陳光宇最先問他,他不敢回答的原因。但是後來想找到烈陽的念頭還是壓倒了一切。
「你怎麼知道一定能找到那個人呢?那可是個人,不可能從戰國活到現在的。」雖然知道不該,陳光宇還是指了出來。
「我當然知道!」
烈陽說的斬釘截鐵,陳光宇想了想,也不再和他爭論︰「那麼好吧,怎麼找?」
「……我想想……」
陳光宇一聲大喝︰「站住!這個不急,你先把這個玉牌的事想好,我告訴你,這個玉牌最多在我手上留兩三天,想不好,就不能給你用了,對了,這玉牌大概是什麼時候的?」
烈陽嘀咕了一句好凶,然後才有點不甘心的說︰「應該有一千年左右吧。」
「是一千年左右,不是兩千年左右?」
「當然是一千年!」
陳光宇知道這東西為什麼不開門了,雞骨白形成有很多要素,其一是要干燥的環境,其二就是時間,根據專家的估計,要差不多一千八百年才能形成,而且這還是初期的雞骨白,要形成全白,那麼對溫度、時間、地形都有更苛刻的要求。所以這個玉牌雖然是老東西,上面的噱頭卻是做出來的。
一萬多買一塊宋朝的玉牌,這到底是賺了,還是虧了?其實按照行里的話,好歹東西是老的,哪怕現在買虧了,只要不是太虧,將來總是賺。但這個玉牌被做過,不可避免的也就有傷了。在玉器里,A貨和B貨那可是天差地別的價格,不過這一萬多也不是陳光宇出,因此他也就是這麼一想就罷了。
第二天的早市並沒有給韓烈驚喜,這次倒是有個大開門的魚骨白,但人家張口就要一百萬,韓烈的臉都綠了,听了那話轉身就走,任宋正陽再留也留不住,而且執意不和他一個車了。
「上車啊。」
陳光宇本在旁邊看熱鬧,一時沒能反應過來,韓烈皺起了眉︰「你要不上,就自己回去。」
這話說的毫不客氣,但陳光宇此時心中充滿了幸災樂禍也不和他計較,一矮身就上了車,心中還想你這次再靠在爺爺身上,爺爺還讓你來個大出血!
他想的挺好,卻沒想到這次先睡著的是他,當他意識到自己靠在韓烈身上的時候,那臉色就和韓烈听到了魚骨白時的價格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