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若雪鳶听到,琪仁宮里正小聲交流的張豐年跟珍兒也听到了雅妃的尖叫聲,頓時兩人一驚,相視一眼後,以最快的速度向外跑去。
夜是清冷的,燈光是微弱的。
當若雪鳶又急又憂的跑到西走廊時,除了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兩名宮女以外,什麼也沒有。
雅妃不知所蹤。
西走廊是宮中除卻御花園外唯一一條有花有草有樹的走道。此時燈光微,物影婆娑,加上陣陣風聲呼嘯著穿過花草樹林間,發出令人有些毛骨悚然的聲響。
她急忙跑過去察看兩人,見她們只是暈了過去,她便伸出手死命的掐著其中一人的人中穴,很快便起了效果,這人呤嚀一聲兀自醒來,眼中一片茫然。
若雪鳶使勁的給了她一巴掌,讓她更清醒一點,急怒道︰「你們的主子哪里去了?!」
這宮女怔然瞬間,隨即驚恐的尖叫起來︰「娘娘……娘娘被鬼抓走了!」
「放屁!世上哪里有鬼!你有沒有看清楚那人長什麼樣?往哪邊去了?」
若雪鳶急聲喝問,卻只換來小宮女疊聲哭泣的回答︰「奴婢不知道,奴婢真的不知道,奴婢只看見有個黑影閃過,娘娘就被那黑影提了起來,然後奴婢真的什麼也不知道了。」
她仿佛抓著救命稻草般泣聲哀求著若雪鳶︰「雪貴妃娘娘,您一定要救我家娘娘,你一定要救她呀……」
正好這時張豐年與珍兒趕了過來,見到若雪鳶沒事,兩人同時松了口氣,張豐年眼光一掃,見雅妃的兩名宮女一個暈倒在地一個哭得悲切,卻獨獨沒有發現雅妃的身影,他瞬間便是明白了什麼,忙問道「雅妃娘娘呢?」
若雪鳶此時心疾如焚,一把將懷里的宮女推給珍兒︰「珍兒照顧著她倆,張豐年隨我一起去找縴雅……」
話音未落,她目光突然一凝,望著旁邊小徑中央一抹閃光的東西。她隨即翻過欄桿,奔了過去。
走近了才看清,原來這個在昏暗燈光下閃閃發光的東西竟是雅妃頭上的那根銀簪,那上面有一顆貓眼兒大的寶石,正是它的光芒才讓若雪鳶有所發現。
她大眼微眯,冷光倏現。
哼,鬼麼?她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何人,竟敢這麼明目張膽的在自己眼皮底下打雅妃的主意!
她沿著漆黑的小徑來到一處陰幽的院子,院子里枯葉紛飛,蕭索冷清。
灰塵遍布的走廊上掛著被風雨腐蝕掉的白紗,緩緩隨風輕飄,為這幽冷的院子平添了幾分陰氣。
緊握著手里的各種屬于雅妃的東西,若雪鳶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一步一步走上布滿青苔的石階。
這一路上,她撿到了不少雅妃的頭飾,不知是雅妃留下的線索抑或是那個宮女口中的鬼影故意為之,總之,她此刻已經來到了這里,來到這個她從未踏足甚至聞所未聞近乎荒蕪之地。
然而這樣空寂陰冷的地方,令她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撲 !」
落水聲起,伴隨著幾聲陰側側的尖笑,立即讓若雪鳶全身緊繃。
她深吸了口氣,快步繞過白紗遍布的回廊,走過圓形拱門,迎入眼簾的是一塊廣闊的蓮花池,興許是久不人清理此處,池中的水都已發出惡臭。若不是水面上飄浮著的那幾朵如同枯鬼一般干憋的蓮蓬,她幾乎以為這是一個宏觀的茅坑。
而在這池邊石欄處,一個全身籠罩在黑布里的人影直挺挺的佇立著。
她疾步行走間衣裙發出的輕微聲響似乎驚擾到了這黑衣人。
倏然見到她時,那黑衣人似乎驚訝的‘咦’了一聲,隨即沒有任何遲疑,提步便跑,速度快的令人咋舌。
「你是誰?!」
若雪鳶冷喝一聲,第一反應便是追上去,卻一個不經意的視線,便見到黑漆漆的池水中那即將沉入水底的一抹鮮艷的衣裙。
借著明亮的月光,她認得很清楚,這衣服的顏色,不正是雅妃今日所穿的衣服的顏色嗎?
「難道是縴雅?」
想到此,她心頭猛顫,果斷的放棄了追蹤那黑衣人,也不顧池水不斷散發出來的惡臭,越過石欄跳進了池中,抓住了那一抹衣角。
當她跳到水中時,幾乎被這股令人胃中翻滾的臭味燻得暈過去。緊抿著唇,憋著氣,她使勁的將水里的人拖出水面。
月光灑下,照亮了雅妃染滿污穢的俏臉,也同時令若雪鳶倒吸了一口涼氣,隨即便是鋪天蓋地的憤怒。
雅妃此時不知是怎麼回事,像是沉睡了一般,被若雪鳶拖到岸上依然不見她有絲毫醒轉的跡象。
若雪鳶將手探向她的鼻下,直到感覺到那溫熱的氣流,她才放下心來,為斷的輕拍著她的臉,試圖把她弄醒。
「縴雅?縴雅?快醒醒!」
她一邊輕拍著雅妃的臉,一邊急聲呼喚著。沒有注意到身後一個黑影漸漸的籠罩住了她。
「什麼人?!」
若雪鳶正一門心思放在雅妃身上,突然听到身後張豐年的怒喝,猛地轉過頭去,就見一個黑衣人伸出手刀欲向她的後頸劈來。
她駭然失色,身體往地上一撲,飛快的打了個滾,仰面面對這人時,飛速踢出一腳。
對方一擊不成,沒有任何遲疑,身形一閃,便消失在兩人眼前。
張豐年快步跑近,呼呼地喘著氣,邊大口呼吸邊說道︰「娘娘你也太大意了,差點就讓人下黑手了。」
若雪鳶也驚出了一聲冷汗,後怕的道︰「這是什麼鬼地方?剛才那個人一身蒙在黑布里面,什麼也看不清,難道真是鬼了不成?」
突然听到身旁一聲淺淺地申吟,兩人同時轉過頭去,就見雅妃正幽幽轉醒。
若雪鳶頓時大喜︰「你醒了?沒事兒吧?」
「雪姐姐……啊,好髒好臭!」
雅妃倒是不像是有事兒一樣,甫一醒來,見到若雪鳶兩人又立即發現自己身上的異樣。女人大多都是愛干淨愛漂亮的,此刻一見到自己一身的污水,臉上又濕滑黏稠,她頓時又驚又惡心。
「這是怎麼回事兒?雪姐姐你怎麼也跟我一樣了?」
突然她像是想起什麼,沒待若雪鳶開口,她突然凝重的道︰「剛才有個黑衣人一直抓著我,把我帶到了凝香,之後又被打暈了……」
她驀然往四周望了望,頓時大驚,矯捷的起身拉著若雪鳶就走。
「快走,不要呆在這里,這里很邪門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