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已經結束,唐楓和卡娜正坐到那顆巨大的紅松樹上,欣賞一望無際的綠野。
白雲悠悠,樹上清風柔柔吹拂。
兩部機甲正安靜並排于樹下,被日光照得閃閃發光。
那個機甲師猶自昏迷不醒,被綁在其中一台機甲外面。
四肢大張,就好似個受罪基督的形象。只是嘴里賽著一條咸魚襪子,卻是顯得沒有一點莊嚴的氣氛。
卡娜緊挨著唐楓的肩膀,臉上笑意盈盈,「你也真是淘氣,竟然用一個三維投射儀去騙他……」
她雖知這混蛋腦皮層和尋常人不太相同,見識過他的古怪招法,但這次委實是太過埋汰人了,竟用這小孩子把戲去暈一個中級機甲師。
而且竟然還成功了,將那個機甲師生生氣暈當場。
卻是只會說唐楓,選擇性對自己將「香襪」塞進那機甲師嘴里之事失憶。
唐楓見這小妹妹越來越大膽了,聊著聊著竟偷偷用肩膀貼面這招來倒吃豆腐。也是,這笨笨小妹妹本來就大膽之極。三個月前還更大膽,「乘自己不留意」咬了自己一大口。
心里頓時就想起了唐門一些門規家法什麼的。
卻是想到她被這些機甲追擊所受之苦,心里不忍,就輕輕樓住她的腰,「機械臂被我砍斷之後,他心神已經大亂,我自然要乘機冒險一下了。」
「冒險?」卡娜並不知唐楓那部機甲的能量即將用完。
「嗯,機甲上的能量差不多就要用完了,最多只能堅持幾分鐘。而這個機甲師……」唐楓指了指下面那個機甲師,跟著說道,「非常厲害,他機械臂雖然斷了一條,但我絕無可能在能量耗盡前打贏他。」
他想到當時情形也心有余悸。
若非冒險成功,現在,自己兩人只怕已經成這片原始叢林的肥料,來滋潤風景,而非在樹上欣賞風景了。
「不早說,姐要知道立刻就跑出去給你加能量晶石。」卡娜捏著秀氣的拳頭,一雙美麗的眼楮里清淨無塵……
唐楓險些就從松樹上摔了下來……
卡娜並不知剛剛差點讓唐楓「失足」,跟著又自好奇問道,「不過,我听你騙他時候,不知怎麼回事,你那說話聲很奇怪,听了一會覺得暈暈沉沉的。」
唐楓施計之時,她已洗換清爽,因擔心唐楓,就趕回來在旁觀戰。
這話正中要害,搔到了唐楓癢處,他不禁得意一曬,「這家伙是中級機甲師,心理素質肯定不錯,所以,逼我用上了《搜魂魔音》來蠱惑他。」
《搜魂之法》為唐門不傳之密,屬于一十分高深的催眠之術。但卻需唐門心法《紫瞳》突破第二層才能勉強施用。
這類精神攻擊之術其實十分凶險,若對方是個精神堅毅之人,往往反會被其所乘,輕則變成對方最听話的奴隸,重則終生成為白痴。唐楓也是因為情形危急才會如此冒險一試。心里實在沒把握,所幸那機甲師心神沒想象中那麼堅毅。讓他一舉得手。
「就是說,你那樣讓人昏沉沉的說話聲音,可以讓別人听你的話?」卡娜听了喜不自勝。
跟著有些激動的說道,「姐要學,要學你這法門,橫橫,學到之後,就可以讓你一輩子都听話,要不,你這古古怪怪的混蛋,可不太放心!」
「非得把你變成一頭大肥豬不可!」
唐楓不禁啞然失笑,心里暗想,「這笨笨家伙,還沒過門就開始想做管家婆了!」
卻是見她邊說自不停揉著眼楮,一付昏昏欲睡的模樣,知她這段時間的辛苦,已是疲倦之極。只是不舍這難得的重逢機會,方才強打精神陪自己閑聊。
心頭自一片溫暖。
跟著握緊她那冷柔小手,將真氣度入她體內。隨即又自身上取出一枚安神藥丸賽進了她嘴里。
「卡帕特原來不是糟老頭哩,姐看到他了,可和電視里,做皇帝的都是白胡子的老頭不一樣……」
「帝國的人都喜歡板著臉的……在那里無聊死了……」
「一頭小豬……兩頭小豬……五十頭混蛋……五十一頭混蛋……
卡娜一陣八卦細碎嘮叨,片刻之後已自沉沉睡去。
唐楓微微一笑,跟著舒猿臂將她攬入懷中。
藍空白雲裊裊,懷中軟玉香薰。
目窮盡處,遠山蜿蜒,似動非動。天地之際的分界線隱隱約約
遠眺良久,復長嘯一聲,跟著閉上雙眼,忽然抓住樹上一根老藤,一個倒栽蔥直直從樹上急墜而下。
待得眼看就要墜地之時,方才自藤上借力輕輕一蕩蕩,自空連續翻了十幾個跟斗,已自穩穩站立于地。
他這三個月來勤修唐門心法,越發覺得武道修煉上的玄妙無窮。
剛剛一場機甲惡斗,冒險勉力施展這《搜魂魔音》之後,他心中隱隱有所領悟。復在樹上遠眺一陣,受那些自然風光和天籟希音的陶冶。在樹上斗然之間覺得天地一寬,頓時豁然而通。
已對唐門心法一直所強調的「天人合一」的妙味有所體會。
「武道修行,原來一直都需要結合精神的錘煉來進行,以前只是一味苦修真氣,原來一直都是落了下承了。也難怪上輩子老是突破不了第一關……」
一時乘風若飛,不禁童心大起,自空玩了這手蒙眼蹦極。
林中日影斜照,斑斑點點。一個一臉恬靜的少年摟著一個熟睡女郎。
將卡娜安頓好之後左右無事,自去沼澤里捉了幾條一斤左右的草魚,跟著用竹棍串起,生起篝火,細心翻滾燒烤起來。
很快已透出濃郁香味,卻是見那機甲師已自醒來,正狠狠盯著自己,似要將自己當成手中烤魚生吞下去也似的神情。心里不禁覺得好笑。
眼楮滴溜溜轉了幾圈,跟著嘻嘻一笑,「肚子餓了沒有?」
機甲師微微一愣,跟著又自狠狠向他怒視。
因為嘴巴被襪子塞著而不能說話,自只好用目光表達自己的情緒了。
否則早就破口大罵。
輸給有本事之人還心服,竟然輸給這樣一個菜鳥。
而且還是被無恥之極的方式忽悠上當而慘敗。
偏偏肚子卻不爭氣,聞到烤魚上的香味,自咕咕響了幾聲。
一時神色有些尷尬。
唐楓又自嘻嘻一笑,不經意之間,眼角掃了一下他的右腳,跟著說道,「你別以為我不敢殺你,就你欺負我家小妹妹。我保證你肯定會死,而且會死得有些痛苦!」
殺人本非他所喜。
但卻是被迫要殺。
跟著話鋒一轉,「若非你認識彪哥,你以為你的身子還能像現在這樣完整嗎?」
身體完整在這里並不是說少女貞操問題,而是很嚴肅的身體解剖問題。
若非這人說出仇彪名字,他心有顧忌,早自讓這機甲師見識了唐門刑堂的厲害了。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總是有些東西讓人不能盡性而為。
友情的羈絆就是其中一種。
仇彪一听唐楓叫他一起去救卡娜,眼皮都不眨下,轉身就走,「小兄弟,我去弄個紅包回來,第一次見弟媳婦,總是要吉利點!哈哈,這次是免費竹杠……」隨後立刻就和唐楓動身前來營救。
如此一個義氣之人,若是這機甲師真和他有關系,殺了這機甲師的話,自己如何向他交待。
而且最主要罪不在這些人身上,而在朱高尊等極端「愛國者」們的身上。
只是這樣做可能有點對不起卡娜,畢竟,她被這些人無端端追擊千里,而且幾乎命喪于斯,不能得個交待的話,自己又于心何忍。所以他之前就對這事征詢了卡娜的意見。
卡娜已暫得安全,更因有他在身邊已天下大光,心情正好,自是答應了下來。
「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你是大男人,應該拿得起放得下。而且,姐看他也是蠻可憐的,竟然遇到了你這混蛋……」……
唐楓見他依然怒沖沖望著自己,自又嬉笑了一聲,「女乃女乃的,竟然不怕我真的殺了你,那我現在就殺你。
說完臉上露出一絲凶狠神色,跟著抽出一把匕首,自跳起半空,向他身上插下。
一陣寒光耀眼,卻是陡然倒轉匕首,當即將捆綁這機甲師的繩子當即切斷,復反腕將他自空提之于手,跳下了機甲。
這機甲師在他跳起半空之時已自絕望地閉目待死,卻萬萬沒想到唐楓不只沒殺自己,反是給自己松綁。
過了許久才反應了過來,跟著掏出口中那條襪子,怒喝道,「你他叉叉的什麼意思。」
殺人需要理由。
不殺,當然也需要理由。
唐楓沒理他這責問,又自嘻嘻笑了下,卻是將一條烤好的魚遞過給他,「我不殺餓死鬼,等你吃飽了再殺你!」
這機甲師猶豫了一下,自接了過來,跟著塞進嘴里。
他自也不想做個餓死鬼。
復想到自己就要下去陪那被卡娜炸死的兄弟,心頭反是一陣快意,再懶得去猜唐楓不殺的理由。
吃得一個暢快淋灕。
唐楓烤魚手藝也的確不錯,片刻之後已是將一條斤重草魚吃得精光,滿嘴油膩。吞了下口水,跟著望向其它幾條烤魚。
眼中之意不言自明。
唐楓見這人對生死毫不畏懼,而且這貪嘴神情十分生動,心里贊了聲,「也是條漢子!」又自遞過一條魚給他。
「你和彪哥什麼關系?」跟著好奇問道。
這機甲師听了臉上微微一變,自咬了一大口,跟著含糊不清地說道,「我不認識他。只是從朋友那里听過他的名字。」
唐楓自看出他言不由衷,尋思一陣,打定了主意,跟著就緩緩說道,「胡白沙,胡老大!你不肯說出來,想來可能有些苦衷。因為你這樣的人物,不會無緣無故給朱高尊做殺人工具。你放心,我家小妹妹平安無事就好了,我不會過問你的私事。」
微微一笑,「殺了你,我可擔心被彪哥捏爆。」
胡白沙當即一楞,手中之魚啪地一聲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