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輛汽車首尾相接在公路上行駛著,車頭的大燈在黑暗的夜里,挖出一條由近而遠、由清晰而模糊,逐漸又在黑暗中被吞噬的隧道。武朔金沉著臉坐在車里,坐在前面開車的陳旭濤偷偷從觀後鏡中瞄著他,車里一片寂靜。
武朔金伸出手將車窗放下,外面的涼風一股腦的涌進來,在他的臉上來回的沖刷著。
「今天你們的事情辦得不錯,回頭到賬上支兩萬,給你的手下兄弟分一分,這幾個耳光不能白挨。」過了一會兒武朔金緩緩說道。
「謝謝老板!」陳旭濤發現自己在金少的面前,說話越來越流暢,心中自己都感覺到不可思議。
「嗯!」閉上了眼楮,頭靠在車後座的椅子上,悠長的呼吸伴隨著涼風,在車內盤旋著,很有幾分天人合一的意境。
萬仁建有些忍不住,他不明白金少到底唱的是什麼戲,讓他們去鬧事,然後不分青紅皂白的將他們又呵斥一頓,雖然自己的臉並沒有受到外來無情的打擊,但是總歸心里不舒服,臉上的熱度並不比陳旭濤差到哪里!
「大哥,今天晚上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武朔金睜開眼淡淡看了萬仁建一眼,嘴角露出一絲令人難以費解微笑「呵呵,仁建我給你講個故事,大和尚帶著小和尚出門雲游。他們來到河邊,河上沒有橋,但河水不深,可以趟過去。于是,大和尚和小和尚挽起褲腿,準備趟過河去。這時,從遠處走來一個漂亮姑娘。這個姑娘走到兩個和尚面前說︰‘兩位師傅,我想過河,可我一個姑娘家,沒法趟水過去,請你們行個方便,背我過河行嗎?’小和尚听後心想︰師傅常教導我們‘男女授受不親’,何況我們是出家人,怎麼能背個姑娘過河呢!于是便低頭不語。誰知大和尚卻點頭應允。于是,大和尚背著姑娘趟過了河。過河後,大和尚便放下那位姑娘,與小和尚繼續趕路。走出了很遠,小和尚突然問大和尚說︰‘師兄,師傅常教導我們‘男女授受不親’,你怎麼能背一個姑娘過河呢?’大和尚听後反問道︰‘這里離剛才那條河有多遠?’小和尚想了想說︰‘至少有20里路。’大和尚笑著說︰‘師弟,我把那個姑娘背過河後就把她放下了,而你走出20里路,還沒有把她放下。’」說完武朔金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萬仁建听完這故事,感覺就像墜入雲霧里,實在不明白這話里的意思,他隱隱約約猜測到對方好像不願意告訴自己為什麼這麼做,帶著滿月復的疑問回過頭看了看正在開車的陳旭濤,希望此人能為自己指點一下迷津,可是這廝就好像沒有听見這番話一樣,將自己的精力全部用在對付這輛汽車上,根本就沒有看他。只好閉上嘴,靠在了車座上,閉上眼楮想著知味老店的老板娘那曼妙的身材和絕佳的風情,很快自己的褲襠部分就隆起一個大包。
陳旭濤借著眼角的余光,早已經看見身邊萬仁建的丑態,心里輕哼一聲,暗地里伸出食指鄙視了一番。
經過萬仁建和陳旭濤他們一攪和,關長青幾個人也沒有繼續喝酒的興致,便草草的吃了兩口,說了兩句閑話便散伙了。
在秀枝的再三的抱歉聲中,他們被送出了飯店大門,關長青打算坐趙子銘的車回去,卻被王繼順叫住,「長青做我的車!我送你回去。」
看來對方和自己有話說,笑著點點頭,然後沖趙子銘和孫盛康揮了揮手,打開車門鑽了進去。
王繼順發動車,然後摁了兩聲喇叭,算是和依舊向他們招收的秀枝打個招呼踩動油門,車緩緩的離開。
兩個人坐在車里,誰也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關長青掏出煙,遞給正在開車的王繼順一支,又替對方點上,深深吸了一口,車廂里很快彌漫著濃重香煙的味道,再加上車載香水的味道,雖然令人還可以忍受,但已經不依不饒的刺激著車內人的鼻粘膜。
關長青打了幾個噴嚏,伸出手將車窗放下一半,清冽的涼風打著歡快的呼哨鑽了進來,一視同仁的驅趕著那股混合味道,很快呼吸感覺到順暢許多。
王繼順深深一口煙,將手里還剩下的大半根煙,仿佛帶著某種決心,狠狠地摁到煙灰缸,然後重重的吐了口氣,淡淡的煙霧還沒有成型,就被涼風刮的七零八落,很快消失了。
關長青看出對方有話說,將手里煙也掐滅,眼楮看著前面忽明忽暗的道路。
「長青你感覺到沒有,今天這場戲是專門給我看的。」王繼順低聲說道。
關長青沒有說話,只是微微點點頭。
「他這是隔山震虎啊!」又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關長青笑了笑,「王哥你覺得這場戲有效果嗎?」
「說不清楚,不過從情形來看,金少是瞄準我,想給我來一個下馬威!」王繼順苦笑了一下,在車窗外的路燈映襯下顯得異常的苦澀。
「長青你我都是祁縣長的私人,我也明白祁縣長為什麼把我放到這個位置,可是這事情確實不太好辦,我有時候真覺得力不從心。」王繼順搖了搖頭,臉上露出無奈的表情。
看來王繼順是想從我這里討主意,自己是該說還是不該說呢?考慮了一會兒「王哥有幾句話小弟也不知道該講不該講。」關長青慢慢說道。
「呵呵,咱們兄弟兩個人,還有什麼話不該講。」王繼順回過頭看了關長青一眼,將車緩緩的停靠在路邊,關長青將半開的車窗又關上。
「王哥你也知道,祁縣長下一步的主要目標就是打算整治咱們縣的煤礦,你感覺阻力很大,可是祁縣長阻力也很大,他現在硬著頭皮要將這件事情做下去,所以你也應該硬著頭皮繼續做下去。」關長青很認真的看著對方。
「可是這個事情千頭萬緒,我還真沒個準主意,總覺得有張無形大網籠罩著你,讓你感覺束手束腳空有身力氣,卻無施展之處。難啊!」王繼順掏出香煙遞給關長青一支,兩個人點上抽了一口,車內又恢復到剛才的味道,可這一次兩個人似乎覺得這股味道並沒有那麼刺鼻,彼此相互看著,暗自猜測著對方的用意。
「王哥秀枝跟你的關系不一般!」關長青看了對方一眼。
「呵呵。」王繼順笑了笑沒有回答。
關長青也笑了笑沒有繼續追問下去,有些話點到為止就可以,「王哥金少今天此番作為,正如你猜測的樣子,項莊舞劍志在沛公,他用這個手段打算讓你投鼠忌器,順便也警告你。」
王金順嘆了口氣沒有說話。
「其實問題的癥結就在煤礦上,我們其實都是大人物手里的棋子,至于怎麼走,根本由不得自己安排,沖鋒也好,廝殺也好,一步步都已經在那些人的算計中。不過王哥你想過沒有?其實人生如棋,作為棋子也分先三六九等,有無用的棄子,也有至關重要的關子,更有些連棋盤都上不了余子,現在最起碼我們都在棋盤上,但是怎麼能成為一顆關子,這才是你我要考慮的問題。」
關長青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呵呵,常言說得好,上了賊船就要做個好賊,如果想半路下船的話,估計你連賊都做不成!」說完將手里的煙摁到煙灰缸里。
裊裊的煙霧如同一條筆直的直線升起。忽然不知從哪里透過一縷清風,將這股煙吹得搖擺不定,過了一會著殘留的煙霧又恢復到原來的樣子。
王繼順咬了咬牙,把手的煙頭也狠狠的摁到煙灰缸里,「長青兄弟謝謝你的提醒,今天老哥真的受益匪淺,他媽的不就是那點事嗎?我還就不信干不了了。」
關長青笑了笑,「老哥這個事情兄弟送你八個字,抓小放大、等待機會。」
王繼順眼前一亮,伸出手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長青老弟,佩服啊佩服!到底是讀過書的人,肚子里的東西就是多。老哥今天還真沒有白交你這個兄弟。」
關長青笑了笑,「王哥你可是謬贊了,我這點貨色可都是從別人身上學來的,你可不能這麼說我啊!」連忙擺了擺自己的手。
「呵呵,謙虛,太謙虛了!古人常說,朝聞道夕可死,這句話確實有道理啊!」王繼順瞬間將關長青這個武聖的後人,提拔到于文聖人的比肩的高度。
「呵呵,王哥可不能啊!咱們還要繼續積攢精力,將這盤棋下好。」
王繼順知道關長青的話語中的玩笑意思,哈哈的笑起來。
「對了,王哥小弟還有幾句話要說。」關長青遲疑了一下。
「說,有什麼說什麼!」王繼順饒有興趣的盯著對方。
「洗煤廠的事情我看現在不太合適,畢竟金少已經盯住你了,如果真的把這件事情翻出來,到時候」關長青看著對方躊躇了一下。
王繼順臉色變得凝重起來,過了一會兒雙手抱拳,一臉鄭重的說道「長青老弟,多謝提醒!」
兩個人相視忽然大笑起來,笑聲里面蘊含著說不出的融洽和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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