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教的立教大典可以說是悄無聲息地舉行了,觀禮的人非常少,多半都是內部消化的,在這個時候,也沒幾個權貴會跑去看這個已經推出了朝堂,似乎再也沒有了利用價值的學派的立教典禮。
不過,韓則作為第一人長老之一,還是出席了這次大典。
道教的第一任教宗是鄒閔,不是沒有比他還德高望重的,但是,教宗這個職位靠得可不僅僅是所謂的道行高低,而是他的聲望,另外,賣相也要好。就像是韓則以前看過的小說里面,教皇永遠是最慈祥最神聖的,那些苦修士再有能耐,那些狂信徒再虔誠,他們依舊做不了教皇。
而鄒閔,一來,這位是鄒衍的子孫,在高層很是有名,二來,他多年以來,一直在外雲游,在民間也積累了不少聲望,加上他一看就是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看著就像是要成仙的人,因此,最終,教宗的位置就落到了他頭上。
道教的組織結構同樣是金字塔結構,最頂端的是教宗,然後,是七個長老,對內分別以七曜命名,各有職司。
當然,七個長老所掌握的不過是道家一些不方便顯示在人前的力量,因此,長老的存在只有某一個層次以上的人才會知道,而在普通人眼里,教宗之外的職位便是五行使者,五行使者之下,便是主教。
得到了主教的冊封之後,便可以統領一個州郡的道觀,而每個主教都可以有三個助手,即副主教。而縣里也可以有道觀,不過,那個的級別卻又只能算是祭祀了,然後根據每一個縣的人口,才可以決定這個縣里的道觀最多能有多少道士了。
不過,道教如今剛剛只是草創階段,至今也不過是在終南山上有了一個看起來很是普通的道觀作為道場罷了,滿打滿算下來,所有的教眾加起來也不過剛剛滿了三位數罷了,想要發展壯大,自然還需要努力。
這些編制算是正兒八經能夠拿到朝廷頒布的度牒的人數,當然,信徒的人數卻是不好限制的。
而道教招收信徒也不是不論什麼人,只要你願意,一股腦兒就招收。想要入教的人必須積累一定額度的功德,方能入教,當然,如果父母都是信徒,那麼他們的孩子出生之後,便可以直接入教。
當然,道教不會搞什麼放下屠刀,離地成佛的那一套,他們采用了韓則的一部分理論,就是說,若是于國于民有大功者,死後便能前往天界,超月兌三界五行,從此逍遙自在;若是功德不足以升天,但是又功大于過者,來世便可以享受人間富貴;若是功過相抵,便還會投胎成人,在紅塵中廝混;若是沒什麼功德,反而有惡業,下輩子便會投入畜生道,做豬做狗,做牛做馬;若是惡業太重,便會墮入地獄,受盡酷刑,直至洗去罪業,方能投胎。
總之,道教的宗旨就是勸人為善,善惡有報。
道教與朝廷的關系也算得上很是密切,道教不會參與朝政,但是,在民間,卻要和官府在一些公共設施上合作,比如說善堂,善堂會收養一些無處可去的孤寡老人,還有一些醫館,會給無力承擔醫藥費的信徒減免醫藥費用。另外,還會在教眾之中經常性地舉辦一些互助活動,當然,資金來源一部分是官府撥款,一部分有道教在信徒中籌措。
而道教也有了統一的制服,便是道袍。道袍的款式都是差不多的,前後都繡著陰陽魚和八卦圖,不過,為了區別身份,道袍的顏色便有些不同。
作為教宗,所穿的道袍是紫色的,而長老們的道袍卻是玄黑色,上面有著七曜的標志。五行使者的道袍是也是玄色,上面自然有五行的標志,另外,主教的道袍是紅色的,而副主教的是緋色的,至于祭祀的服色卻是青色,而普通的道士,道袍卻是藍色了。
而立教的地點在終南山的山腰上,一個被取名為「道德觀」的新建不久的道觀之中。
道德觀日後便會是道教的聖地,因此,雖然現在看著地方不大,看起來也很樸素,但是,里面卻有不少可以繼續擴建完善的空間。
主殿修建得很是恢弘高大,粗大的立柱上面,繪著天人的彩像,主殿中供奉著一個非常高大的神像,卻是一尊盤古像,手持巨斧,神情威嚴無比。
主殿的牆壁上也繪著彩繪,上面便是各種傳說,比如說盤古開天闢地,女媧造人,夸父逐日,後羿射日,三皇五帝的傳說,又有天庭無邊勝景,龍鳳和鳴,無數天人翩然飛舞,有名的,無名的神仙神態各異。
韓則在大殿中看著鄒閔帶著人一起祭祀了天地,又祭祀了盤古,最終宣布立教,定下了諸般職司,一個立教大典這才算是結束,除了沒有多少觀禮的人,立教大典還算是順利。
等到道教立教之後,長安城里多出了一些穿著藍色道袍的人,在給一些貧民分發一些足以果月復的糧食,給一些看不起病的貧民義診,另外,城東的一個小院子的門上,掛上了善堂的標志,一些自幼被拋棄,還沒有什麼謀生能力的孩子被收養,盡管他們不能錦衣玉食,不過起碼每頓飯能夠吃到熱乎乎的粟米粥,穿上足以蔽體的粗麻的衣服,還能學到一點手藝,將來可以賴以謀生,對于這些沒有父母親戚的照顧,常年衣不蔽體食不果月復的孩子來說,已經是非常完美了。
而因為黃河決口改道,大量的流民涌向關中之地,道教的人也協助著官府,開始維持秩序,幫助那些流民暫時在城外空地上搭建草棚棲身,道教的中高層出身名氣都是不錯,他們憑借著自己的人脈,籌集了不少的糧食物資,打著官府的名義,向流民提供一些糧食衣物以及藥材。
另外,鄒閔直接對劉徹言道,黃河決口的事情,堵不如疏,因此,不能光靠著征發民夫去堵住決口,而是應該以工代賑,以一定的口糧為代價,讓那些流民在北方開挖水渠河流,將黃河分流出去。
當然,韓則也提出了水土保持的說法,不過,被鄒閔一加工,便成了大量砍伐樹木,會影響地脈,地氣分散,土地便會被河水沖走,天長日久之下,黃河河床愈來愈高,而土地卻因為河水的沖刷,越來越少,並且,很容易收到水災,因此,必須在黃河兩岸大量種植草木,以圖恢復地氣,休養生息,如此,便可以讓黃河慢慢溫馴,從此少有水患。
不得不說,鄒閔的這一番說辭確實很容易就被劉徹接受了,不過,這植樹造林的事情需要長期堅持,才能看出結果來,而這個時候,能做的,也就是多多開挖水道,興建水利,使得這些年不會讓水患太過頻繁地發生罷了。
朝廷有了道教在一邊幫助,賑災的事情省了不少心,也沒有太過耗費國庫的錢糧,而道教卻通過和官府的合作,總算順利地在平民之中留下了還算深刻地印象,教義也散發了出去,慢慢地,也有些人過來詢問入教的事情了。
當然,最先一批入教的人,多半是一些有錢人,像這些人想要作惡很容易,而他們想要行善,同樣不難,尤其在這樣一個時候。只要他們捐贈上一定數量的糧食物資,也就滿足了那樣的功德條件,可以入教了。
當然,這些有錢人想要入教,無非是求個心安理得,他們出錢,便可以請道觀里的道士們為他們誦經禱祝,為他們減免一些罪業什麼的。而這些錢,一部分用于道教自身的建設,一部分便會成為慈善基金的一部分,用來資助那些貧苦的教眾。
由此,道教很快在平民之中發展了起來,沒過多久,便有幾個主教帶著人去別的郡縣建設道觀去了。
而相應的,朝廷也直接出行的新的法令,用以限制道教過快的發展。
首先,想要成為道士,必須通過考核,因為如今道教剛剛立教,還沒有多少具體的典籍,所奉為經典的也不過就是一部《道德經》、一部《莊子》罷了。
因此,想要拿到度牒,你起碼將《道德經》和《莊子》要記熟了。不過,好在,如今的道教剛剛起步,里面哪怕是最底層的人,也是一直以來學習黃老之道的學子,因此,這樣的問題並不難解決,不過,因為這樣的限制,道教想要在短時間以內就擴展開來,就變成了泡影。
畢竟,哪怕如今有了紙,但是,各地的郡學剛剛起步沒幾年,又有多少人識字呢?識字的人為什麼不像個什麼辦法去做官,再不濟,做個門客,也是很容易就能養活自己的,為什麼還要學習一般情況下用不上的《道德經》、《莊子》什麼的呢。
除此以外,對于道教的產業也有了一些限制。
道教可以接受信徒的香火錢和捐贈,但是,只要超出了某個數目,便要征收一筆高額的稅金,並且,土地不在可以用來捐贈的範圍之內。
這麼一來,道教想要靠香火錢發財顯然有些不實際了。不過,這種事情先小人後君子,現在提出來,總比以後撕破了臉來得強,因此,起碼在這個時候,處于弱勢的道教對于朝廷的慷慨還是非常感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