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到了用晚膳的時候,王妃喚我前去一同進食,亦猜不透她的心思,也不知她心里可否怨恨我。
王總管自說叫我放心去,王妃不敢將我如何。我心中一想也是,不然王爺不在的時候,她們早來尋我的麻煩。
可我與馬果兒的怨恨,算是就此結下了。
西景的氣候,要麼雨水蒙蒙,連月不開。要麼春和日麗,要麼陰霾似似。這幾日雖未有雨,但天氣陰霾,常聞西景終年無雪,少之二十年為曾落雪。
久久往昔,曾六月飄雪,也曾雪落冬日,可自我至西景,也至西景這二十年都為有雪。難得一見。如今這陰陰天氣,倒是希望能奇跡般的飄一次雪。
前廳里頭,如是坐好,只等我一人。
我入了亭,微微低了身子行禮,大概是為尊過久,我時常會忘記,此刻我的身份,早非當日女帝。
馬果兒沒有為難我,只是臉色平淡,既不歡喜,也不厭惡。至于綏靜,雖然面色不善,但未有只言片語。
我也只好安分入座,用晚膳。
我取了碗筷,給自己夾菜,自顧自的吃著,若有美食,何必在意桌上他人的臉色。
正吃的歡,西烽竟回來了。
自入了廳,滿座人都起了身行禮,我端著碗直勾勾的瞧著她們。
我回頭瞧了一眼西烽,眯著眼笑,仍不起身,伸了筷子去夾魚肉。
馬果兒輕瞪了我一眼,才吩咐下人去添一副碗筷,柔聲道︰「王爺不是在魏大人府上嗎?估模是沒吃吧,既然回來了,便用些晚膳吧。」
說著微微側身,空開一旁的椅子給西烽。
可西烽未領情,只點了點頭,反倒坐在我旁邊的椅子上,道︰「我坐這兒就是了,都坐下吃吧。」
馬果兒一僵,道︰「是。」
下人為王爺添了碗筷,他正伸了筷子要去夾菜,我立刻也伸長了筷子,先他一步夾了菜到自己碗里,微微抬頜,得意一笑。
他微微一愣,隨後搖頭一笑,連聲道︰「你若喜歡,我給你夾便是了。」
我笑道︰「可我偏偏想奪你喜歡的。」
他便又搖著頭笑。
我微微斜睨了周遭的人一眼,可謂是看著碗里的,想著鍋里的,雖都盯著自個的碗,可眼楮卻不曉得在瞟哪里。
暗暗竊笑。
西烽吃了幾口,忽然抬頭道︰「阿果,你身子可好些了?」
馬果兒仿佛受寵若驚,立刻笑道︰「好多了,多謝王爺關心。」
「你也不必記恨阿兮,那只是一個意外。至于你。」他停了停,望著馬果兒,「我們還會有的。」
她雙眸一暗,低低道,「是,臣妾不敢記恨兮姑娘。」
意外?世人都知道那絕不是個意外。當日,我踹馬果兒時,分明是故意的,且許多丫鬟都看的真真切切的,即便堵了的了悠悠之口,可這兒事,大家心里都清楚。
但事情的真相,怕是要追溯到另一位側王妃身上,而我亦懶得計較。
用過晚膳後,西烽陪著我去了我的偏院,進了我的屋子,將下人都屏退在屋外。
我坐在桌旁,為自己添了一杯茶,道︰「你來這兒,是有話要說吧?」
他笑了笑,也坐了下來,嘆了一口氣道︰「不錯,是舞傾城,想必你也應該得到消息了。」
「皇上什麼意思?不,西瑯胤的意思是如何?」
「舞傾城的瘟疫如今得不到解決,只能封城,如今束手無策,也無應對之法。」西烽面色憂愁不已,愁眉不展,似為此事大傷腦筋。
窗外有黑影掠動,我望了西烽一眼,他也正巧望著我。
「進來吧。」
窗外正是疏影,必是有消息傳來,橫豎我的秘密他七七八八都知道些,我便直接喚他們進來。疏影推開窗躍進,又將窗子合上,恭敬的站在我面前。
我笑了笑,指了指一旁的西烽道︰「自己人,有話不妨直說。」
「是,浣兒姑娘知道了舞傾城的消息,正帶人往回趕,此外,還帶來了慕容神醫的消息。」
我心中一驚,慕容神醫。
浣兒果真沒叫我失望,她竟尋得慕容神醫的下落,若是有他幫忙,舞傾城便有救了。
「如今他們在何處?」我急忙追問。
「正趕回舞傾城,再有兩日必到。」
「這不是好消息麼,你怎一臉焦急。」西烽握住我的手,慢慢道︰「現今有了解救之法,你倒也不必擔心不是?」
「我想回舞傾城。」我心中所想,毫不保留,便直言不諱。
他微微一愣,問︰「為何?你去了豈不是危險。」
我搖頭。舞傾城是我的根,更何況浣兒,安姑姑的安危我實在擔憂,不能養尊處優的在這王府里,什麼事兒都不做。
若舞傾城的瘟疫一日不除,我心中便一日不能安寧。
「答應我,讓我回去。」我懇切的望著他,也希望他垂憐。
他皺著眉,握著我的手亦收回,于如今他在朝中正忙得不可開交,舞傾城一事雖是大事,但他分身乏術,實在
不會為我犯險。
若我要去,以我如今的身份,他必要陪著去。
「我知道這不合理,但你讓我自個回去吧。我自信,不會有大礙,只盼你能放我走。」我嚶嚶道。
他舒展眉頭,苦澀一笑︰「若我說不許,你仍會想著法子,叫你的人,帶你走吧。」
我點頭。若我想走,這王府必困不得我。
他搖頭嘆氣,又握上我的手,無奈道︰「拗不過你,你便去吧,但自個要小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