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當日我嚼了那桃花,時至今日也並無異樣,由此可見桃花本身本無害,況且不過是最普通的桃花罷了,焉能有毒?
但從今日起,必要將這些水井都封起來。也要查一查這桃花樹是從何處移來。
可除了這些井,城中水渠,河道,算上另外的一口井,水源也逐漸匱乏起來。據我所知,前幾日,外頭的官兵已經封鎖了水道,恐怕過不了幾日,舞傾城水源便會斷絕。
這便是我最為擔憂的。
我正叫人封鎖了所有井,便有傾城閣的下人匆匆忙忙來找我,說是浣兒帶著慕容神醫回來了,听聞了這幾日城中之事,去了城門口的水井查探。
算起來,我一年未見慕容神醫了,此番也算是機緣。
听了我消息,我便火速趕往城門口。
遠遠的便瞧見一群人圍在一起,水泄不通,我便大聲喊道︰「浣兒!」
果然一名女子轉頭看我,正是浣兒,一年的光景,浣兒也出落的越發動人。她盈盈笑著,迎了過來︰「小姐,這些日子可好?」
我點頭,欣喜極了,卻顧不得敘舊,急忙問︰「如何,慕容神醫可查出什麼了?」
她亦點了點頭,但面色堪憂,緩緩道︰「好像有些苗頭,小姐你來看。」
她拉著我湊到水井口,慕容正低著身子,舀了一瓢井水放在鼻下嗅著,微微側頭,瞧見了我。
他大抵全都听浣兒說了,也並不驚訝,我忽然想,他一年前是如何逃離南桀王宮的?又搖了搖頭,如今不是想這些事的時候。
我問︰「如何?」
他放下水瓢,仔細瞧了我一眼,皺眉道︰「你是否誤食了這桃花?」
我不在意的笑道︰「哪里算誤食,我是故意嘗一嘗罷了。」
他臉色大變,道︰「你真的吃了?」
瞧他驚訝的樣子,我忽然明白這桃花果然有異樣,可我並未有感覺。我沉著聲,低低道︰「可我並未有異樣。」
「你面頰泛紅,呼吸不均勻,顯然是中毒之象。」他有湊近了幾分,伸手把上我的脈,沉思片刻,道︰「你可喝過這井里的水?」
我搖頭。
他松開我的手,朗聲道︰「大家听著,瘟疫的由來在下已經尋獲,城中井水均被下毒,但此種毒若無藥引,不會致人有害,可若得了藥引,必死無疑。」
我皺眉,大概听懂了幾分,半信半疑道︰「藥引是桃花?」
「不錯,桃花花粉。」
「那為何城中百姓上吐下瀉?既然瘟疫是因這井水而來,那為何一開始大家會變成這樣?」
慕容拉住我的手臂,將我拽至一邊,用眼斜睨了周圍的人,低低道︰「城中各處水源必定早已被下毒,飲水時久便會上吐下瀉難以進食。除非有桃花粉為引子,才會身亡。我問你,你是否得罪了什麼人?」
「你的意思是,人為?」我皺眉。傾城閣得罪的人,早已數不清,但從未有人敢動傾城閣分毫。況且就算是報復,何必押上全城人的性命。
究竟是誰恨之入骨,不惜以一座城池為代價。
我仔細想了想,未果。
隨後搖頭,慢慢道︰「此事未有定奪,神醫還是先想想如何解救這瘟疫吧。」
慕容也只好點頭應下。
隨後我吩咐傾城閣的人在城中造謠,說是桃花有毒,只要將桃花樹砍伐,必除大患。但實際,花粉已經落入井水之中,若不尋法子解了水中毒。
舞傾城終有一日人亡殆盡.
我獨自站在窗前,回頭望了一眼桌上的兩個茶盞,
其中,杯里是從城門口的水井中舀來的水,而另一杯則是慕容神醫調制的藥酒。他研究數日終是未果,須有一人以身試藥。
我想了想,便私下了問他取了這些東西。
正是猶豫,究竟要不要以身試藥。如今誤食桃花的只有我,若我飲了這井水,必有性命之憂。
浣兒推開門走了進來,將門大開。已是入夏,氣候也微微熱起來,她為我通風,取了木梳扇子來為我扇風。
這一年來她悉心照顧我,我也曾詢問過她的心思,若是回南桀去找胥王爺未嘗不可,可轉念一想,如今胥王必定不會好過。
她為自保,決心留在西景。
可我瞧著她不是一個圖自保的人,必有其它緣由,她不說,我便不追問。我的命是她救的,這麼久以來她和安姑姑悉心照料我,我雖不至于完全信服,但如今我身邊最親近的便是她二人。
想想也是可信的。
「小姐,在想什麼?」浣兒一邊揮著扇子,一邊問我。
我搖頭,道︰「沒什麼。」
我從袖里取出西烽贈我的玉佩,正反面都仔細端詳起來,雖說成色不是上等,但做工倒是精致。握在手里也是暖洋洋的。
「呀,小姐,這可是西景上等暖玉,世間罕有!」浣兒忽然驚呼起來。
我一驚。上等暖玉?這模樣瞧著可不像,所謂人不可貌相,看來玉亦如此。
我舉著玉佩,問︰「浣兒,這話怎麼說,我瞧著這玉佩
很普通,並無特別。」
浣兒一笑,仿佛是笑我沒見識一般,笑罵道︰「小姐真是得了好處還洋洋得意。這玉佩我在手里可是暖的,小姐怎會不知。」
暖的。暖玉。原來如此,我倒是真的不知,我湊近了些,放在眼前仔細的瞧,實在瞧不出端倪,要說,便是偶有幾絲紅絲隱隱若現,倒也驚奇。
浣兒瞧著我的模樣,好似真的不大清楚,低低道︰「小姐。這暖玉你娘親曾有一枚,浣兒以為你是極為清楚的。」
娘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