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茶盞砸在我右額上,細微有血流進眼中,我連忙眯住。額上生疼,我卻不敢踫觸。
我還未發怒,她竟朝我丟茶盞,如此危險,看來她是連我的命都想要。我被砸的有些頭暈,可硬撐著,一只眼死死的望著她。
哪里容得她這樣欺負我。
她又抄起其它桌案上的茶盞,計劃著再次朝我丟過來。我左右一瞥,瞧見一塊木漆盤子,隨手拾起朝她丟過去。
我以為她的茶盞還是會擊中我,卻沒想到西烽及時出現,用手打碎了被丟來的茶盞,手亦負傷。
他竟在這個時候回來了,實在巧的很,他見我受了傷,連忙過來擁住我,皺眉道︰「怎傷的這麼重?」
我瞥了一眼綏靜,她的額上被我亦砸紅了,只是未破,未有流血。
我不知他是故意這個時刻出現,還是真的如此巧合,綏靜見王爺歸來,立刻誣陷我︰「王爺,她害姐姐沒了孩子,還要打我,你瞧!」
我落入西烽懷中,便借故暈倒在他懷里,他既不會委屈了我,自然不會听他側王妃所說的話.
醒來時,西烽便坐在我床邊,用帕子為我擦拭臉龐,小心翼翼,溫柔至極。
此情此景,尤記當年…
我伸手撇過他的手,將頭別過一邊,不去瞧他。若有人讓我想起赫連墨,那便是我最不願的。
「怎麼了?你放心,我不會信她的話的。」他柔聲道。
「你信不信與我無關。」我淡淡道,仍是不瞧他。
「阿兮,我是真心想娶你為妻。」他溫柔道。
「娶我?無緣無故你為何非要娶我,我已經不是南桀女帝,更不是官宦之女,你不必娶我!」我轉過頭,厲聲呵斥。
他不驚不寵,只是拿了帕子繼續為我擦臉,緩緩道︰「若你還是南桀女帝,我又如何與你廝守?我最怕的,便是你我敵對,相見與戰場。」
我詫異。
他如此溫潤,言語溫柔,柔的似要融化我一般。當初他說,千千萬萬不要站在他的面前,是怕終有一日,南桀與西景終有一戰嗎?
我低垂著眸,暗自想著。
自第一次相見,便覺得他看我的眼神溫柔至極,我原本並未在意。可如今他說起,我心里便泛起一起漣漪。看似無情卻有情。
「阿兮,猶記驚鴻一瞥,此生難忘。」他握住我的手,目光深邃,似在追尋過去的一抹痕跡,幽幽道︰「在南桀宮中,你彷徨無錯,我握住你的手,便想給你一世的呵護。」
我大驚。
原來在南桀宮中,我得知楚弋笙死訊的那晚,握我手給予我溫存的,竟真的是西烽。我此刻竟沒有追究,那時他為何會在南桀宮中。
我定了定神,閉上眼,淡淡道︰「你要的是這個江山。」
「可我不是赫連墨,這江山,同你,缺一不可。」他款款道。
我心上一痛,他提起赫連墨,便提起我心中的痛處。那個男人于我心中,恨極了,憎極了,再不想提起。
可他們都要這江山!
我轉念一想,既然他們都要這江山,勢必有一日會你死我活,我何不借西烽的手,報己之仇?且不管他是否情真意切,如今于我心中,除了仇恨,再無其他。
我落淚,望著他,問︰「你真的會待我好?」
他眼中一亮,緊緊握住我的手,殷切道︰「阿兮,你答應了?」
「女子終有一嫁,你若能待我好,我便守你一生一世。」我微微閉住眼,似是柔情道。
他欣喜,竟扶起我,將我抱住,連聲道︰「阿兮,我終可以守著你!」
阿兮,阿兮。也曾有一名深愛著我的男子,喚我阿兮啊,我心中又痛,淚便止不住。子期,眼前的男兒,真心可與你相比?
錯付錯付,相爭相奪,可到頭來,究竟是誰辜負了誰?
暗香疏影間,又是誰付諸真情?愛如指間沙,稍縱即逝,若愛,請深愛,再無其他.
西烽親自為我上藥,換藥,親自喂我喝粥,閑言碎語必然會傳到兩位王妃耳里。
更何況,側王妃落胎之事,並未牽扯到我,兩位王妃心中便更是憎恨我。對她們來說,我便是眼中釘,肉中刺了。
可西烽吩咐了府上,誰也不許來打擾我,自然兩位王妃也不可以。
沒過兩天,就收到了安姑姑的來信,玉國公一事已處理妥當,無需擔憂,暗香替換了疏影,進入西京城,暗中護著我。
浣兒還未歸來,約莫她回來的時候,我已經嫁了西烽罷。世事難料。
我額頭上的傷好些了,便在院子里走走,院里丁香花,卻早被換成了白茶花,一時恍惚。
此刻西烽恰好走了進來,看我站在外頭,將手里的外衣披在我身上,道︰「怎麼不多穿兩件衣服,瞧你單薄的樣子。」
我笑了笑,只指著那茶花問︰「怎麼換成了茶花?」
他笑著捏了捏我的鼻子道︰「我知道你的身世,自然知道你娘親最愛白茶,總想著看著白茶你心情也會親近些。」
他倒是有心。
「我想過去嗅嗅花香。」
「好。」他牽住我的手,把我引到茶花跟前,蹲子。
我挑了一朵,湊近了去嗅,卻嗅不到半點香味,倒是額上的藥味聞到了些。
我皺眉道︰「茶花的香味怎麼若有若無的,竟聞不出。」
「茶花本就如此,若是花香太迷人,又怎麼招人喜愛。」他獨自說道,看樣子竟有些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