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子墨並沒有發現懷中人兒的小情緒,兀自的抱著她往醫院大廳走去,宮凝雪吃痛的依舊捂著半邊臉,那一巴掌可不是說著玩的,凌沁馨是真的下了狠手了,把她疼的啊……
明亮的大廳中央牆壁上,正方形的時鐘高高掛起,時針不偏不倚的指在十點處,分針和秒針一點也不偷懶的匆匆游走,即使天早已黑下來,但由于步入了冬天,溫度驟然下降,生病的人也多了起來,此時大廳里仍然人來人往,腳步聲不停歇。
「誒,那不是蕭氏集團的大總裁嘛?」
「快看快看,他懷里抱著個女的誒!」
「那身後的人不是前幾天還登報說要和蕭總裁訂婚的宮家小姐嘛?怎麼感覺怪怪的?」
「莫非是三角戀?!哇,那懷里的女的一定是個小三吧!真是臭不要臉!」
「就是就是,都敢光明正大勾/引/到醫院里來了!」
蕭子墨抱著凌沁馨,宮凝雪跟在身後,這一幅看似平常無比的畫面卻引起了他人的注意,竊竊私語聲不停不止,蔓延開來,嗡嗡嗡的,就像夏天蚊子的叫聲,傳入宮凝雪的耳里,她內心憤怒的要命,但同時也得意了一把,凌沁馨,听見沒有,你就是做小三的份!
凌沁馨下意識的伸出小手揪住蕭子墨的領口,不住的把小腦袋往里面埋,原來這就是所謂的人言可畏,她做錯了什麼!
如果說蕭子墨沒听到那些話,那絕對是假的!
只是他就這樣不緊不慢的抱著凌沁馨走出了大廳,不曾回頭,不曾發怒,不曾作任何的解釋。
雪花依舊在空中旋舞隨風落下,地上漸漸鋪上了一層薄薄的積雪,純白潔淨,就像不曾到過地獄的天使,凌沁馨喜歡冬天,喜歡雪,她享受那種在雪地里看天空的感覺。
蕭子墨打開車門,把凌沁馨放坐在座位上,那個副駕駛位一直以來都只有她坐過,宮凝雪不曾有那個權力,但時光的年輪流轉時,什麼都變更了。
一路上,車內沉默一片,誰也沒有說話,只听見薄如蟬翼的呼吸聲起伏,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異樣的氣息。
半個小時的車程,不長不短。
車停下來以後,凌沁馨沒有等蕭子墨來為她開門便已經推開車門走出來了,她不需要他給她太多的照顧。
待蕭子墨一陣嫻熟的輸入後,別墅的門打開了,凌沁馨一言不發走進去,走上樓,進房,關門,動作簡潔。
宮凝雪眼尖的瞥見了門口散落的一包東西,她略略看了下說明書,喲,不就是懷個孕嘛,至于吃那麼沒必要的膳食麼?做的再多也沒用,先出生的定是我肚子里的孩子!凌沁馨,你就死了這條心吧,要是逮到機會,我就狠狠弄死你的孩子!別說我沒給你退路,是你自己非要迎上來的,也就別怪我了!
蕭子墨頓時失落的很,沖進浴室就是一陣猛淋,最後婉言拒絕了宮凝雪提出同房睡的要求,悶在房間里,煙頭落滿地,愁緒油然而生。
………………
第二日清晨,殷旋旋戴上帽子,系上圍巾,穿好溫暖的大衣,身上背個包,便沖出家門向公司進發了。
昨晚下了一夜的雪,地上積雪層層疊起,天地間一片銀裝素裹,街道的路面因覆上冰雪而顯得光滑不已,來往的車輛都自覺的放慢行駛速度,空氣依舊稀薄,冷冷的。
她一如往常的擠進擁擠的公交車上,幸運時倒還能搶到個座位,有時只能高高的伸出手來抓住車頂的握柄,干干的站著,什麼時候車子不注意剎車,整個人就失去了平衡。
生活就是這樣,在忙碌中忙碌,在艱辛中艱辛,但她相信,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昨天她原以為會被分到一個比較不錯的職務,卻得知自己被安排到了管理電梯上下!這是什麼概念?管理電梯就是比清潔工高一等,比其他都低到塵埃里的工作!那天說什麼他們公司缺的就是像自己這樣的人才,都是假的!難不成缺我這樣一個管理電梯的人才麼!
為此,她當時幾乎都想憤怒離開了,這破工作,誰要誰拿去!但生活的現實告訴她,工作不是那麼容易找的,最終,她還是咬牙留下了,沒事,她可以從最基層做起,一步步往上。
公交車猛然停下,殷旋旋身子往前一側,差點就落得一個狗吃屎/的下場,但坐了那麼多年的公交車,這點經驗還是有的。
她活力十足的為自己加油打氣,然後昂揚走進公司。
「快,把這邊的花瓶移過去一點,別放在這里。」
「各部門的人都到齊了嗎?待會兒該做的事情可別問忘了!」
「這里沒打掃過嗎?怎麼這麼髒!快找人清理下!」
「都注重下儀表,穿著要整齊點,待會兒站成一排,別干多余的事!」
偌大的大廳里,人來人往,行色匆匆,一位領導意味濃重的女人單手叉腰,一手指東指西,頭發盤的一絲不苟,嘴里念念有詞,指揮他人做這做那。
殷旋旋骨碌碌的雙眼環顧了整個大廳,奇怪得很,走了幾步拉住一個正在照鏡子的女職員︰「誒,今天是什麼重要日子嗎?怎麼感覺那麼隆重?」
女職員往臉上抹了層粉,「啪」的一聲關上鏡盒,塞進包里,態度還算客氣︰「怎麼,你不知道嗎?今天可是總裁回國的日子!全公司的人要熱烈歡迎呢!」
殷旋旋扯了扯背包,恍然大悟,臉上也有些期待︰「這樣的啊……」
話說她還不知道這公司的總裁是誰呢,還真想見見他長什麼模樣呢,德高望重的老人?久經職場的商人?叱 風雲的領頭人?
在殷旋旋懷揣各種對總裁的猜測時,熱烈的歡呼聲驟然響起︰「歡迎總裁回國!歡迎歡迎!熱烈歡迎!」
整個公司的員工,近乎上千號人,衣裝整齊的排成數列縱隊,自覺的讓出一條正對廳門口的紅毯路,興奮到不行的叫喊著。
大廳門口一輛加長版的林肯車,一位男人從車上走下,臉上撐著一副大流線型的墨鏡,欣長的身軀魁梧無比,栗色的發絲垂落眼角,狂傲不羈,雙手插在口袋里,踏上了紅地毯。
所有員工的隊伍是按照在公司里所處的職位高低來分的,職位高的自然也就排在了最前面,可殷旋旋偏偏就是低到極點的職位,如果要尋得一點心理平衡感,那就告訴自己,站在自己後面的是清潔工阿姨。從這個視線看過去,根本就看不清那人的臉。她只能努努嘴吧,乖乖認命,不就是總裁嘛,以後有的是機會見到。
「總裁,歡迎您回國。」站在最前面的人上前一步,一手別在背後彎腰謙恭的說道。
男子淡淡的說了句「嗯」,卻足以讓整個大廳發出雷鳴般的掌聲,殷旋旋歪歪腦袋,懶得拍手,大概能看到那個總裁不老,挺年輕的樣子,真是能干啊,年紀輕輕的就能創辦出那麼大的一個公司!誒,這人和人之間就非要有這麼大的差距麼?這種好事兒怎麼從來不發生在自己的身上啊?
身形高大的男子輕輕擺了擺手︰「都散了吧,回到自己的崗位去。」
眾人齊刷刷的彎腰點頭,殷旋旋不明所以然的愣了愣,突然感到腳有些不對勁,定楮一看——是自己最最最害怕的蜘蛛!!!
「啊啊啊啊!!」殷旋旋渾身瞬間就像觸電一般,身子往前面一倒,前面的人受力不均也往前倒,一個接著一個,長達50名員工的隊伍頃刻間落倒。
整個大廳除了摔倒的人的慘叫聲,空氣也不由得降溫了,殷旋旋突然覺得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男子濃密的雙眉緊蹙,身旁的人連忙道歉,隨即又轉身正對殷旋旋那個方向,伸出手勾了勾,嚴肅的說道︰「最後面的那個站著的人,你給我上來!」
不容抗拒的聲音在殷旋旋的耳邊回蕩,她撓了撓腦袋,懊惱的走上前去。
知道自己犯了錯,她很自覺的把頭低的低低的,沒敢抬頭,像個犯罪的。
「你能解釋一下剛剛的事情嗎?」
「那個……那個有蜘蛛……」她尷尬萬分。
「笑話!我們公司的清潔標準可是**的,怎麼可能出現你所說的蜘蛛!」
「可是……真的有蜘蛛,就在我腳邊爬!」她理理據爭。
「你還要狡辯?我看你是想引起總裁的注意,才找了這麼一個借口吧?」
「我……我沒有!」她百口莫辯。
「我們公司不需要像你這樣的員工,你可以去財務部結賬了。」
殷旋旋頓時感到一陣的晴天霹靂——
什麼?這算是開除的意思麼!今天是我上班的第二天誒,沒必要這麼**我吧?
一直站在旁邊的總裁突然開口︰「抬起頭來。」
他想確定是不是她,看著很眼熟。
殷旋旋撇撇嘴巴,抬起頭來看向他,龐大的墨鏡擋住了他的雙眼,但稜角分明的輪廓卻像極了某個人,該不會是他吧?
怎麼可能會是他——
在看到她的那一刻,他頓時感到世界亮了,是她,真的是她,真的是那個自己日思夜想的旋旋!
他毫不猶豫的伸出長臂攬住她,將她擁進懷里,緊緊地,言語里帶著不敢相信的喜悅感︰「旋旋,真的是你嗎!」
殷旋旋腦子瞬間短路,誒?現在算是什麼情況?
全公司上下員工脖子伸的長長的,驚愕萬分。
她突然發現他的聲音顯得如此熟悉,熟悉到永遠也抹不去,熟悉到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印在了心底。
「咳咳……放開我……」殷旋旋被他抱的喘不過氣來,你是要掐死我麼!
他立刻放開了她,雙眸卻緊緊望向她︰「旋旋,你不記得我了麼?」
殷旋旋看著他,漸漸的把他與印象中的某個人重疊起來,然後成了同一個人,她略帶些不確定︰「你是……安以沐嗎?」
安以沐,安以沐,真的是安以沐嗎?
男子唇角上揚,摘下墨鏡,眼底止不住的欣喜︰「旋旋,是我!我回來了!」
他那雙曾經魅惑過自己的眼楮頓時映入眼簾,殷旋旋腦子一片空白,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或許想說很多很多的話,但都統統堵在了胸口,又或許什麼也不想說。
世界,什麼時候變的這麼小了?
安以沐伸出手撫上她的臉,動情的說道︰「旋旋,我回來了……」
我回來了,我要和你在一起;我回來了,我要讓你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我回來了,我要把我全部的愛都給你——
如果她沒記錯,安以沐已經有半個月沒出現在自己的眼前了,而出現的時候,他卻驚異的當上了堂堂總裁,這中間發生了什麼!
半個月不見,他變得成熟了,全身上下都散發著無形的魅力,這樣的他,就像一頭野獸。
安以沐的雙眼就像黑夜里閃亮耀眼的鑽石,西裝筆挺,他抿了抿薄薄的雙唇︰「你瘦了。」
一句你瘦了,敲擊了殷旋旋內心最深處的角落,誰能告訴她,為什麼久違的溫暖感又回來了?
她躲閃著他的目光,他的目光太過赤/果/果/,但躲避了他的目光後,又強烈的感覺到周圍有千雙眼楮齊刷刷的看著自己,啊啊啊,能不能別用這種方式來實現自己想要萬眾矚目的夢想?
「你在公司管電梯?」安以沐有點不爽的看到了她胸前掛著的工作證,誰安排的!
「額……是……」殷旋旋看了看自己的工作證,點點頭,他的思維還真是跳躍,怎麼突然說起這個了。
安以沐的臉立刻黑了下來,雙眸銳利的撇向身旁的男人,那人馬上推月兌責任︰「總裁,這個我也不清楚……可能是人事部門安排不當……」